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阳郊外,碧空万里,绿树成荫。
马车在这儿已经停留了一段时间,老马抬起马蹄,摇晃着头,打了一个响鼻。
盖聂坐在车上,手拉着缰绳,表情平淡。
焰灵姬靠在马车边,手指间旋转着一根红色的发簪,阿言在她旁边走过来走过去的。
阿言陡然停住脚步,双手撑在马车上,皱着脸问道:"盖聂师兄,你说子烨叔叔不和我们一起回去?"
"恩。"对于这个叫自己师兄的小姑娘,盖聂还是很喜欢的,他淡淡地笑着说道:"师父在咸阳还有事。"
"怎么突然又有事了。"阿言嘀咕着,显然有些不满。
焰灵姬笑着摸了摸阿言的头,说道:"不用急,哥哥又不是不回韩国了。"
"好吧。"
一旁的树枝晃了晃,几片树叶落下,几道目光随之望过去。
第五飘然落到马车边,清风阵阵,黑色的长袍随风起舞,他抬起一只手,笑着说道。
"小阿言,给。"
阿言有些疑惑,她走过去,看见第五的手中握着一把剑,她抬起头,问道。
"为什么给我?"
第五抓了抓头发,说道:"当初那个,咳咳,那个玄子烨当初不是说要送你一把剑吗?就这个,惊鲵剑。"
"惊鲵剑。"阿言将剑刃拔出些许,"这是娘以前用的剑?"
第五点了点头,"恩。"
阿言抚摸着剑身,对着第五弯下腰:"谢谢前辈。"
第五笑了笑,他看向一旁的焰灵姬,再看向盖聂,说道:"没事了,那就走吧?"
焰灵姬轻笑了一声,缓缓向着马车走去,不过在路过第五身边的时候,深意地看了后者一眼,不过转瞬即逝。
随着辘辘地车轴声响起,马车快速在密林中隐去。
...
...
韩国,新郑。
今日的新郑同样热闹非凡,街道上吆喝声不断,车水马龙。
王宫的方向缓缓驶来一辆马车,马车红木车身,四面裹着一层绸缎,车顶金黄,尽显华贵。
最为关键的是,驾车开路的是两名腰悬宝剑的士卒,不仅如此,在马车之后也同样跟随着两支几十人的护卫。
在新郑城中能有这样的阵势与待遇,车上所坐之人身份必然很不一般。
马车越来越近,街道两边行走的平头百姓见到连忙退避,口中还慌乱地提醒着同行的人快走。
马车行驶得很平稳,车帘微微侧动。
太子坐在马车里,一只手撑着侧脸,整个身体都靠在车壁上。
他有些疲倦,这几日发生的事情着实把他吓得不轻。身为王室子弟,从小便是锦衣玉食,高高在上,那里受过这种待遇。
那些该死的百越人!
太子抬起沉重的眼皮,视野之中有着一个香炉,墨绿色的青烟从炉中飘出,充斥着整个车内,让他产生一种昏沉的感觉。
香炉是出宫之时四公子送给他的,说是有着安神宁息的功效,现在看来倒是不错,身上暖洋洋的,有些想睡觉。
而且当时抱着香炉的那个婢女也挺漂亮的,把东西交给自己的时候还若有若无的摸了一下自己的胸口,下次有机会可以找老四谈一谈。
如此想着,他伸手把香炉的盖子又是打开了不少,烟气顿时变得更加浓郁,太子脸上的表情也变得更加舒适起来。
他满脸享受地吸了一口,眯起眼睛,像是睡着了。
马车很快到了一座桥前,桥上卖酒的老人见状,连忙拖着车想要避开迎面而来的马车,但是因为脚步有些不稳,一坛酒从车上翻落了下来。
坛子砸在桥面上摔成了几块,坛中白冽的酒水顺着弧坡流到了桥下的河水中。
不过老汉好在把车挪到了桥的对面,他抬起手擦了擦额角的汗水,看着摔烂的酒坛,虽然有些心疼,但是要是挡住了那马车,就可能不止是一坛的问题了。
马车走上桥面,马脚踩在一片碎裂的酒坛上。士卒胯下的马陡然发出一声嘶鸣,如同受到了惊吓一般直起身子,双脚站立向后仰去。
同时,桥面诡异地坍塌,连接着马和马车之间的绳索也随之断开,坐着太子的车身向着一边侧翻,直接沉没在桥下的河流中。
太子本来处在一种浅睡的状态之中,如此巨大的动静自然惊醒了他,他猛地睁开双眼,身体不受控制地摇晃,脸上露出惊慌的表情。
水流浸入马车中,淹没了太子的大半个身子,但是现在他根本无暇顾及这个问题。
他觉得身体突然变得燥热无比,就连一口气也呼吸不上来,仿佛喉咙被什么东西锁住了似的。
太子一只手死死掐着自己的喉咙,大张着嘴,眼珠泛白,表情异常的狰狞。无意间,他看到自己的手臂,手臂之上不知何时竟然布满了血红色的纹理。
"太子落水了!"
"快去救太子!快来人!"
桥上的士卒纷纷大喊着,接着,都跳入水中打算救出落水的太子。
原本就在桥边的路人此时围了上来,七嘴八舌的低声谈论着。一时间,场面变得十分混乱。
"看,那是什么?!"
这时,人群中,突然有人叫了一声。
闻声,所有人都是看了过去,刹那间,一个披着黑袍的人影晃过桥面。随即,那人也潜入水中,但是比起率先就进入水中的其他人,这人的速度要快得多,就像是一条得水的鱼儿一样。
人群围得更近了,他们也不说话,全都都安静地看着这桥下的水面。
下一刻,水面陡然乍起,水花四溅,惊得人群连连后退。
黑袍人的身影重新从水中浮现,而且在其手中还抓着一个人,不过还没有等人看清,这人就又快速地消失在了众人的眼中。
惊鲵在一处人流稀少的僻巷停下,她把黑袍上的帽子取下,长发瀑落,露出那张恬淡的脸,因为落水的缘故,身上沾上了不少水渍,不过却也把那诱人的身姿勾勒得淋漓尽致。
"刺!"
低沉的声音突然从背后响起。
惊鲵侧过身,几乎就在同一时刻,一道蓝紫色的气斩划过她的脸颊。
她转过身,在其背后站着一个女人,和她一样也穿着一件黑袍,双手上汇聚着蓝色的气息。
女人很漂亮,只是比起惊鲵的恬静,她的脸上更多的则是一种淡漠。
惊鲵拔出剑,看了一眼地上太子的尸体,抬起头淡淡地说道:"阴阳家的人?看来子烨说得没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