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炎潜回掌乾宫的时候,天刚蒙蒙亮。
一回到这里,她的心情又不好了。叹了无数口气后,她还是无奈的推开了自己那屋的门。
入眼却见有人正趴在床沿边。
听见开门的声响,那人一回头,惊见是她回来了,急忙踉踉跄跄的站起身来。
他激动而又热切的看着她,那眼神似有万语千言,可最终只弱弱的说了一句:“你回来了……”
离炎一看是黄泉,一点都不想理会他。她转开了眼,低着头走进屋里。
黄泉目不转睛的看着她,又小心翼翼的轻声说道:“你,你……这几天你去哪里了?我,我守在这里三天,都,都没见你……回来过。”
离炎冷冷的看过去,出言相讽,“多谢您老人家关心了。不过,我可承受不起!现在,请你出去,我要休息。”
黄泉何曾受过离炎这么冷冰冰的对待他?她对他可一直都是温言软语的啊!
这几天,他吃不下,睡不着,在她房中等了她三天,为她担惊受怕,她竟然这么对他!而且,她还对他做了那样羞人的事,他都已经是她的人了,她怎么可以这么对他?!
黄泉越想越生气,热血一涌,冲上前去,如往常那般抓着离炎的衣襟,想要对她大吼一通。
他想要告诉她,死肥婆,臭肥婆,我好担心你!
可是,还没等黄泉出声,离炎已经大力的推开了他,并指着屋门对他厉声说道:“滚!”
黄泉愣愣的呆住了,他被离炎那冷得彻骨的话惊得呆住了。
离炎见黄泉站着不动。她皱着眉头走过去,一把抓住黄泉的胳膊,将他扔出了屋去,然后“嘭”的一声,又大力关上了房门。
听到那巨大的关门声响,黄泉这才回过神来。
他跳将起来,使劲儿拍打着离炎的房门,大声吼道:“死肥婆,你开门!开门!你把话说清楚,把话说清楚!”
可是,任凭他如何敲打,那门都再无动静。
黄泉拍了一阵门,终于泄气,无力的垂下了手。
他心里闷闷的,站在门口迟迟不愿离去。
他一直希冀着屋里的人能给他打开门,能再次笑着讨好他。可是他等了半晌,等到太阳都升到了头顶,晒得他头昏眼花,那房门依旧悄无声息。
黄泉垂头丧气的转过身,却看见哥哥正站在正殿门口看着这边,也不知他站在那里多久了。
兴许是那太阳光有点强,他没有看清楚哥哥脸上是什么表情,他也没有心情去研究哥哥是什么表情。他只默默的走回了自己的房间,然后站在窗边,一直一直望着对面那道门出神。
对面那屋子已经一整天都没有打开过了,黄泉心如火燎。
一入夜,黄泉便熬不住了,迫不及待的悄悄潜到了离炎那屋子的窗户下。那扇窗他已经很是熟悉。所以,他看也没往里看,直接拉开窗子,一翻身钻了进去。
离炎睡了一整天,她休息好了,收拾了些自己的衣物打包了一个小布包。此刻,她正坐在桌边写信。
她觉得还是不要当面道再见的好。
既然别人并不待见她,她便再不出现在他们面前,这样离开吧。想说的话都写在信中,譬如客气的感谢他们这三年来对她的照顾。
写到此,离炎不禁自嘲一番,明明是照顾的那个“她”,却要她来道谢。
算了,若这么想,又要钻进牛角尖了,她又继续写了些感谢的话。
黄泉进来的时候,离炎并没有察觉。
黄泉见离炎在桌边写东西,她一会儿苦笑,一会儿又皱眉,他便凑过去,期期艾艾的小声问道:“你在写什么?”
