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为何?多好的机会,岂能如此放过?不去争,岂不是便宜了老二那个蠢货!”他恼火道。
幕僚无奈,照着郑先生的话语解释了一番,姬承裕随即了然,略有懊恼的道:“原来如此,倒是孤莽撞了,唉,郑先生可在?”
“留下消息便离去了。”
“快差人去将郑先生请回来……”
不多时后,郑先生无奈回到了府上,看着这位满脸歉意,又一脸殷切等候他指点的三皇子殿下,心中复杂。
这,大概就是首辅大人选择他,而不选择二殿下的原因了吧?
至于那位四皇子,不知道为何,人们都下意识的选择了忽略。
陈六毅然决然离京事情,背后牵扯的远远不止这些,各方都在盘算和衡量,但是出于某种默契,第二日早朝之上,却是再无一人提及此事,仿佛此事就这样不了了之了。
这些朝中的纷争,却是与眼下的秋君无关,他如今一心一意的扑在了教育这件百年大计上,颇为头疼。
三日后,垂星峰上。
秋君看着荆芥,仔细的再三询问,得到荆芥肯定的点头之后,并指如剑,轻轻在荆芥身上的粽子皮上划过,缠裹着的纱布绷带脱落,露出了荆芥干瘦的身躯,他有些害羞的抱起自己,却被秋君拉着,仔细的查看他身上的伤势是否痊愈。
虽说李老头的医术没有他质疑的余地,但是秋君还是本能的不太放心,因为荆芥修为全无,而且年岁太小,如今也不过是十一二的年纪,这个年纪要是落下什么病根,那就真的是糟了。
秋君再三探查之后,手中剑元和脑中的剑识给荆芥来了个从内到外的彻底透视,确定了真的毫无病根之后,一颗吊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行了,痊愈了,能下地了,不过还是会有些虚弱,先换上衣服,师父带你去洗个澡。”
荆芥点点头,乖巧的穿上了衣服,跟着秋君下地。
自从那日漱玉院的小姑娘们从陈阿柳和徐二那里得知了荆芥的悲惨身世之后,一个个母爱群发,都操起了手中的针线,做起了女红,两日的时间,愣是给荆芥做了十几套衣裳,一天一套都半个月不重样的,让徐二颇为羡慕。
让陈阿柳去烧好了水,秋君让荆芥泡在桶里,自己则挽起了袖子给荆芥擦着。
这几日下来,秋君真的是成了个老妈子一样,不仅仅喂饭讲故事,还得时不时变着法子让荆芥开心。
陈阿柳倒也还好,徐二瞧着那真的是叫一个心塞。
秋君也是放了话了,这是最后一个徒弟了,也就是说,他们这师兄弟三人基本上就定了数了。
这其中,陈阿柳和秋君相识最早,经历最多,感情自不多说,秋君对陈阿柳一向是宽容至极。
对于荆芥,秋君更是简直了,那真的是随时带在身侧,虽然他也知道是因为荆芥刚刚遭遇变故,需要人陪伴,可是他心里还是有那么一丝丝的发酸。
谁让这事儿就怕对比呢。
想他当初上来山上,那真的是姥姥不疼舅舅不爱,秋君待他真的是犹如冬日的寒风一样冷酷无情。
他们这师兄弟三人里,也真就他最不受待见。
虽说秋君现在对他早已经不似当初,可是,人的习惯都是有惰性的,直到现在,秋君一旦有啥不顺心的,下意识吹鼻子瞪眼训斥人,就会把徐二当成靶子。
当然了,这些不是因为秋君偏心,而是他真的略有担心荆芥的状态。
他虽然不了解荆芥过往到底发生了什么,可是看刍荛那天举动,便知道其中必然有什么隐情,而亲眼目睹这世界上自己唯一的亲人死去,这种打击真的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
更何况荆芥只是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孩子。
战后心理创伤那些就不提了,这么小一个孩子,又不是个哑巴,如今活生生的成了个自闭症患者,这心里没点儿毛病就见鬼了。
最主要的是,秋君担心这孩子万一想不开,闹着去报仇啊,自寻短见啊之类的事情就糟了。
所以,秋君真的是绞尽脑汁的想着给荆芥最多的关怀和关爱,哪怕这些东西都不是荆芥真正想要的,但是起码可以让他感受到这个世界的温暖。
让他知道,世界其实并没有那么黑暗,它是美好且光明的。
荆芥乖巧的坐在浴桶中,任由秋君上下其手,来回揉搓着,脸上有些羞涩,不知道是水太热烫的,还是其他。
秋君没水汽蒸的眯起眼睛,也没有看到这些,一门儿心思扑在给荆芥洗澡这件事儿上。
荆芥悄悄的哭着,背对着秋君,每当秋君让他转身的时候,他就会拿水抹一把脸,让脸上的泪痕和水渍混在一起消失不见。
他不想让秋君看到他哭,再去担心他。
秋君的一切没有白做。
荆芥确确实实的感受到了世界的温暖,感受到了这个忽如其来的师父和师兄们对他无微不至的关怀和关爱。
这是他从未体会过的,不,是他曾经体会过的。
只是越是如此,他便越会想到刍荛。
过往的很多个日子,荆芥都是这样让刍荛给他搓澡的,也似如今一般。
他真的很想刍荛。
但是秋君的担心其实是有些多余的。
荆芥真的是一个很懂事而且很听话的孩子,他这些年,早就见惯了人世间的惨淡,也早已经对此习以为常。
所有人都走了,他还得默默的活着,对于西北荒漠上长大的孩子们来说,这是再寻常不过的了。
“洗干净了!”
秋君开心的一拍手,把毛巾朝着水桶里一扔,荆芥正准备起身,忽然就感觉有两只强有力的温和手掌抱着他从桶里出来,紧接着把他朝天上一扔,然后用一块儿布子将他裹得严严实实。
荆芥没见过秋君的这花活儿,吓了一跳,小脸有些发白,愣愣的看着秋君。
秋君略有尴尬,问道:“额,是不是吓着了?”
荆芥乖巧的摇了摇头,努力开口道:“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