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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章好戏开场
说真的,温知如这会儿真是有点儿小委屈的。
明明是锦翌珲和那个女人不清不楚,可为何最后就会变成是自己不讲道理?
他还是很怀念前些天还总是搂着自己,虽然有些小不正经却十分宠溺的世子爷。
不过眼下的情形他当然不可能拉下脸来去找锦翌珲求和。
越想越气,干什么的心情都没了,温知如决定回到床上继续蒙头睡觉!
这一觉又睡到了黄昏时分,温知如是被饿醒的。
早上的宿醉已经好的差不多,他正想着是不是要吩咐人弄点吃的,就有小厮来报,说晚饭已经准备好,知府大人请他和世子前厅用膳。
温知如整理了一下来到前厅,知府刘安和锦翌珲已经坐在那儿了。
疏离了一整天,锦翌珲这会儿看到温知如其实是很想叫他坐到自己身边,也好趁机缓和一下两人的关系,可温知如一眼就瞧见了那个阴魂不散的站在锦翌珲身后,一脸低眉顺目小媳妇模样的穆婉倩,心中冷笑一声,坐到了距离对方最远的位置。
刘安到底是个会办事的,只是几个时辰没见,穆婉倩已经换上了一身名贵的绸缎衣衫,发髻上也多了好些个金玉珠花,略施粉黛,本就娇俏的容貌更是多了几分明艳动人。
若是不说,还真就像是个高门贵妇人了。
今天这顿饭餐桌上只坐了三个人,连刘安的原配夫人都不在,穆婉倩再怎么不要脸也不至于觉得自己有资格坐在这张桌上,可她都已经死皮赖脸的跟来了,这会儿也只能紧跟在锦翌珲身后,为他端茶递水,伺候用餐了。
刘安很快就察觉到了今日饭桌上诡异的气氛,他当然想不到那么深层次的原因,只是单纯以为温知如是看不上穆婉倩的出身,觉得她有辱了世子爷的身份地位。
不过男女之情的事,他一个外人也不好说什么,好在贤王世子对这个姓穆的女子还真是余情未了,他这次也算押对了宝,就看这个女人是不是个识时务懂得知恩图报的了。
既然场面尴尬,刘知府只能佯装着将话题引到了公事上,问及锦翌珲这几日查访民情等等是否有所收获,又假惺惺的感叹自己实在不是个称职的父母官,否则山西的百姓可以生活的更好云云。
锦翌珲也顺着他的话问起了那日天香楼香盈姑娘说起的,在城外十里建造的那个所谓的官仓。
被这么一问刘安心里也“咯噔”了一下,好在哪里早已是人去楼空,不过还是刘安含糊其辞,说这几年气候不好,县里贫瘠,官仓早就没有多余的粮食,几乎是荒废了,企图蒙混过去。
锦翌珲也明白他不可能在刘安嘴里真正问出点什么,只不过看他这闪闪烁烁的态度,心里也多少有底。
看起来必须是得找个机会亲自去私下谈访一番……
酒足饭饱,刘知府又命人端上了新沏的茶水和时鲜的瓜果。
穆婉倩这一晚上都乖巧的充当着一个合格的布景,锦翌珲从早上醒来之后就对她愈加冷淡,她也明白对方是在介意什么,总是要给他点时间,左右都做到了这一步,现在自己就该表现出温婉恭顺的一面,等他慢慢接受。
可话题一转,锦翌珲开口的第一个要求就是要刘安将穆婉倩送回许家。
“其实许夫人与世子多年未见,是该好好叙叙旧的,府里房间也宽裕,下官也可命人立即收拾出一间房让许夫人住上几日的。”
“刘大人,我与温公子此次前来是为公务,又岂能以公徇私,再说许夫人到底已嫁做人妇,住在府衙总是诸多不便。”
心上人打翻了醋坛子,已经闹得自己招架不住,经过昨夜,这位穆婉倩看着也不是个省油的灯,这情景下他若是再留下穆婉倩,那往后的日子可都别想好好过了。
可穆婉倩哪里肯走,好不容易攀上这层关系,往后跟在锦翌珲身边,哪怕是做个妾氏,也总比现在这样守寡强,何况若是能回到京城,有了她娘撑腰,贤王爷看在她爹的份上总要给她几分面子的。锦翌珲是不是喜欢自己有什么重要,只要以后的日子过得舒心就好了。
这么想着,穆婉倩立刻眼眶就红了,声音微颤着哭诉起来,“婉倩自知身为低微,配不得留在世子身边,可若是回去……公婆……公婆又会怨我,怨我克死了他们的儿子,时常打骂与我,我如今孤苦无依,又……不敢告诉……我娘,怕她担心,我还不如……一头……撞死在这里算了。”说着就摆出一副几欲寻死的模样来。
刘安府里的丫鬟赶忙过去拉住了穆婉倩。
刘安劝道:“许夫人,有话好好说,何必这般想不开。那许家夫妇若是敢为难与你,总有世子爷为你做主不是?世子爷宅心仁厚,又与你多年相交,怎会忍心把你推入那水深火热的境地?”
