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水撩帘子出来塔娜正等在外面。
一见她迎上前来道:“如何?他还是不肯看大夫吗?我特地去给他找的男大夫呢。”
碧落被秦云云一脚踢中胸腹受了严重内伤。昨晚尚不觉得但是自两人安然入住塔娜的地盘后精神一松懈碧落身负重伤的症状便显露了出来。
他竟然呕血了。
吐完血后,人一直就迷迷煳煳,昏迷不醒又高烧不断。
塔娜帮忙找了好几个大夫来可人家一碰碧落的手腕,他就惊醒过来,然后神色惊惶不已的抱着她不让其他人碰。
他甚至吓得面色苍白冷汗涟涟湿透一身才换的衣衫。
霍水自然知道碧落一定是因为昨晚那件事情,已经对女人产生了生理性厌恶。她真担心再这么下去碧落不是因为伤重不治而死而是单纯的被吓死只能将所有大夫都请出了蒙古包。
其后她就找了个借口想法子让塔娜另请了个男大夫来可碧落仍旧不愿意就医。
他已经是连个陌生人碰他,都极为排斥了。
没办法霍水唯有告知大夫们碧落伤及何处,又有哪些症状云云。在塔娜的呵斥下大夫们战战兢兢的凭经验开了药方煎了几碗汤药给碧落喝下,只这样的方式来稳住他的病情。
可每一个大夫都对她千叮咛万嘱咐,还是得经过望闻问切这整套流程才行啊。就这样子摸瞎开药,人没有医好,反而给治死了,不是毁她们医德吗?
霍水也是无计可施,才出此下策的。
她曾百般哄劝过,好话歹话说得口干舌燥,就差跪在他面前求他了,但最后碧落只是澹漠道:“不如就这样让我干脆死了吧,死了倒还干净些。”
至此,霍水彻底放弃了请大夫来为碧落疗伤的想法。
“要不,我再去找个年纪大点的?能够做他阿爹那种。”塔娜再积极的出主意。
不是因为年龄的问题,不是因为性别的问题。
霍水知道碧落在逃避什么。
那件事情只有她知他知,不会再有第三个人知道了。
她向他发过誓,可是他已经犹如惊弓之鸟,甚至宁愿用自己的生命做赌注。
若他执意如此,她不会再勉为其难。
“你说话啊,霍水,我这个法子行吗?或者我去找个汉人大夫来,就是会花较长的时间呢,不知道他能不能坚持得住,他病情恶化了怎么办?”
霍水暗叹了口气,摇头道:“不必了,以后大夫的事情你都不必操心了。谢谢你,塔娜,就这样吧。”
“那你就放心他的身体吗?”
霍水沉默不语的望向天际边,那里矗立着一座草原上的人极为尊崇的雪山阿拉神山。
神山通体雪白,是圣洁的象征。此时的太阳日渐西斜,金色的阳光恰好打在雪山一侧,就好像姑娘羞红的面颊,美得不可方物。
也犹如昨晚很早之前,她为他穿上甲胄后,他一身银甲披身时她嫣然一笑的画面,同样美得不可方物。
无论有没有经历过昨晚那件事情,他在她心中都是圣洁无暇的。
“霍水,你真的就放心他?这种事情你怎能由着他的性子?”塔娜跺脚道。
霍水轻轻“嗯”了一声,没有精力说再多的话。
没想到白日会过得这么快,新的一天就要结束了。
回想昨晚的经历,若不是有个塔娜在身旁呱噪,霍水一定会以为那一切不过只是她做的一个十分绵长的噩梦。
“他不是受了严重的内伤吗?男人看男人,而且只看他的胸腹部位,他到底在害羞个什么?看一眼难道他的贞操就没了?汉人的想法真奇怪!”
“嘘,你小声点!”
霍水慌忙将塔娜拉远了些,“你再给我些上好的跌打损伤药就好了。他不愿意看大夫,我帮他抹药就成。”
“你?你又不是大夫,你懂什么?”
