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洞不大,光秃秃的石墙上一根火把斜斜的插在石缝中。流无情打量了一眼这落满尘埃的石洞,便向石洞深处走去。
没走几步后转过一个弯,便看见一间宽敞的石屋,石屋正中间的石凳上正坐着一名白发苍苍的老太婆。
流无情上下打量着这个老巫师模样的老太婆。
只见她穿着一件又肥又大的黑布长袍,雪白的头发乱蓬蓬的,用一条黑丝带随便扎着,宽大的黑袍中露出一双顾搜嶙峋的手,就像是僵尸的鬼爪子一样,干枯、坚硬、锋利,蓬松的头发遮住了她的眼睛,但流无情还是清楚的看见她两双眼睛都干枯在眼眶里,她竟然是个瞎子!
就在流无情上下扫视她的时候,这个瞎眼的老巫婆似乎发现眼前人的举动,她张开那沙哑的口,对流无情道:“你就说流无情吧?”
流无情道:“嗯”。
老巫婆道:“你先坐吧,”说罢大袖一挥,一股黑风正扫在石屋旁的石凳上,石凳受力‘嗡’的一声向前移动开去,石凳停处正好落在流无情脚下,这一招的力道拿捏的竟然不多不少,这瞎眼的老巫婆功力竟然不弱,流无情如果判断不错,她至少也应该是结丹期。
流无情坐在石凳上,那老巫婆便道:“听说你一个人便斩杀了獠牙猛虎,年轻人有这样的本领的确难得,难得。”
流无情道:“与前辈的修为相比,我还不入流。”
老巫婆道:“你不必谦虚,听说你为了那虎妖竟然在水底埋伏了十天十夜,这份耐力和韧性已经不输于任何人了。”她向前伸出那干枯的手,缓缓的摸着流无情的手骨,沉吟半晌又道:“我听阿兰说你身中阴葵派恶毒,却没想到你身上中的毒不止这一种啊。”
闻言,流无情皱起眉头心想:“莫非是那酒肆中常书庸的香炉之毒?”便问道:“依照前辈所说,莫非我身上还有其他毒素潜伏?”
老巫婆缓缓点头,叹了一口气道:“你既然救过我寨中人的性命,我本应该竭尽全力帮你驱毒,可阴葵派之毒包含着一名怨灵亡魂,想必是有人用自己的性命对你下了咒,这中毒老朽只能想办法减轻,却无办法根治。”
她换做左手把脉,又沉吟了好久,叹息道:“你体内的另外一种毒已经不是毒,老朽一生之中从来没有遇见过这样的事。”
毒已经不是毒,那会是什么?这老巫婆说的话听起来竟然这样矛盾,然人难以理解。
流无情道:“是不是这种毒十分诡异难判,或者十分少见?”
老巫婆缓缓摇头,道:“你身上所中的已经超越了毒的极限了,我太婆甚至怀疑它已经拥有了灵性”她叹息一声,道:“世界上竟然有这样的毒,是什么样的人才能掌握这样的毒?”
流无情问道:“既然我身中此毒,为何平时一点异样不适反应也没有感觉?”
老巫婆将手收回宽大的袖子里,解释道:“你没有感觉并不是因为这毒不厉害,而是下毒的人还没有让此毒发作而已,只要下毒的人一个指示,你恐怕会立刻暴毙身亡。”
恐惧,流无情从来没有感觉到如此恐惧,竟然有人可以随时要自己的命,这种感觉实在叫人难以接受,甚至叫人抓狂。
这样的毒并不是常书庸那种山贼能够拥有的,那么下毒的那个人会是谁?他为什么要对自己下毒?
老巫婆道:“你不必害怕,如果那人想要你的命你早就死了,老太婆能为你做的目前只能是减轻你身上的臭气。”
流无情道:“前辈的搭救之恩,晚辈绝不会忘记。”这本来不应该有请的人竟然开口致谢,倘若被冥王看见,恐怕要血洗安家寨。
流无情看着这个长相丑陋却内心善良的老人,心中的警惕和那股冷血竟然烟消云散了。
这世界上总有一些人心怀感恩,只要别人对他们真心好,他们就会将自己的心掏出来送给别人,流云正是这样的人。
老巫婆道:“老太婆虽然眼瞎,但也知道流无情是个假名字,你的真名是什么,可否说与我听?”