当然,这戏演得好,总得有观众捧场才行,锦翌珲不为所动,温知如却忍不住道:“刘知府此言差矣。您是这里的父母官,太原府的百姓受苦,合该由您出面不是么?这点小事都要劳烦世子,也太小题大做了。”
“这……”刘安到底是在官场摸打滚爬惯了,能言善辩一点都不含糊,“温公子所言极是,是下官思虑不周,可正所谓清官难断家务事,许家二老与许夫人之间的矛盾,到底是别人的家务事,下官总不好插手啊!”
“您这个父母官都不好插手,那世子爷更加是个外人了。”
穆婉倩抓紧时间继续装可怜,“几位不用再为婉倩烦忧,是婉倩命苦,怨不得任何人。”她哭得几乎肝肠寸断,一面被丫鬟拉着一面又想继续撞墙。
这么精彩的大戏,可惜该看的人始终无动于衷。事儿是他惹出来的,如今又装着衣服清高的样子算什么?
温知如心头的火可还没消,自然不会放任锦翌珲就这么置身事外下去,“世子爷,许夫人到底是您的故交,你看这事……”
锦翌珲皱了眉头,低声回道:“我会命人去与许家二老说说情,让他们不再为难与你,稍后我会亲自修书一封给你的母亲,若是许家二老允肯,就让穆家派人来接你回京城吧!”
“可是……”话说到这份上,穆婉倩也急了,她要的可不是回娘家啊!
只有温知如在心里冷笑。
这是出了事就急着把人赶走好撇清关系的意思么?
这世上哪有这么好的事儿!这两个人恶心了自己一整天,现在就想凭这两句话就把事儿解决了?
好戏既然开了头,没理由不演到结局,不是么?
“从此地送信去京城,这一来一回怎么也要一个月,既然早晚也是要回京城的,许夫人一人上路总是多有不便。不如就先在府衙住下吧!到时正好与世子一同回去,路上也有个照应。”
“……知如!”这回终于轮到锦翌珲不淡定了。
温知如他这是犯的什么病?事儿都成这样了,他还非把这个女人留下来是什么意思?他这是铁了心的要和自己继续闹下去么?
“哦,对了。”面对锦翌珲的质问,温知如只当没听到,自顾自继续道,“我看许夫人既然和世子是故交,熟悉世子素日里的喜好习惯,正巧我们此次离京匆忙,也没带几个伺候的下人,许夫人不介意的话,接下来的日子就要劳烦你帮着照顾世子的起居了!”
“不——”
“不介意不介意!婉倩谢过温公子成全!”
锦翌珲正要拒绝,穆婉倩哪会给他机会说出这句话,忙不迭的就点头应了下来。
锦翌珲略带恼怒的瞥了温知如一眼,终于没再说话。
冷战的日子还在继续,温知如终于乐得清闲,什么私兵的案子一概都推给了锦翌珲自己去忙活。
虽然当初说出要“冷静冷静”这句话的是锦翌珲,可真正贯彻执行的却是温知如。
好多次锦翌珲想找机会与温知如说说话,缓和关系,都被他不冷不热的挡了回去,以至于锦翌珲连查案都集中不起精神来。
这一日,连降多日的大雪终于停了。
雪后初晴的阳光实在是美好,温知如这会儿正坐在院子里晒着太阳吃着糕点。
冷云突然从屋顶一跃而下,挡住了温知如面前大片的阳光。
温知如也不抬头看他,只是挥手遣走了伺候的丫头,低声问:“可是查到什么了?”
“是,少爷。属下跟踪了许夫人几日,终于寻到了一样有用的东西。”说着他将一张密密麻麻写了字的纸递了过去。
温知如粗略的看了下上面的内容,欲言又止:“她这是有……”
冷云:“是,按着这上面所写的确实没错。少爷可要现在就去揭穿她?”
“不急。”温知如将那纸收了起来,“人家这会儿正做着世子妃的美梦,这么快就打扰了她岂不是太残忍?”
冷云:“那……世子爷那边,是否要去知会一声?”
“知会他?他若有心,早就该查到这女人的底细,何须劳烦我亲自出马?”