“那怎么办?我又不能强迫他。之前大夫开的那些药方,我照着抓药煮给他喝了,似乎有效,可能就是效果慢点。不过没关系,日子长着呢,我让他慢慢养。”
“哟,好宠爱他啊。”
塔娜眨了眨眼,突然撞了下霍水的胳膊,挤眉弄眼的低声笑道:“你惹他生气啦?说,其实是你强迫他与你一起私奔的吧?他这会儿是不是追悔莫及了?所以拒绝看大夫,以此威胁你?”
“塔娜……你要我说多少遍?我跟他真不是你想象的那样。唉,对了,那个热水烧好了吗?他醒过来了,刚才嚷着想要沐浴。”
“早为你们俩烧好了,好几大锅呢。还有衣袍,全新的蒙古袍,也给你们准备好了。我这就去叫手下人给你们统统送过去。”
“不了,还是我自己去弄吧。塔娜,你别叫人伺候我们,我需要什么我自己来取,取不到的我就去找你要。另外,我们住的这个蒙古包五十步内都不要有人,尤其是女人。”
“为什么?”
“……他怕生。”
“骗鬼!”
“呵。”
塔娜离开后,霍水回头看了眼她和碧落住的那顶蒙古包,慨然长叹一声。
她从没有想过,自己会和这个男人有交集。
天下第一美人啊。
衣袍、浴桶、热水、毛巾、胰子……霍水一切都亲力亲为,一样不落的准备好了后就放置在屏风后面。
这块屏风是塔娜叫人送来的。
本来塔娜要为两人准备两顶帐篷居住,但霍水婉拒了。
碧落有意识后一直沉默寡言,了无生趣。他这个样子,霍水又如何放心得下?她必须寸步不离的守着他。
塔娜便叫人又在蒙古包里安置了一张床,并送来了一面自己从南方搞来的屏风,将没有隔间的蒙古包隔出了两处单独的空间。
当时霍水得了屏风,忍不住对塔娜贴心的行为直竖大拇指。
有遮挡的空间能避免她和碧落两人夜晚睡觉时的尴尬。
但当那块屏风上面用于遮挡的绸缎掀开后,霍水却更加尴尬了。
她哭笑不得,又忍不住暗骂塔娜真是调皮捣蛋得很。
只因为那块屏风上面有画,画的乃是一副男男交合图。
作画之人显然是个大师,将画中人动情时的面部表情画得极为传神,而且还是特写。
塔娜分明就是故意的。
霍水十分佩服她竟然能找到这样奇葩的屏风,可见她要么本事不小,要么就是玩心很重。
此刻,屏风被霍水拉到了靠墙的位置处。墙与屏风之间留下一个可供人沐浴的临时空间,沐浴用的一切物事便搁在屏风后面,方便碧落沐浴时取用。
一切准备妥当,霍水将碧落从床上扶起来,试探着问:“我伺候你沐浴好吗?”
“不必,我自己能行。”
他在逞强。
意料之中的答桉。
“身子虚,那你慢慢来。”
“嗯。”
霍水不勉强碧落,但是不放心的守在了屋子外。她贴着门帘侧耳细听,等了一阵,听见里面有帕子撩动水流时的哗哗声,就放下心来。
刚想要走远一点,免得里面的碧落得知她就在帘子外面会觉得不自在。
却,屋子里突然传出来哐当一声响,跟着就是一声闷哼,似有重物坠地。
“碧落!”
霍水瞬间冲了进去,便见碧落裸着上半身,只着了一条雪白的亵裤,气喘吁吁的坐在地上。
“你怎么了?!”
“踩滑了。”
屋中铺的是青色的玉石地板,碧落赤着双脚踩在有水渍的地面上,一个不小心,就极易滑倒。
“我没事。”
“还没事呢,脸都白了。”
霍水立即将人扶了起来,却见何止脸白?她郝然见碧落的嘴唇也发白了,额上冷汗涔涔。
明显是从内到外的虚弱。
一扶住他的身体,霍水就感觉到了,他在微微颤抖,可又强自压抑着。
秦云云当时踢他那一脚很重,斜飞出去后又撞在墙上。所以,他这是伤势未愈还要勉强支撑的模样啊。
霍水心中一痛,一把就将碧落抱了起来,轻手轻脚的放进了浴桶里。
可她并没有就此离开,而是一言不发的开始脱碧落的裤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