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绣严肃地说，“那倒未必，其实是你没有管。李家早有一套自己的规矩，只是你没有严格执行罢了。现在李家是多事之秋，你觉得奴仆散漫只是小事，我却觉得是头等大事。外人看李家，难道不是先看这些仆人的精气神？要是这时有人上门，发现李家连个看门的小厮都没有，你说还会不会有人把李家放在眼里？”
李燕怔住了，张绣的话，她还从来没有想过。
她在峨眉山学艺三年，学得也不过是些规矩，还没学过这些人情世故。
“……”张绣看她这幅傻了眼的样子，只能等着翠翠拿了食物回来再说。
翠翠提着一食盒的东西回来，打开食盒一一把菜放在李燕面前。
“张姑娘，一起吃点吧？”李燕邀请道。
从某种程度上，张绣是李燕的师傅呢，教了她许多管家的好办法。
张绣摆手，“我吃过了。”
在曹林和荷花家里，荷花往往第一个照顾张绣的口腹，催着曹林给张绣煮东西吃。曹林一个五大三粗的男人哪里会煮东西，张绣只好挽着袖子亲自下厨，顺便煮些补身子的东西给荷花吃。
李燕经过张绣一番劝尉，肚子也饿得咕咕叫，她便举起筷子。
张绣忽然看到什么，开口道：“等等。”
李燕和翠翠奇怪地看着她：“怎么了？”
“这汤是凉的？”张绣指着桌上的一碗鲫鱼豆腐汤问。
翠翠凑上前看了看，果然，那汤连一点热气都没有冒。她又用手摸了摸碗壁，凉的。
翠翠很生气，“厨房这帮人怎么回事？给主子吃得东西都敢糊弄！我看他们是反了！”
李燕脸色苍白，垂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张绣冷笑，“我本以为外面那些人等着李家没落也就算了，原来李家里也有人在等着啊！”
李燕抬头，眼里是显而易见的愤怒。
“张姑娘，请你教我怎么立规矩。”
张绣挑眉，“立规矩？这我怎么教，但我知道犯错就要挨打。”
李燕点头，对翠翠说：“走，我们去厨房。”
“是！”翠翠看了张绣一眼，跟着李燕一起去厨房。
张绣思忖了一会儿，还是跟上李燕。并非她要去凑热闹，李燕性子软，万一厨房那些人登鼻子上脸，只怕李燕会吃亏。
已经过了午时，厨房早就闲下来了。晚膳又不必预备——李夫人一直卧病在床，别说饭了，药都不怎么吃了；李燕这几天又一直把自己关在房里不出来，他们就算煮了饭也是浪费。
“掌勺的，你真不做饭了？这几天的菜钱都被你昧了吧？前几日那个鹿茸还在，今天就不见……”一个切菜的靠近厨房权利最大的人——掌勺，笑嘻嘻地说。
掌勺十分不屑地轻哼一声，“现在李家就是个纸老虎，要不是上个月工钱发了，我早走了。”
切菜的咂咂嘴，“也不知道李家什么时候没落。不是，我说前面那个翠翠不是还来拿菜了吗？兴许是小姐想吃饭了呢。你还不赶紧准备啊，万一小姐要吃怎么办？”
掌勺嗤之以鼻，“你是不知道我拿了什么给她吧？都是剩下的冷饭冷菜。汤我都懒得热！没必要！”
切菜的摸摸鼻子，“你真敢。”
“那是，看她下个月还敢不敢按时发工钱。”
他们正聊着，忽然看到门被人推开。
李燕带着翠翠、张绣走进来。
“小……小姐。”掌勺的赶紧站起来，切菜的更是吓得差点要下跪。
李燕冷冷地看着他们，看得掌勺的心虚不已：“小姐，厨房脏的很，您要是有什么话要跟我说，直接叫我去你院子里不就得了吗？干嘛还亲自来呢，呵呵呵……”
李燕说：“今天翠翠给我拿的膳食，是你们做得？”
掌勺心里咯噔一下，却又不能不承认。今儿个另一个掌勺没来，除了他还能是谁？
他明知故问，“小姐，有什么问题么？”
李燕说：“你说说拿已经冷了、走味了的饭菜给主子吃有什么问题？”
“……”掌勺知道李燕这是兴师问罪来了，但是想着李燕性子柔软，就算知道了又能怎么样？难道李燕还会处罚他不成。
他心里有了些底气，便说：“小姐，我冤枉啊。我确实做了好好的饭菜，可是您这几天不是不吃饭么？这热饭热菜凉了不是很正常么。”
翠翠忍不住站出来说，“你还敢说！那你不会一直放在锅里热着么？指不定咱们小姐什么时候想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