然后,他又小声的抱怨了一句:“还写得这么投入,我进来了你都没发现。”
离炎听见声音抬起头来,蓦地见到黄泉,愣了下。
不过这一次,她没再喊他滚。
此时的离炎心境已然不同。她宁心静气了一整天,又因为快要离开了。在离开前能再次见到黄泉,反而有些舍不得。
在她的眼中,黄泉是个很单纯很善良的大男孩儿。她清楚的知道,她与碧落黄泉两兄弟之间的一切恩怨,都只因为她黄毛毛披着的那身外皮,是那个叫做离炎的女人,因离炎与碧落两人之间的矛盾而起。
她和黄泉两人,其实都无过错。
此时黄泉来找她,多半是想要和解的。可惜,大家的朋友缘分只走到现在为止了。
想到此,离炎心平气和的回道:“我在写信。”
“写信?写什么信?写给谁啊?都写啥了?你刚那么多表情。”黄泉见离炎终于肯理会自己了,心中高兴不已,一连串的问了好几个问题。
“给你们的。”
“我们?”黄泉疑惑地皱眉,然后凑过脑袋去看那信中的内容,可他越看越是心慌。
他又抬头去看离炎,却正好看见了床上放着的那个小包裹。
他奔过去,拿起那个包裹翻来覆去的看,又想到刚刚看见的那信中的内容,他心慌意乱的急切问道:“你,你要走?!”
“嗯。”离炎头也不抬的应道。
黄泉只觉一颗心瞬间空了!
他强忍心中酸涩,僵立在离炎身后。
他直直盯着她的背影,哑着嗓子低声问道:“为什么?”
离炎听出黄泉声音有异,可她并没有转身,但也停下了笔。
她叹了一口气,回道:“你明明知道又何必问?我离开,你们正好眼不见心不烦。”说完,她又继续写那未完的话。
黄泉再也承受不住。
他一把扔了那包裹,跑过来紧紧抓着离炎的双肩,激动的吼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你胡说!胡说!眼不见心不烦的只有他,我,我……”
说着,黄泉双眼盈满泪水,可他却大睁着眼睛,硬是倔强的不让泪水流出来。
他死死的看着离炎,他好想开口告诉她,他很待见她……
黄泉想起那日他对离炎说的那些话,便又急急解释道:“离炎,你是不是因为那天我说的那些话才要走的?对不起,对不起!我老早想要跟你解释了。我那样说,只是想要哥哥早点息怒。我不是有意的,我真的不是要那样对你的。离炎,你相信我!请你信我,好不好?那些都不是我的真心话!我怎么会狠得下心来打断你的腿……”
离炎被黄泉抓得生疼,可她极力忍着,轻声的开解着这个懵懂的男孩子:“黄泉,压根儿不关你的事。这三天我已经仔细想过了,只因为我和你哥之间的矛盾不可调和,所以我决定离开这里。”
“我和你哥的事现在你还不懂,以后你长大一些了便懂了。我离开了,这样好过两个人每日见面,互看互生厌。只有我这个讨厌的人走了,你们才会活得开心。”
黄泉终是流下泪来,他闷声问道:“那我呢?你也看着生厌吗?”
离炎虽对黄泉那话有些不解,可是见他这么着紧自己,又见他哭得楚楚可怜,便心生不忍。
她伸出手来,一边温柔的为黄泉抹掉脸上的泪水,一边小声的哄道:“傻瓜,你这么可,我怎么会看着你生厌呢?”
听到这话,黄泉那隐藏在内心深处的感情如洪水猛兽终于决堤!
他一把紧紧抱住了离炎,在她耳边尽情宣泄着自己的情感:“那你不要走!你走了,我怎么办?我都已经是你的人了,你不能丢下我,我不准你走!”
离炎愣住了。
好在她很快回过神来,哭笑不得的推开了黄泉,耐心的说道:“小傻瓜,我不是跟你说过了吗?我们那样……咳咳,那样……是不可能有什么的,你还是清清白白的童男子。”
黄泉却根本不听,他使劲儿摇着头,反复说道:“你不要想抵赖!你占了我,别想这么离开!”
他觑见离炎快要变天的脸色,又赶紧抱住了她,头埋在她的颈项里,不断用自己的侧脸去蹭着她的侧脸,继而又流着泪低声乞求道:“离炎,不要走,不要离开我,不要丢下我,好不好?离炎,炎炎……”
离炎见黄泉根本是胡搅蛮缠,便一把使劲儿的推开了他,然后自顾自的去写那封快要完结的信。同时,她非常不耐的丢给黄泉一句话:“黄泉,你别固执了。没有谁占了你,你空口白牙诬赖我,对你并无好处。”
黄泉静默许久之后,……
离炎:“你戳我干嘛?还戳我几下。”
黄泉:“……”
离炎:“黄泉,你刚刚到底对我做了什么?我怎么不能动了?”