流无情道:“实不相瞒,晚辈自有苦衷,我本名叫做流云,本是大雪山中人。”
老太婆听着,叹息着道:“原来你也是个浪迹天涯的苦命人。”她又问道:“你脉象犹如洪水决堤,汹涌澎湃之极,似乎体内有一股潜在的巨大能量无处宣泄,不知道是何原因?”
流无情道:“那是我一次奇遇造成的。”
老巫婆‘哦’了一声,道:“你先在这里等待片刻,我去取一些东西做你驱毒之用。”
流无情:“嗯”,然后又急问道:“前辈如何称呼?”
那老太婆急冲冲的回道:“叫我黑婆婆就好。”话还没说完,人已经消失。
过了好久好久,黑婆婆终于出现了,此刻流无情都已经有些等的不耐烦。
黑婆婆急冲冲的来到流无情身前,道:“跟我来。”话也不多说,便转身离开,流无情见她满身大汗,想必是刚才为自己准备而辛劳,也不多问,便跟着她去了。
黑婆婆来到一面摆放采药的木架前,伸手在草药罐中鼓弄了一会,那木架便‘霍啦啦’的移动起来,露出木架后面的地道。
原来这摆放草药的木架竟然是这样一扇密门机关。
黑婆婆也不说话,径直朝黑洞洞的密道走去,流无情也只好跟着,这密道深入地底,土石挖掘的墙壁上也没有火把,整个密道都黑洞洞的,黑婆婆本身是个瞎子,当然不用火光,但流无情身处黑暗中,就十分不自在,有时候手扶着墙壁,墙壁上不知趴着是蜈蚣还是毒蛇,摸上去滑滑的,软软的,油腻光滑恶心极了。
也不知道在黑暗中转了多少个弯,走了几十里路,眼前突然光亮起来,雪白的阳光极其刺眼。
黑婆婆站定当地,伸手递给流无情一粒黄色药丸,道:“吃了它。”
流无情结果丹药,扫视着周围环境,只见身处一间密室,密室顶部流着天井一样大小的空洞,阳光便自空洞中射进来,密室四周墙壁上刻画着极其神秘的图画,有人身的,也有妖兽的,还有很多符文咒语,密室正中间放着一张石床,石床上刻满了密密麻麻的咒语,想来是做法式之用。
这密室的布置阴深又恐怖,如论如何也不像是治病救人的地方,流无情手中拿着那药丸,心中正思考要不要吃。
黑婆婆催促道:“快将那灵药吃了,我便开始为你做法驱毒。”
流无情听其语气再没有见面时那种和蔼,心中已打定注意,便随手自腰间取出一粒鹿茸丹,将其吃下去。
黑婆婆听见流无情吃了丹药,便道:“躺在石床上,我来为你驱毒。”
流无情依言趟下,心想:“我看看你到底想玩什么花样。”
黑婆婆道:“你是不是感觉有些头晕、无力?”
流无情道:“确实有些昏沉,手脚好像提不起来力气。”
黑婆婆‘嘿嘿’冷笑道:“你我本来无冤无仇,今天落到我手里只能怪你自报家门。”
流无情装作挣扎起来后摔倒,又特意发出几声无力呻吟,道:“黑婆婆你这是要干什么?”
黑婆婆冷笑道:“事到临头你还不知道么?”
流无情用柔弱声问道:“你为什么要害我?我救了安飞龙的命。”
黑婆婆道:“安飞龙算什么东西,怎么能跟嗜血老魔的元婴相比?”
原来自从流无情说出自己叫流云时,黑婆婆便猜出他就是那个被冥王选中赐予嗜血老魔的元婴的人,对于元婴的贪恋和渴望唆使她诱骗流无情。
流无情道:“原来你早就知道我是谁?”