“可若是世子蒙在鼓里,倘若事情闹起来,这……”
“闹!当然要闹,必须要闹!这事儿不闹起来,这场戏又怎么收场?”到时候就看你这位风流多情的世子爷还能不能冷静得下来了。
“少爷,这……”这是要把世子往火坑里推啊!
“怎么,还为他担心?不如你去给世子爷通风报信一声?”
冷云一个激灵:“属下不敢!”自家少爷发起火来可不是一般人招架得住的。
“嗯。”温知如拿了几张银票出来,“把那几个人都给我看住了。这出大戏到时候可少不了他们。”
“是,少爷,属下明白。”
刚与冷云吩咐完,抬头就见穆婉倩从远处走来,似乎刚从府外回来。
她这几日面色已有些苍白,看着很累的样子。
温知如突然叫住她,“许夫人!”
穆婉倩停下脚步行了个礼,“温公子安好。”
“许夫人这几日在府衙住的可还惯?”
“承蒙世子和温公子关照,这里自然一切都好。”
“许夫人似乎面色不太好,是否身体不适?”
“呃……可能方才赶路有些急,不碍事的。”
“雪地难行,许夫人该小心些。”温知如示意下人又端了把椅子来放在庭院内,“快坐下歇歇。”
“不必了,难得温公子有赏雪的雅兴,我在这儿打扰可就不好了。”
穆婉倩其实并不想和温知如多接触,从第一眼她就知道这个温府的大公子并不喜欢自己,就连那日他突然提出要留下自己也透着一股阴谋的味道。
如今突然这般热络示好,总觉得不对劲。
“左右许夫人还要在这府衙内住上一阵子,之后若是一同回去京城更少不了碰面,何必如此见外?”
“那……就多谢温公子了。”
穆婉倩这边坐下,丫头就立刻奉上了茶水点心。
“今日新沏的茶,刘知府刚送过来的茶叶,世子爷喜欢浓茶,之前准备的总是不太对他的胃口,许夫人是最懂世子的喜好的,不如帮着尝尝是否合适?”
“呃……”穆婉倩的脸色忽然更惨白了,端着那茶盏的手都有些颤抖,“我不过是一个出身微寒的妇人,哪懂得品茶,恐怕要让温公子失望了。”
温知如倒也不勉强,“也是,我喝不惯这茶的味道。”他又推了一盘糕点过去,“今日府衙厨娘新做的杏仁酥,我吩咐她们少放了糖,微甜可口,倒也不腻。听说许夫人的厨艺也不错,这几日世子的饮食都是你照料的,不如品评一下?”
“这……婉倩从小就碰不得杏仁,每次吃都会浑身起疹子,大夫也吩咐了忌食,实在是抱歉。”
“哦?是么?”温知如半眯着眼,看着穆婉倩的目光终于露出了不耐烦的情绪,“许夫人茶也喝不得,点心也吃不得,倒是我招呼不周,怠慢了。”
“温公子可不能这么说,是婉倩福薄,辜负了温公子的好意。”
“既是好意,那尝一尝又何妨?”温知如说这句话的时候语速都放慢了,一字一字,透着威胁的味道。
“温公子……”方才还只是浅笑着拒绝的穆婉倩一瞬间眼眶就红了,“我……我知道,我身份低贱,就算做个下人都不够格在您和世子爷身边,您又何必这样强人所难。”
“强人所难?”温知如回味着这个词,看着眼前的女人忽然就转变的态度,似乎是懂了什么,闺阁女子,玩得也无非就是这些伎俩,还得劳烦自己陪着一起做戏,“是!你既然明白自己的身份,就不该不知廉耻的非要赖在世子身边,你相公尸骨未寒,你就已经急不可耐的爬上别人的床!天底下可没有比你更下贱的货色。”
“你……你怎么能……珲……”穆婉倩突然抬头,看着那近在咫尺的身影,一脸的委屈与伤心欲绝,眼泪越发止不住。
“我怎么了?我说的有错么?你不是就是痴心妄想想入王府么?用这种下作的手段,简直恬不知耻!”
“知如!适可而止吧!”在一边实在看不下去的贤王世子终于开了口。
倒不是他心疼穆婉倩,他只是介意一个世家公子说话如此没有涵养。这可不是他喜欢的温知如。
温知如配合的顺着穆婉倩的目光转过头,表情僵硬,“你……你怎么在这里?”
锦翌珲表情严肃,没有答话。
穆婉倩以为对方终于是不忍心给自己解围,只觉得是自己的机会来了,哭着就要扑上去,“呜呜呜呜呜~~~~珲,我……我可没脸活在这个世上了!”
锦翌珲一侧身,避开了穆婉倩,忍不住低声斥诉,“你要是真知道脸面,早就不该在这儿了!”
穆婉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