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晴明不知道秘传所记“大蛇”就是指那个有八首八尾的八歧,但是书中所记载的由它带来的灾难,也不由得不让晴明多加警惕:怪物庞大的身躯带着滚动着的海潮席卷,头顶上带着雨云,瓢泼的大雨从天上落下来,更加剧了汹涌的涝情。
人们疯狂的逃窜,但是毫无用处。在它引起的灾害中活下来的本没有多少,而这些千辛万苦幸存下来的人,又被那条蛇本身的毒气杀了大半。整块陆地差点被生生抹平,百里不存一户,千里不足十人是那场灾难的最终结果。
“啊啦,又是一件烦心事啊。”晴明闭起眼睛紧皱眉毛,蝙蝠扇一下一下地敲这额头。
按照书中记载,这只妖怪终究会脱困——而且还是在不久之后,他需要一个办法能够用来度过这一次的劫难。他已经将这件事情告知天皇,皇室即将再次大规模地征调全国各地的阴阳师,而他也得到了来自皇室的全面支持。
但是不够,这还不够。
物质和人手虽然不再是问题的焦点,但是他仍然需要一个方案,一个解决问题的办法。
而这,才是最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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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睿最近精神有些萎靡。
每到夜里众人睡得深沉的时候,他往往坐在窗外的石阶上,望着远处的月亮发呆。
他不敢入睡,每当他一闭眼,那双血红的眼睛又会再次浮现在他的眼前,将他惊醒。夜里无法睡眠,而白天,只有在太阳充裕的正午,他才能在庭院的树荫当中休息片刻——这还是因为使用了咒文的缘故。
所以当他知道晴明因为查询典籍、寻找办法而熬得两眼通红的时候,也就顺利成章的加入了进来。
一天……三天……五天……
花费了不到一周的时间,就在两人翻烂了各种秘典,驳回了无数建议的时候,最终的计划被敲定了下来。
但是首先,需要去找凤羽寻求些帮助。
这回,是李睿一个人去了。
……
上次凤羽打碎的阴阳界限至今还没有完全复原,也就不用再费尽周折的穿越夜行的百鬼了。
皇宫广场,李睿手里拿着三只符依次点燃,顺手向空中一抛。三张符纸沿着诡异的路线在半空中移动着,纠缠又分离,盘旋又聚集地飞舞着,火光与烧过的飞灰凌空划出了一条复杂的咒。
阴与阳的界限再一次被撕裂了,属于阴态的灵气从通道的那边传了出来。
没时间再啰嗦了,这由符纸构建的通道很快就会坍塌。
李睿一个缩身,从通道中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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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里,永远看不到太阳,一切都是黑漆漆的。但是有的时候能在黑乎乎的环境中,看到一些闪亮的,或红色或蓝色或者其它颜色的光斑——那是有妖怪躲藏在暗处觊觎着。
因为不是在宴会期间,上次聚集在外苑的妖怪们也都纷纷的回到了宫殿之内,而这让此时的皇宫比上次来的时候还要瘆人。
大殿里的各个角落都有着不同颜色的斑点,有些在房梁上蠕动着,有的隐藏在房柱后面,有的在半空中悬着。
李睿悄悄地为自己施了咒,小心翼翼地从怪物堆中穿了过去,还好一路上都没有发生什么意外,他可不认为这些妖怪会记得他与它们的王之间的交情。
一路探查,终于在清凉殿发现了正在踱步的凤羽。
而凤羽看见李睿也很惊讶:“您怎么会突然跑到这里来?”
“莫非是……”仿佛想到了什么,她突然不安起来:“春公主有什么不适?可是有恙??亦或者周末行程有调整???”
“并非如此,凤羽大人您多虑了。”李睿连忙摆手打消她的焦虑:“但是我们确实是遇到了大麻烦,恐怕还需要您一臂之力了。”
李睿连忙把事情的来龙去脉简单的告诉了她。
……
“八歧?!!”一提到那个名字她就开始咬牙切齿:“那个东西竟然还能出来?那个先生用生命封印的东西竟然还能出来?!!”
“恐怕是的,凤羽大人。”李睿微微点头,表情有些不太自然,他到如今依旧以为是自己拔出了天丛云导致了大蛇的复苏,这让他在凤羽——这个季分之主的忠实追随者的面前不太自在,“我看到了他的眼睛,魂魄被钩到了海底差点被吃掉,所以我很肯定的告诉您,它还活着,而且精力充沛。”
“哼!如此,我知道了。”凤羽神情严肃,看得出来她在压制着怒火:“如果能铲除八歧,我自当不遗余力。”
铲除,谈何容易?
李睿苦笑一声,与凤羽告辞后静静的走离了这座宫殿。
传说中的须佐之男耗尽生命才能勉强封印的怪物,我们又有能力铲除么,甚至说,我们又有能力再把它封印起来么?而这次又将牺牲什么?
李睿不知道,但他已经有所感悟。
他看着藏匿在宫殿那些妖怪,如果人世被毁灭了,阴态中的它们又能残存么?除了寥寥几只能跑出去,逃到阳间,其余的大概都会因为阴世的坍塌而死亡吧——阴世就是阳世的投影,而主体已经没有了,又拿什么来投影呢。
“哎。”站在出口处,李睿最后回望了一眼,这阴郁但是隐藏着生气的别样世界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
离开吧,虽然不知道还能不能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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计划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全国各地到来的阴阳师们,在了解到事情严重性之后,没有一丝犹豫地加入到了工程之中。
在城墙上加盖着塔楼,用药水绘就的透明法阵布满了街道四方,就连式神——这种平时不轻易示人的东西——都堂而皇之的在街上奔波着。
百姓们地生活被打乱了,对着阴阳师们恶言相向,但并没有人去回应——因为现在已经不是追求名声的时候了。唯一能有所动作的就是天皇,他加派了许多的巡逻卫兵,以保证不会出现动乱。
时间一天一天的过去了。
大战一触即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