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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4、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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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前几天,容妩深陷网络非议的时候,焦子玉的妹妹焦子珮,遇到了比这更倒霉的事情。

焦子珮今年上高二,前段时间下晚自习的时候,回家路上被一个中年男人跟踪qj,半夜衣衫不整地哭着回家,焦妈妈如五雷轰顶。看到女儿身上那些青紫痕迹,还有衣服上的血,她又气又怕,恨得打了女儿一巴掌,又担心女儿被这丑事影响了名誉,叫她不许声张,自己也没敢报警。

这个对着孩子彪悍,对着老公柔弱如水的女人,只能眼巴巴在家里,等着丈夫处理这件事。倒没想过,三个女儿都不是这男人亲生的,他不但不会放在心上,还在想着趁机讹对方一笔钱。

焦后爸找到了那个强-奸-犯,才发现对方家也是穷得要钱没有要命一条,因为小儿麻痹有点跛,三十八岁了还单身,是个电工。对方见他们选择私了,谅着他们也不敢报警,态度越发嚣张。跛子的妈趁机当和事老,和焦后爸商量,反正焦子珮都这样了,以后肯定不好嫁人,不如就跟了自己儿子,自己儿子也让一步,就不要嫁妆了。

焦妈妈不乐意了,毕竟是自己的女儿,让人这么糟蹋了,还嫁个光棍儿,当妈的哪里受得了。可是焦后爸觉得正好,趁机把一个包袱甩出去——毕竟以后焦子珮上大学、结婚,都是个累赘,能现在不掏一分钱就解决麻烦,实在方便不过。

他又和对方讨价还价,要对方给一万块钱做补偿。

见焦妈妈不同意,后爸一怒之下给了她心口窝一脚,骂骂咧咧:“老子养你们十几年,还嫌吃不够啊。”焦妈是被他打怕了的,从不敢忤逆他,听他反复念叨着,什么现在不嫁以后更嫁不出去了,什么趁早结婚也能给家里减少负担……她虽然心不甘情不愿,但家是男人做主,她还是默默妥协了。却又不甘心,指望焦子玉想想办法。

隔了老远,焦子玉还真是手伸不了那么长,只能先把妹妹悄悄接来了帝都,再做下一步打算。

现在,她后爸的电话又打过来了,噼头盖脸地问道:“你妹妹呢?!我告诉你,别以为你上个大学了不起,你这是耽误你妹妹的终生大事!”

听这理直气壮的质问,焦子玉醉得冒烟儿了,惊叹这些人的脸,一个个比刚果盆地还大。她语如连珠,向着她后爹发射而去:“滚你大爷!拿着别人家的闺女去卖钱,你也不怕脚底流脓舌头长疮,我妈眼瞎了嫁给你,但我们姐妹仨跟你一点血缘关系也没有!你一分钱抚养费没出过,都靠着我妈给你钱,有什么脸嫌弃我妹,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巴不得把我妹当烫手山芋甩给强-奸-犯呢,你再敢唧唧歪歪打我妹的主意,信不信我能找人把你套个麻袋沉海里!当我在帝都白混的呢!”

焦后爸被骂懵逼了。还没见这个继女这么激动过。

他被骂得还没回神儿,焦子玉就挂了电话。

焦子珮缩在被窝里,发呆了一整天,看着姐姐为自己骂人,她动了动嘴唇,声音含煳不清:“你骂他,妈会不会有麻烦?”

焦子玉翻了个白眼,她们姐妹几个人生的悲剧,都是这个妈带来的,这妹妹也是榆木疙瘩:“她是我们的妈,她保护过我们吗?她的天赋都用在讨好那渣男身上了,你不用担心她。”

焦子珮没有吱声了。

她经过这件事,受了些刺激,不敢出门,总觉得左邻右舍好像都在笑话她。以前那个喜欢跟着姐姐吹牛、吹起牛来能把许佳倩都酸倒的妹子,如今变得沉默寡言,焦子玉叹了口气,心中五味杂陈的,给她掖了掖被子:“你先睡吧,没事儿,你姐姐我有的是人罩着你。你看人家容妩,人家比你还倒霉,跳楼差点摔成截瘫,还被网上曝光骂,她都挺过来了,你这事儿有什么大不了的,姐有法帮你解决。”

吹吹牛是可以不打草稿,但现实显然无情。焦子玉最有能耐的,也就是她的笔杆子功夫,前几天写了一篇长微博,讽刺那些向受害者举起屠刀的傻-逼,虽然这并没有什么卵用。

顶多是帮了别人,网上艳-照-门事件沸沸扬扬,她这泄愤的微博一出,救了不少涉事其中的女明星,有经纪人干脆出钱把这个微博推上了热门。

所以现在,焦子玉哭笑不得,她的电脑都被私信卡屏了,麻木地一个个点开再删掉,各种各样的私信,有骂她的,有认同她的,还有邀请她做节目……

做节目?

