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安南人不退,弓箭手一直这么射箭,城里的箭可不够他们射多久。
看不出安南人躲在木墙后面做什么,不知道他们又有什么诡计,难道是想让守军把箭消耗完,然后他们就可以放心的攻城?
翔硌姆透主帅一想到这里,再看看插满利箭的木墙,瞬间就想明白了安南人的诡计!
他们顶着木墙,躲在后面,一是消耗占城守军的军资利箭,二是可以等后退以后把木板上的利箭取下来为己所用,三是距离城池很近,引而不发,这会给守军极大的压力。他们此番一举多得,安南人果然狡猾无比!
一旦看透,翔硌姆透主帅马上传令,立即命令弓箭手停止射箭。
大帅一声令下,众将军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还是赶紧亲自去传令。
弘利耶大帅也是不解,敌人就在城下五十步以内了,这么近的距离,正是弓箭手发挥最大杀伤力的时候,现在如果不用弓箭压制,他们很容易就会攻过来,一旦冲到城下,弓箭手就没有用武之地了,到时候就要短兵相接,守城的优势就没了。
翔硌姆透主帅看出了众人的不解,于是在城头上便将安南人一举多得的诡计点破,说给众人听。
众人听后,先是大骂安南人狡诈,之后又盛赞大帅睿智,连安南人这种诡计都能识破,溢美之词直向翔硌姆透主帅扑面而去。
他看着城下开始拖着木板撤退的安南人,心里十分受用。
当众识破安南敌军的诡计,在弘利耶大帅和他手下的将军面前展示了他的睿智,引得这些年轻的将军赞赏不已,相信不久之后他的威名就会传遍占城,以后占城第一将帅之名,将非他莫属!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安南敌军也退回一里之外了。
正当他们准备下城之时,只听远处号角声忽然响起,转眼间就见安南人再次发起攻势。
这次他们还是拖着木板来到两百步外,再次将木板顶在头上,一齐向城下冲来。
“不用放箭,看他们怎么办!”
一见安南人还来这一套,将帅们既然已经看破他们的诡计,怎么可能还会上当,浪费自己有限的军资。
一声令下,城上的弓箭手全都放下了手里的弓箭,他们也想看看安南人到底要玩什么把戏。
没有箭雨阻挡,安南人顶着木板很快来到距离城墙五十步左右的距离,只见他们像之前一样,将木板竖起来,再次围成了木墙。
但就在城上放松警惕,想看安南人接下来怎么玩的时候,迎接他们的却是从天而降的箭雨,毫无防备的守军纷纷中箭,顿时惨叫声四起,城上瞬时一片慌乱。
就连穿着皮甲的将帅之中,面对突如其来的箭雨,也有几人死伤,其中有一个年轻的将军,头脸脖子,连中三箭,当场身亡。
“放箭!放箭!”翔硌姆透主帅眼见身边的将军中箭死亡,慌忙下令弓箭手还击。
城上中箭的毕竟还是少数,众人一听大帅愤怒的喊叫,立即张弓搭箭,利箭便如飞蝗一般朝安南人射去!
可狡猾的安南人,突然一轮箭雨过后,就躲回木墙后面去了,城上下来的密集箭雨,全都射在木板上,或者越过木板顶头,飞向更远处。
一轮箭雨不凑效,大帅没有新的命令,弓箭手们也害怕敌人再次偷袭,便一支接一支利箭朝安南人射去,每一次张弓都用足力气,每一支箭都去势如电,狠狠的宣泄刚刚被偷袭的耻辱。
然而,一轮又一轮箭雨全都被木板挡住,根本难伤安南人分毫。
不多时,木板上又插满了利箭。
不用城上的守军再做什么,安南人拖着木板慢慢退去,又回到一里之外。
安南人又得逞了!
占城守军的将帅和军卒看着这一切发生,却无力阻止,无计可施。
安南人就是来骗箭的吗?经历刚刚那一出偷袭,翔硌姆透主帅已经不敢再下定论。
敌人这木板围城的诡计实在太高明,他根本想不出破解的办法。难道就这样任由他们无限收箭吗,这可都是他们的军资,没了这些军资,以后拿什么抵御安南人的进攻?
