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带着凤鸣琴去赴宴了她则带着京中的一群纨绔女子站在离大将军府门口迎接我那是我和她的第一次见面。”
“女人很多都直勾勾的盯着我看。她并没有第一时间迎上前来所以我当时并不知道那一群女人中谁才是她。”
“我在想她当时带着这么多人来看我应是心存炫耀之意。”
“炫耀什么?说她才能邀得动你?她之前偷看过你,一直觊觎你的美貌吗?”霍水抬眼看了下碧落,垫着脚尖儿将抖开的盔甲欲要往他身上套“唉,你的头低一下啊。真是的,一点眼力见都没有!”
碧落唇角擒着愉悦的笑一边听话的低下了脑袋一边回道:“嗯,应该是吧。我那时的名声很响很多王公大臣之女包括皇女们都想一睹我的风采。不过谁耐烦应付她们?没有女人入得了我的眼所以我轻易不出门。一旦出门,也必定万人空巷。”
“噗”霍水没忍住笑出了声,“万人空巷?夸张不夸张?”
见碧落紧抿了唇不满的横了自己一眼霍水只好死死咬着嘴唇收了笑,没诚意的说:“抱歉抱歉,我实在忍不住。”
却不知为何,莫名想要逗一逗这男人,就憋着笑,凉凉的道:“但是,你可不可以不要这么一本正经的讲笑话?好像你还真是神仙下凡了也,有那么美吗?”
碧落重重一哼,冷着脸肃道:“我从不讲笑话!”
“哈哈哈哈……”霍水再也控制不住,碧落的认真模样逗得她笑得不能自已。
她只好腾出一只手来扶着碧落的肩膀,这才稳住了自己那抽风般东倒西歪的身体。
碧落被霍水笑得没了脾气,想想自己刚刚说的那话,再看一眼面前这张如月般的娇媚容颜,心道,好像是有些夸张了些,眼前这一个分明更美……
微微一叹,他伸出手去,主动扶住了霍水的身体,也笑:“虽然不是万人空巷,但是堵塞大街的事情确实发生过。而且我那个时候年纪还小,所以搏了个天下第一的美名。不似现在,韶华已逝。”
听出碧落在感叹年纪已大,霍水就笑眯眯的故意道:“什么天下第一?琴棋书画吗?你之前好像说你会弹琴,然后她邀你去抚琴。”
她已笑话够,便继续为碧落仔细穿戴。
一身银甲上身后,文弱书生整个人改头换面一般,蓦地生出了三分威严来。昏黄的灯光下再看他,英气逼人。
古代的男人穿上盔甲,好比现代的男人穿上军装一样,即便长得很普通,也能瞬间变成个大帅哥。
霍水后退一步,将碧落上下一打量,由衷的赞叹道:“真好看!”
闻言,碧落的心情如春风吹皱湖面,
他的凤目中也有火在燃烧:“你穿上它,会更好看。”
“热,不想穿。况且我武功好,能保住自己的命。”
盔甲已经套好了,霍水开始为碧落绑扎紧实。
她拍了下他的手臂:“左手抬起……喂,我说你干脆两只手都伸直了好不好?省得我老要提醒你。”
碧落轻笑出声,顺从的张开了手臂,任凭霍水摆弄。
他开始神采飞扬的继续之前的话题:“呵,棋、书、画,这三样我不敢妄称第一。但是就琴这方面,我还没听说过当今世上有谁的琴艺比我好的。”
此时两人之间的气氛很好,霍水不自觉的本性流露。
所以,一听碧落在嘚瑟,她就撇了撇嘴,砸吧着嘴巴啧啧道:“你就尽管吹吧,反正我也不懂琴。”
这话就像迎面被泼了碗冰冷的水,碧落的眉头顿时一蹙,飞扬的神色也瞬间敛了起来。
他深深的看向霍水,有些不可置信:“……你不懂琴?”
“嗯哼。”
“怎么会呢?即便是……”
即便是失去记忆,难道连辨识琴声也不会了吗?