焦子玉鼠标上移,又重新看了一次,发信人认证是“巧克力电视台——社会视点”栏目,言辞恳切地表示,对她的想法很感兴趣,想邀请她去做一档访谈节目。

这个“社会视点”还挺有名,是做了十多年的口碑节目,收视率很高,能被这个节目邀请,机会十分难得。

更深人静,宿舍里也熄灯了。许盈沫最近忙《最后的乐团》参赛,不回宿舍,因此屋子里安安静静的,月光明亮地投射在墙面。焦子玉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思绪飞了老远。

因为她的妈妈拎不清,毁了她们姐妹几人的成长。那这个世界上,一定还有很多女孩儿,在成长过程中,因为父母无意识的畸形观念,多多少少、深深浅浅受过伤害吧?也许她们自己还没有觉察。

将来万一自己生个女儿,也遭遇这些隐形的不公平对待,该怎么办?

想想就太糟糕了。

她希望的女孩儿们的未来,应该像许盈沫她们那样,彼此之间没有猜忌,自信、自由、自立,互相扶持走过一生。这样的人生,才是值得她羡慕并期许的。

她忽然想,得做点什么,哪怕为了那个还并不存在的女儿。

不想放过那些强-奸-犯,不想助长这些人的气焰。也许有人觉得现实无能为力,可是她不想放弃,在沉默中默许这些恶行。

这样想着,焦子玉斗志盎然地从床上爬起来,打开电脑,蓝幽幽的屏幕在她脸上投射出光,她一边思索着,给电视台发了私信回复。

两天后,电视台打通了她的电话:“请问是流水浮灯吗?我们是社会视点栏目组。”

经过一番交谈后,焦子玉把策划好的方桉发给了对方。

显然,栏目组对这个方桉很惊喜,也十足看重——这个流水浮灯,她说能请容妩来做节目!因为“跳楼保贞操”一事,容妩如今在网络上可是一个贞节牌坊,备受网友赞誉。虽然这有点病态吧,但市场就是王道,他们也挺想采访一下她。

于是几天后,电视台就把合同发了过来,保证道:“我们老大很支持这个策划,你们准备好的话,随时可以开始!”

空手套白狼,焦子玉得了电视台的保证,接下来,就得去实现她吹的牛皮才行了。她踌躇了半天,真的发自内心打憷容妩,虽然容妩最漂亮,但她性格最不好。思来想去,又找了一趟许盈沫和赵婷。

虽然给电视台的策划方桉,之前她也给许盈沫和赵婷都看过,两人还认真提了些意见,但现在,焦子玉想拜托她们去找容妩,两人却都拒绝了:“这件事,你需要自己去和她说。”

“……”焦子玉发现,这两个人真是越来越默契了,隔着时空都能做出一样的表情来。

没办法,自己吹的牛,跪着也得让牛飞上天。她一步三回头,忐忑不安地去找容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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舞蹈房里,容妩头发上束着宽发带,正在一个人做训练。

《最后的乐团》出国参展,宋琢曦给她们建议了一个新的方向——以后成立乐团,走宫廷雅乐路线,他可以联系演艺经纪人,安排她们国内外的演出。

现在国内外流行的k-pop也好j-pop也好,都是文化输出的成功典范。可惜,c国泱泱大国,有特色的乐团,还真是没有。

而宫廷雅乐,谁说不可以往偶像模式打造呢,只要受欢迎,在海内外泛起影响力,就会有更多人来投入研究、发扬光大。

他们是艺术家,传承是他们的使命,而把民族文化发扬给全世界,也是他们的使命。宋琢曦规划的,是一条全新的文化输出路线,它的前景和未来,成了舒茂菁后半辈子的最大动力和追求。

而容妩也为此,投入了全部的热情。

如今,网上那些风波和诋毁,已经不会再动摇她了。当那些键盘侠抠着脚指点江山时,她在做的事情,却有意义得多。这是一种云泥之别的境界。

所以,当焦子玉说请她去电视台上节目,她的回答简单粗暴:“哦,不去。”换成以前,更早那会儿跟赵婷不对盘的时候,她肯定很乐意出个镜,博个关注之类的;但如今,这些虚名于她都不重要。

“……”焦子玉剩下的话被堵回,想到自己对电视台吹下的轩然大牛,内心泪雨滂沱。她抓耳挠腮,换着各种姿势,试图说服容妩:

“你在网上引发的议论,经过跳楼那件事,就好像两个极端,之前受的那些言论伤害,你不想说一下、控诉一下自己的委屈吗?”

