“五月谈过恋爱么？”
五月原本正含着吸管鼓起脸颊吸着果汁瓶底的冰块，目光落在小羽嘴唇上，读出这样的句子，不由得一松劲，嘴巴离开吸管，她看向饮料瓶，透明塑料的另外一边，被她吸起来的冰块很快落下去，在果汁里晃了晃。
“哦……”一直盯着她反应的柳生音羽恍然，“看起来是谈过了。”
五月扯了扯嘴角，“问这个干什么？”
“唉……”小羽挂着[你怎么神马都不懂]的表情撇嘴，“连你这种人都谈恋爱，我怎么这么悲催。”
哦对。
这小丫头上次失恋来着。
五月说：“这种事情其实不用勉强么，你可以考虑一下其他事情，比如……呃，学习什么的。”
在她印象里，初中小孩子还应该处于叛逆家长时期，抓紧学习比较重要。
“我开始为你男朋友的担忧了。”小羽眯了眯眼睛，“他近视，对吧？”
“哈……”
“五月。”
“嗯？”
“…………”
五月被她盯得有些不自在，又因为要看着对方说话而不能别过头去，最终尴尬地挤出笑容，“什么事？”
“其实，我今天专门来找你的原因很简单。”柳生音羽一脸正色，“我决定就算失恋了也要继续喜欢那个人！！”
“……哈？”
其实这天放学五月和沙也加一起走出校门，原本打算一起去电车站，结果被门口站着的柳生小美女拦住，用一句话带走了五月：“我有话跟你说，不来你绝对后悔！”
实话说，小孩子放狠话的样子实在很恶搞，于是五月忍着笑跟沙也加挥手，沙也加表情古怪，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结果只是这种事情。
五月思索着怎样才能教育这个小朋友摆脱早恋的烦恼，沉思间又咬起吸管。柳生音羽在她眼前晃晃手吸引她的注意力。
“你会帮我吧？”
五月一愣，“我怎么帮你？”她又不是专职红娘或者媒婆……
“帮我问问他他拒绝我的原因啊，或者帮我在他面前多说说我的好啊……”小羽同学仍旧一脸严肃。
五月吐出吸管，“没兴趣。”
“我可以给你介绍我哥！”小女孩眼睛亮亮的，“大好少年标准绅士除了偶尔腹黑时常闷骚之外绝对没有缺点了！”
“……”五月说，“更没有兴趣了。”
柳生音羽垮下肩膀，一脸一下子就能被看穿的伪装型伤感，“难道我真的不能拆散他俩得到幸福么？哪怕我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女主角也不可以么？”
“你在说什么外星语啊，你哥跟你喜欢的人是一对？”五月皱眉。
“唉……如果你不帮我去问问原因，我就这么认为了。”
“呼……你哥的名字和你喜欢的人的名字。”
“啊，柳生比吕士和仁王雅治啊！”
五月深刻沉默。
“五月？”小羽以为她又开始发呆，于是又挥挥手。
五月面无表情地拨开她的手，“我突然发现，原来你们都姓柳生啊。”
她说得自然是柳生音羽和柳生比吕士。
“这样吧，”五月低着头喝果汁，喝得差不多了才抬头，“我帮你去问问，但你不要把主意打到我身上。”
某女生很欢快地点头了，“你放心吧！我不会让我闷骚老哥去破坏你和你男朋友的美好爱情的！”
五月连吐槽的力气都没有了。
实话说，五月真的没有想到小羽的哥哥就是柳生比吕士，虽然很是雷人，但是原本把“我哥哥也在高等部”就没当回事的她也就没多留心，而事实证明世界真的太小。
就像她同样想不到那天蹲在路边的小女孩所有的失意都来自仁王雅治一样。
即便她在看到少年拒绝别的女生的时候就已经明白，这个男生干脆利落地让人半是欣慰半是无奈。
也不知道在被拒绝的时候，柳生音羽有没有像那个女生一样泪奔而去。
不过说起来，香椎五月的恋爱也是一团糟。
前男友忍足侑士，摸不清楚的一个人，唯一可以确定的是真心喜欢香椎小姐。貌似注定要结婚的对象西门总二郎，看起来对五月还算关心的少年，但绝对不是喜欢。
还有西门口中的“类”，据说是香椎小姐真正喜欢的人。
她想起那天晚上看到忍足邮件之后，心里满满的都是无奈和惆怅的感觉，原本对于爱情一直没什么执着的感情，但在那一刻，突然觉得非常难过。
说不出的难过。
不知道是突然想起那时候西门说“她”喜欢类的缘故，还是想到了忍足深沉的蓝色眼眸的缘故。
原本觉得事不关己的感觉慢慢减退，在她已经逐渐熟悉这个世界，并且已经顶着香椎五月活着的时候，她突然感觉有些不知所措。
原来的那个女孩，到哪里去了？
——“仁王？”
五月一脸无奈，“你能低调点么？”
对面因为一句话而引来几道目光的沙也加吐吐舌头，“你问这个干什么？”她顿了顿，又摆出一副恍然大悟的神色，“是柳生音羽让你问的是不是？”
五月点了点头，不动声色地看着沙也加。
女生笑了笑，“那个丫头喜欢仁王几乎是人人都知道的事情了，初中的时候总是往网球部跑来着。”
听着她这种隐性解释，五月淡淡地问：“这么夸张？”
“是啊……”沙也加的表情变得柔和了些，说话的语速也放慢了，“……直白勇敢得有点让人嫉妒呐。”
五月没说话。
“不过仁王已经有女朋友了。”沙也加一摊手，“这个也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情，就算如此，还经常有女生向他表白，他拒绝得很爽快。”
“啊……”五月张张嘴，又合上，“这样……”
“嗯，不过这件事情柳生音羽确实不知道，因为柳生君把这件事在她那里隐瞒了下来，也没让仁王正面说——你看，妹控就是麻烦。”
五月扯扯嘴角，“原来如此。”
这样一来，自己也不能直接告诉小羽原因，要不然柳生比吕士以前的工作也就白费了。
少年上次在图书馆里对她的打量，恐怕也就是因为自家妹妹的缘故吧。
“你会告诉她么？”
“不会。”
“……哦——其实仁王也蛮不容易的。”
“嗯？”
“据说，是异地恋……而且，他当时说的时候，让人感觉有点无奈……就是，相隔了非常遥远的距离。”
“北海道？鹿儿岛？还是在国外？”
“……不知道。”
真看不出来，平时笑嘻嘻的少年，见面总会稍显热情地打招呼，骑车的动作潇洒帅气，竟然会坚持着远距离恋爱。
——这些少年少女也真是青春。
后来仁王跟五月说起自己的恋爱的时候，两个人已经是熟人，偶尔也会开玩笑和互相吐槽。
他们坐在河堤旁边坡道的草地上，不远处是少年的脚踏车，夕阳西下拉长了不知多少人的影子，河水在温暖的日光下泛着粼粼水纹。
少年带着平日里那种略显欢快的神情说：“很远，真的还蛮远的……你这么一说我突然也觉得有点不可思议哈……”
可是女生却没有勇气在听过一次之后说出自己的感受。
世间很多感情都很微妙。
就像现在的她和忍足。
那天晚上她关上忍足邮件的界面，又给自家母亲写回复。
“我会去的。”
很简单却已经足够。
西门总二郎的生日宴会，虽然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但应该是可以见到忍足侑士的。
忍足侑士和香椎五月。
他们之间的距离又是多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