黑婆婆道:“冥王选中流云的事不但我知道,整个天下都知道,”她又发出阵阵得以的嬉笑,道:“可我万万没有想到,冥王竟然会选中你这个笨小子,几句话便被我骗出了来历。”
此刻的流无情,眼中尽是仇恨、阴冷、愤怒,就像是一头发怒的雄狮,正等待张开血盆大口撕碎它利爪下的猎物。
流无情冷冷的道:“你确信这个地方能够成功夺舍我体内的元婴?”
黑婆婆道:“说实话,我真不太确信,不过既然你已经落入了我的手中,就算明知道会失败,我也要试试,毕竟这对我只有好处没坏处,你说是不是?”
流无情冷冷的道:“你不怕冥王发现后宰了你?”
黑婆婆拿出一柄弯刀,刀光清冷,映着她丑陋的嘴脸更加难看,她得意的道:“冥王我当然怕,可你要知道这里是深林最深处,就算我杀了你,别人也发现不了。”
流无情冷冷的道:“你打算的很好,可是你忘了一件事。”
黑婆婆问道:“什么事?”
流无情道:“你是个瞎子!”说罢突然跳起,一手撑住石床,一手拔出嗜血剑,同时两脚蹬出,一脚踢向她头部,一脚踢向她腹部。
这变化来的实在太快,黑婆婆万万没有想到流无情竟然没有中毒,但身为结丹期高手,她对流无情的杀招仍是有恃无恐。
只见黑婆婆发出一阵怪叫,两双干枯的手臂交叉成十字护住胸前,与此同时将体内灵力汇聚在手臂上,瞬间凝结成一面黑气萦绕的气盾。
流无情一连三脚全部踢在气盾之上,发出三声闷闷响后,他身型一转,已经手提长剑站立当地,怒目瞪视着这恶毒的老巫婆,眼中尽是冷冷的杀意,周身杀意更是如风般凛冽撕狂,直吹的长袍猎猎作响。
黑巫婆再次发出阵阵怪叫,道:“果然有两下子,不过你今天还是要死,就让你领教一下结丹期强者的厉害!”
只见她身上黑气突然暴涨,犹如火山爆发一般,气势一下子强大了千百倍,一双鬼爪更是变的锋利如刀,手中弯刀一瞬间黑光冥冥,竟然无比邪恶。
此刻的黑婆婆俨然如地狱的恶鬼一般,双目深黑,披头散发,枯如死尸,凶恶异常。
面对结丹期强者的流无情,只觉得对方威压强大,自己心跳加快,连呼吸有些急促,这是他第一次对阵结丹期强者。
流无情曾听说过很多以弱胜强的故事,今天面对这凶恶的巫婆,心中已经打定注意:“只能智取,不可力敌。”
这时候黑巫婆带着一股腥风血雨般的黑气扑了过来,一把弯刀黑气深深,显然是一件宝贝。
流无情身处这狭小的地底密室,见气冲来,心知无论如何也躲不过,只好硬接一记。
流无情当即将能从元婴中提取的所有灵力全部关注与嗜血剑上,得到灵力浇灌的嗜血剑一下子红光大盛,妖异的红光犹如猩红的魔眼,将小小的密室照的红彤彤的,流无情提起长剑,划破长空,正与袭来的黑色妖刀在空中相撞。
轰~~~~
雷鸣一般的巨响响彻整个密室,撞击产生的能量波将密室墙壁上的刻画瞬间击碎。
撞击的一瞬间,流无情整个人被巨大的能量轰炸的向后飞去,脊背重重的撞击在墙壁上,墙壁塌陷出巨大的坑洞,流无情就像是钉子一样被深深的钉在墙壁中。此刻只觉得全身骨头欲碎,头痛难忍,耳鼓疼痛至极。
与流无情相比,黑巫婆并没有好多少,她除了受到撞击产生的冲击波的伤害外,最致命的是撞击发出的巨响,严重影响了她的听力,此刻只觉得耳鼓生疼,耳膜嗡嗡作响,听起来四周都混乱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