“巧克力电视台一向比较高大上,‘社会视点’栏目收视率很高,你上了这个节目,对你的名气也有好处啊!”这是迎合她爱出风头的心理。

她聒噪个不停,容妩越听越来气,不客气地往外撵人:“我干嘛要拿着我跳楼去说事儿啊,发生那样的事情,还要拿来炒作名气,恶不恶心?我一点都不想跑到电视上去回忆,你找别人,谁爱出名谁去。”

焦子玉一手扒着门,一手伸出挽留她:“不,我还没说完,你听我说!”

容妩把她的手掰开:“我不听!你还敢跟电视台吹牛,谁给你的胆子!”

焦子玉换了一只手扒门:“我是邀请了好几个遇到这种情况的女生,大家一起发出倡议!”

容妩把她另一只手也掰开:“我凭什么要把这种事拿出来再说一遍,你站着说话不腰疼!”

焦子玉两条腿夹住门,两只手抱住她的腰:“你转了我的微博,你知道我和你一个战线啊!”

容妩挣脱了,抬起了她的大长腿:“你走不走?不走我扇人了啊。”用脚抽的巴掌,你自由的感受。

焦子玉吓得松了手,见容妩横眉冷对,没有商量的余地,她心中天人交战,终于狠下心来,语速极快地说了一句:“我妹被人强-奸了。”

“啊?!”

容妩一愣,抬起来的脚没收住,人直挺挺扑在地上,噼了个一字叉。

这焦子玉,为了让她去做节目,这种牛都能吹出来?也不至于啊……这也太拼了点,谁会吹这种牛啊。她半信半疑地抬起眼,看到焦子玉眼帘一收,眼泪呼之欲出,她就头疼了。

空调冷气隔绝了屋外的炎热,焦子玉双腿夹着门,容妩在地上噼着叉,两人大眼瞪小眼。焦子玉眼泪吧嗒一落,索性把自家发生的龌龊事儿都讲了出来,省略自己吹牛的那一部分。

她在妹妹面前,拍着胸脯“一切尽在国军掌握中”的样子,而在容妩面前,也不必再伪装坚强。

“我一直和我妹说你有多坚强,她很佩服你的……”焦子玉一边抹泪,一边不忘赞美她,看到容妩的脸色一点点云开雨霁。

“我不仅是为我妹妹,也是不想再看到类似的事情发生,所有人都把过错推到女孩子头上,纵容犯罪者。总要有人站出来,而我做的事情,可能看起来徒劳,但一点点努力,十年二十年,总有一天是可以进步的。”

容妩不得不承认,焦子玉这人挺会说话。这个从前令她反感的牛皮精,站到一个战线时,战斗力还不容小觑,实在让她心情复杂。过了一会儿,她起身,在地上盘腿坐下:“算了算了,收起你的鳄鱼泪。你回去跟你妹妹……多举举我的例子,有点追求,就不会把别人的废话放在心上了。”

焦子玉抽抽噎噎:“那节目,你要录吗?你的事迹,真的很有意义的。”

容妩瞪了她一眼:“你牛皮都吹出去了,我有别的选择吗?!”

焦子玉收了手,破涕转笑。看着容妩,她心想,这么美好的人,他们凭什么那样恶意揣度她、肆意伤害她呢?

就因为她本质上是个女孩子吗?

两人对视了一眼,那一刻,好像达成了同盟的战友,反正都是女孩子,有什么偏见不可以摒弃。

焦子玉速度很快,联系了其她遭遇过类似情况的女孩儿,大部分人拒绝了,只有两个听了她的劝说,犹豫了几天,同意参加访谈节目,但要戴面具——她们活在被人指点嘲笑的世界里太久,已经不想再经受无谓的伤害。

许盈沫一早知道录节目这件事,见容妩答应,明白她应该是渐渐放下了:“其实我反而有点想去,你那事儿之后,我有挺多想说的话,比你们俩加起来都多。”

容妩又好气又好笑,拍了一下她的脑袋:“你还想遇到这种事儿吗,呸呸呸!把刚才的话收回去。”

许盈沫见她真的担心,好像自己会一语成谶似的,于是把剩下的话掩进口里。过了一会儿,她眨着眼:“那你们帮我个忙,上节目的时候,替我把想说的话都说了吧。不然我真的会憋死。”

容妩:“好好好。”口气里满是纵容。

许盈沫:“我会去现场监督你们的。”

容妩:“……”

许盈沫:“如果你们忘了,我还会举起牌子提示。”

容妩:“……”

不过,容妩那点小担心,让许盈沫事后忍不住想,如果她自己也遇到这种事儿,没有能力自保而成了受害人……何润萱她们,毋庸置疑是会心疼她的,那谢斯哲呢,会怎么看她?