将帅们脸色都不好看,还没等他们想出办法,安南人拖着木板又来了。
两百步外顶起木板,五十步左右竖起木板,一样战术,这是第三次施展。
这次城上守军不敢再等敌人先射箭,安南人木板一竖起来,弓箭手张弓,利箭便呼啸着直飞过去,钉进木板之中。
守军弓箭手学乖了,明知敌人就是来骗箭的,他们怎么可能还跟之前一样,连续不停的放箭。他们射箭速度明显放慢了不少,同样的时间,前两次能射五支箭,现在他们只射三支,对普通弓箭手来说,他们不求杀敌,只求能压制敌人,不让他们肆无忌惮的用弓箭还击就行。
等木板上插满利箭,安南人拖着木板又撤退了。
翔硌姆透主帅现在很痛苦,敌人这出诡计不破,用不了两天,城里的箭就要用光,到那时这城还怎么防守?也许只能让安南人给攻破。
天已经黑了,安南人拖着木板又来了。
城下模糊一片,城上火光很亮,如此一来,安南人在暗处,占城守军却在明处,射下去的利箭找不到目标,不知道飞向何处,而城下偶尔飞来的利箭却能精准的射伤守军。如此一来,弓箭手又不得不提高射击速度,不间断的利箭压制下,安南人才稍微老实了,不敢再轻易还击,否则即使在黑暗里,也会被射成刺猬。
一定要想办法,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大帅,我们是不是可以用火攻,烧烂敌人的木板?”忽然有将军在一旁提示。
“对,火攻!”
“火攻啊!”
将帅们在城上看安南人表演收箭五六次了,正心急如焚之时,听到这样一句话,顿时大喜,纷纷附和。
“拿灯油来,拿麻布来!”翔硌姆透大帅稍一思索,觉得完全可行,便一声令下。
不多时,灯油、麻布全都搬上城头。
麻布沾油绑在箭头上之后,占城人的反击开始了。
一支支点燃的火箭,带着火光飞跃五十步的距离,从城上一头插进安南人的木墙中。第一支火箭照亮了目标木板,所有带火的利箭便都呼啸而去,片刻之间,木板便淹没在大火之中。
城上的守军第一次看到安南人拖着着火的木板仓惶撤退。
将帅们见火箭有效,顿时大喜,立即下令让弓箭手不要停,继续放箭,直到把安南人的木板全部烧毁为止!
安南人败了,木板被烧烂,就无法再继续收箭,即使他们撤退及时,木板没烂,但木板上的利箭箭杆也会被烧坏,他们收去也不能马上变成还击的武器。
等了半个时辰,再也不见安南人顶着木板上前,他们就跟消失了一样,再没有出现在视线之内。
毫无疑问,占城人已经破解了安南人的诡计,此战他们胜了!
翔硌姆透主帅非常高兴,他当即表示要重重嘉奖提出火攻的将军。
但由于当时天黑,城上又太乱,一经提出火攻,便有不少人附和,根本不能确定到底是谁第一个提出来的。
可既然说了要嘉奖,那就一定要嘉奖,不能确定,不是不知道,所以他就选了一个离他最近的人,当即奖励一百金。
一百金!这对镇守边关的人来说,绝对是一个不小的数目。够买好多个女人,够买一大块田地,简直就是发了!
得到奖赏的将军兴奋异常,当即就要请城上的将帅们喝酒。
但这场胜利,是翔硌姆透主帅的胜利,哪里轮得到一个小小的将军来请客,众人招呼一声,好好防守,留下两名将军,便再次回到帅府,继续喝酒吃肉,看歌舞,玩女人。
没人知道城下有一个落寞的身影,那是值守将军葛蛩日纳耶。
当安南大军到来以后,城上就没他的事了,等弘利耶大帅的援军到来,城里就更没他什么事,等敌人开始进攻,他便可有可无了。他只是一个没有敌军来时,看门守城的值守将军而已,说的难听点就是个看门的。
平常他还能在城上巡视,真正要打仗了,他就得一边去,占城守军不会败的,城不破,就不算败,毗阇耶早就认可了这个说法,因为安南人很厉害。所以每次安南人打过来,胜利的永远是占城人。
这种胜利的功勋,有地位的人,才有资格分享,而他没有资格。每次战争还没开始,他就被排除在外了,功勋自然就不可能有他半分。
今晚敌人开始进攻了,他听说守军被敌人的诡计弄的焦头烂额时,他悄悄爬上城头,亲眼看到了敌人的进攻。大帅告诉他遇事要思考,于是他就躲在一边,苦苦思索破敌之道,终于被他想出来火攻或许可破敌人诡计,他一时兴奋,便直接喊了出来,谁知众人一附和,原本属于他的功勋就被别人抢走,这种好不容易获得受奖的机会,一时大意,却又拱手送人的苦痛,直接将他击垮。
多么难得的功勋啊,或许这就是他唯一一个出人头地的机会,就被如此葬送,如何不后悔,让他如何不伤心,如何不落寞?(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