黄泉:“点了你的**道而已。”
离炎:“好端端的,你干嘛要点我**道?”
黄泉:“……”
离炎:“……**道被点了,难道不会解了吗?**道解了,难道我不会走了吗?难不成你还能点我一辈子?”
黄泉:“……”
离炎脸色大变,“你,你……黄泉,你要干什么?!”
黄泉:“……”
离炎神情紧张,“你,你……你别过来!”
黄泉:“……”
离炎:“你放开我!放开我!黄泉!”
黄泉:“……”
离炎:“你怎么可以对我这样?!……啊!你,你,……你不许这样!求求你,黄泉,不要这样!”
黄泉:“你都对我那样!”
离炎:“我……我不是故意的!”
黄泉:“……不是故意的,便是有意的!”
“你,你,你快放开我,我们好好说,好好说……”离炎直咽口水。
黄泉:“……”
离炎:“你,你,你别这样……黄泉,泉泉,好泉泉,你别……啊!”
许久之后……
离炎无奈的说道:“你怎么可以对我这样……”
幸好,他只是亲吻她,却也吓得她魂飞魄散,可也无奈至极。
这人天生属狗的吗?咬得她的嘴唇都出血了。
黄泉盯着离炎那张娇艳欲滴的红唇,意犹未尽的回道:“你都对我那样……”
离炎:“……我不是故意的。”
黄泉:“我知道,你是有意的……”
离炎:“……”
黄泉:“……炎炎,舒服吗?”
离炎:“……嗯。”
黄泉却已经瞧出了离炎松了口气的模样,他如何不知道她心中所想?
她以为事情这么完了?她那样回答不过是在敷衍他!
他要让她真正的舒服!像他那天晚上一样……
于是,黄泉的手便伸向了离炎的衣襟。
“你又要做什么妖?!”离炎顿时睁大了双眼。
黄泉:“……”
她不是说,她没有占他吗?她不是说他空口白牙的诬赖她吗?
如果亲吻她还不够,那么他便让她再也无法抵赖。
哼,他知道要怎么做!
黄泉正想要进一步动作,忽然,他的耳朵动了动。
有人靠近!
他瞬间收回了手。
离炎胀得脸色通红,莫名其妙的看着黄泉。
“你们在做什么?!”碧落忽然推开房门,大声问道。
离炎和黄泉两人顿时面面相觑。
多半是离炎之前那两声“啊”的大叫引来了碧落。
掌乾宫这么空旷冷清,被碧落听见很正常啊。
黄泉立即慌乱的跳开一步,然后指着离炎对哥哥解释道:“她,她,哥,她想要离开皇宫!我,我正在劝她。哦哦,她不听,硬是要走,我点了她的**道!”
碧落狐疑的将两个面色通红的人看来看去。
黄泉又急急忙忙的跑到床边,拿起离炎收拾好的那个小包裹。顺便一不做二不休,他又跑到桌边抄起那封道别信,统统递到碧落面前告状,“哥,你看,她连包袱都收拾好了!还有这封信,上面假惺惺的说感谢我们的照顾呢!”
离炎:“……”
碧落便用清冷的目光将离炎看了许久,然后拂袖而去。
黄泉冷汗直冒,回头急急说道:“我去劝劝哥哥!”说罢,人直接追着碧落去了。
离炎立即大吼:“小混蛋,你解开我的**道再走啊!”
离炎头昏脑涨,身体发麻,她也不知道自己像尊石像般杵在屋中有多久了,久到她都似乎已经出现了幻听。
唔,好似有人在屋外大声喊她啊。
是个女的。
喊的撒?皇太女?
这年头,这时辰,深更半夜的,谁会跑到这里来喊皇太女?多半是她僵立太久,脑袋昏沉了。
离炎没有理会,心中只想着这**道也该点了有一两个时辰了吧,是不是已经自动解开了?
她便试着动了动。
咦,果然能动了!
她高兴的再次动动了脚趾头,真能动了。
外面又在喊了,好像还有火光。
唔,还火光冲天啊。
她有些戒备,便竖耳细听,这一回听清楚了。
屋外,那女官又大声的重复了一遍:“请皇太女接旨!”(83中文 .8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