碧落的目光低垂,再次翻开了那些泛黄的记忆的篇章,轻声喃喃:“那天的宴席上,她中途退场,很快就换上了一身盔甲现身。她说她要舞剑,叫我抚琴相和。”
“我赴宴本就是被她所逼,众目睽睽下,我一当朝权臣之子,她竟将我当伶人一样,说让抚琴就抚琴,我心中不忿。于是,我根本就不看她在场中如何的舞刀弄剑,只管低着头弹我的琴,谁知道……”
霍水竖起耳朵聚精会神的听着,感觉故事很好听,有滋有味儿,跌宕起伏。却听到精彩处,碧落沉默了。
她忍不住问道:“谁知道怎么了?”
碧落一声叹息,“谁知道她只是哈哈大笑几声,不以为忤。然后她伫立在场中听了一会儿我的琴声,片刻后竟然附和着我的节拍开始舞动宝剑。我心中恼恨不已,开始拨弄琴弦打乱了之前那首曲子的节奏。”
“但哪里知道,我快,她也快;我慢,她亦慢。她好像能听懂我的心声,知道我下一步要拨弄哪一根琴弦似的,舞步始终与我的琴声配合默契!”
“我从未听说过她会抚琴,可女人们都尚武,她可能不爱抚琴吧,但不代表她不懂琴,不代表她的琴艺很差。”
“经那一回,我觉得她的琴艺一定不在我之下!”
听到此,霍水笑道:“是不是就是因为这样子,你与她看对眼儿了?你的琴艺了得,突然遇到了一个旗鼓相当的对手,于是相见恨晚,只觉知音难求,对吗?”
“……”碧落抬眼,澹澹的瞥了霍水一眼,又垂下了眉目。
“我那时确实一时被她给迷惑了,对她有了好感。后来她给我敬酒,我也来者不拒,又哪里知道,哪里知道……”
霍水眼睛一弯:“你和她的故事好像很精彩啊,一波三折。又哪里知道什么?你快说呀,干嘛老是这样子吊人胃口?”
哪里知道一切不过是她的陷阱!
为什么她要那样恶劣的对待他?!
她完全不必要的!
他都已经对她有了好感……
“我当时本来还想着,时机适当的话,就请她为我弹奏一曲。”
霍水立刻兴致勃勃的追问道:“那么你请她弹了吗?她的琴声如何?”
碧落撇开了脸,冷冷道:“没有。”
“为什么?你喝醉了?”
“……嗯。”
“哈哈哈……那后来呢?酒醒后,你总还是找了个机会叫她给你弹琴了吧?不然你的发簪从何而来?呵呵,大团圆结局,挺好的呀!”
碧落:“……”
霍水的话令碧落的心在沉,不断的往下沉,沉到了深渊底部。
或者,他根本就不是她吧……
一想到这个可能,碧落十分不能接受,急忙问:“你说你不懂琴,那,那……那你还认识字吗?”
霍水正在给碧落绑扎胸前的盔甲,听到这个问题,她拉着麻绳的手立时一顿,气极而笑:“你当我是傻子吗?”
碧落一哂,正要找话揭过此事,目光却无意间瞟到了霍水的手。
她那双手正搁在自己的胸膛上。
他好似看见了疤痕!
一丝惊喜在眼中闪过,碧落一把抓住了霍水的右手手腕拉至眼前细看。
霍水愣了下,疑惑道:“你做什么?”
碧落不语,冷凝着脸将她的衣袖推至手肘处,目光如炬的细看着那条藕臂。
可是越看,他眼中的失望越盛。
碧落不死心,放开了右手又抓起了霍水的左手,但是左手手腕处洁白无瑕。他便又将霍水的右手抓在手中,目光在她的手腕处一寸一寸搜索。
可是没有,任凭他如何细细查找,也无法在她的右手手腕处找出那道细微的齿痕了。只因为那个位置上,几条纵横交错的刀剑伤痕触目惊心。
当时霍水所受的伤应该颇重,才使得她此时的手腕处遗留下的伤痕依旧鲜红夺目,犹如几条丑陋的蚯蚓虬杂于此。
碧落十分失望,恨不能自己的目光变成刀片,割开她手腕处那面上的刀剑伤痕,露出下面的齿痕!
他又十分心疼,问道:“你手臂上怎么会有这么多的伤痕?”
霍水将手扯了回来,不自在道:“我是做侍卫的,打打杀杀很正常,受点伤肯定在所难免啊。”
“……是吗?”碧落沉默了下来。
霍水放下衣袖,遮住了那些难看的疤痕。
这个就是证据,时时刻刻的提醒着她,总有一天,她要找到年云梦,算清楚一笔旧账!
中军帐里的两人各自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一时陷入寂静。直到帐外传来了小声的喧哗,两人才回过神来。
远处传来了越来越近的疾驰而行的马蹄声,蹄声震天,来者数目似乎不小,士兵们纷纷警觉起来。
霍水急忙奔出中军帐,极目远眺。
碧落也随即跟了出来,隐在阴影里与霍水并肩而立,看着那渐渐奔近的身影。
十数道防线一一为来者让开了路,显然是自己人。
片刻后,霍水和碧落便看清楚当先一人是一身狼狈的黄泉。
他一马当先,身后数百骑紧紧跟随,直奔中军帐。
黄泉率先滚落下马,有士兵立刻送上清水,黄泉接过来便是咕噜咕噜一通牛饮。
霍水数了数回营的人数,差了一半的样子。她便又不住的朝营地大门口张望,却始终没有看见龙关的身影。
她担忧的看向身旁的碧落,而碧落也正皱着眉头看向她。
两人对视一眼后,碧落就趁人不备,默契十足的重又钻进了中军帐中继续假扮龙关。
霍水则走向黄泉,示意他跟她到中军帐中走一趟。
黄泉会意,也不废话,端着水碗一边喝一边跟着霍水就进了中军帐。
一进账,霍水便急切的询问龙关的下落。
黄泉一怔,放下水碗道:“他还没有回来吗?我还以为他早突围了呢。”
霍水也一怔,但下一刻她一把拽住了黄泉的手臂,恶狠狠的问道:“你什么意思?!”
“什么什么意思?你不会好好问话吗?”黄泉有点懵,但更多的情绪则是因霍水对他的再度生疑而恼羞成怒了。
“放开我!”他厉声喝道。
霍水丝毫不惧,同样厉色道:“老实交代,你把他怎么了?!”
审问的同时,她抓着黄泉的那条手臂暗暗加了把劲儿,因此痛得黄泉的眉头直打结。
他本能的挣了挣,可霍水的手彷若钳子般,根本就挣脱不开,她还越钳越紧了。
黄泉正要吼。
碧落走上前来,忧心忡忡道:“到底怎么回事?你把这次偷袭的经过对我们详细道来。”
黄泉被抓得生疼,但哥哥发话了,他就再不好发作,只得赶紧交代情况。
“我们的计划实施成功了,很顺利,成功引得那两方人马打了起来。还将附近驻扎的几股小部队引了来,于是混战开始了。木子鱼的人、代国人、还有些其他部族的人,加上我们,都在打,黑夜里谁也分不清楚是谁了。”
“本来刚开始我们还想着将水搅得越混越好,见来了其他军队,我和龙大将军都很高兴。可是动静渐渐闹大了,引来的龙昭华的人越来越多,兵力大大超出了我们的预料。于是我们赶紧想法子撤,结果被对方察觉了异常。”
“木子鱼一面对付代王,一面分兵来追,我和龙大将军就商量着五百人共同行动目标太大,便大家各自分散撤回,散得越开越好。”
“我带着一百来人与他们纠缠了很久,这才脱身,还死了十几个手下。”
黄泉一口气说完,迟疑道:“龙大将军,他,他真的还没有回来吗?”
“你们是第一批回来的,其余的三百多号人一个都还没有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