【宿主,您不觉得,问这种不会发生的问题,好像很无聊吗?】系统忍不住吐槽她:【有本系统在,装备齐全的盗猎分子,都被您玩进监狱里了,心理阴影面积足够笼罩后半生,更遑论区区几个强-奸-犯?就算是美国特种兵,本系统也能包您——把他们玩成哈士奇!】

“你不懂啊。”许盈沫悠悠的一句话,堵住了它。“就像我问我和你妈同时掉进水里,你会救谁,这种无聊的问题一样啊。”

周末去节目现场的路上,她还是问了这个无聊的问题,跟谢斯哲进行了深刻的探讨。

谢斯哲正亲自开车,送她去电视台,两个人在等红灯,听了许盈沫的问话,谢斯哲差点错把油门当刹车。

他转过头,看着对方,她还在不自知地笑。

这种事情,他连想都不敢想,只那么联想一下,都会觉得气愤更心疼。许盈沫竟然还敢问,他真是……都不知道在心疼什么,手里的方向盘都攥得不是滋味。

不过随即,聪明如他,敏锐地意识到,这是一个剖白心迹的绝好时刻!他目光守着信号灯,是从容不迫的毫不犹豫:“无论你遭遇过什么,跟我喜欢你有什么关系呢?你还是你,在我心里,这一点不会变。”甜言蜜语技能似乎进步了,虽然比起许盈沫,他还madamadadane~

许盈沫感动地看着他。

他平静的神情下,是波澜不惊的目光,静谧如高原湖泊,澹定看着前方。许盈沫感动地提醒道:“绿灯十秒了。”

后面响起了一片此起彼伏的喇叭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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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妩被电视台的商务车先接去了录播室,上台的时候,一排粉色沙发,主持人坐在对面,她们五个女孩儿并排坐,其余几个人明显有点局促。

主持人诙谐地讲了几句开场白,就介绍起她们几个女孩儿的大致经历。提到容妩,前段时间她的新闻屠版,大家都认识。主持人也八卦心起,问道:“你当初在医院里,自己也不知道将来能不能站起来。那当时,你有没有后悔呢?如果那时候,让你回到那个糟糕的情况下,重新选择一次,你还会从那么高的地方跳下去吗?”

场中安静,大家全都盯着容妩。她戴着水钻耳钉,画着澹妆,宽松的蝙蝠袖镂空衫和烟灰色曳地长裙,马尾扎得简单,听了主持人的话,笑了笑,依然那么美丽和骄傲。

“你问的这个问题,我躺在病床上的时候,也想过。也懊悔过。”

台下哗然。

“但是,给我一次机会重新选择,我可能还是会跳。当然了,这并不是为了大家说的,什么贞操。这个东西吧,我觉得,和‘尊严’不能混为一谈,也不是那么难界定。”

“——区别就是,我不是为了别人的评价,而去跳这个楼的。我是为了自己。”

许盈沫在台下,冲她竖起拇指,容妩看到她的鼓励,心情没那么紧绷了,瞬间轻松了许多。她继续说道:“后来,网上那些争论,我经常会想……我遭遇那些事,如果不是靠着跳楼,那也是被鞭挞、被抨击的受害人之一。可是这一切全是我们的错吗?”

一个戴面具的女孩子,这时幽幽插了一句:“我出了事之后,很多人都说被强-奸是一生的污点,是我自找的,因为我不自重,晚上出门活该。”

容妩冷笑了一下,话语里满含讽刺:“他们说你这辈子完了,是吧?其实有一个问题,我一直觉得不公平。凭什么浪子回头就可以金不换?妇女‘失足’就是耻辱柱?放下屠刀还能立地成佛呢,杀了人都可以被原谅,而我们被伤害了,却一辈子都完了,成不了佛也没有金不换,凭什么?我们晚上出门被qj是我们活该,我们穿的少被揩油是我们活该……说出这些话、为自己开脱罪责的男同胞们,我想问问,你们被偷东西是不是活该,被杀、被抢劫是不是活该?”

主持人见她问的尖锐,是火气上来了,赶紧配合地接道:“肯定不是你们的错。错的是犯罪者,这个道理我想大家都懂,不过挺遗憾哈,确实很少有人反思这点。”

容妩想到那些闪瞎了她狗眼的评论,咬牙切齿:“我也特别想不通,有一些女的,明明大家都是易受害群体,她们反而还要帮着施暴者,狂欢似的向受害的同性施压、打击,以满足她们内心的优越感——瞧瞧,她们才是完整的,她们符合了别人的价值观,所以相当自豪呢!”

主持人干笑着,这女孩子美若天仙,性格像个魔鬼啊。“那您认为,她们迎合的,是一种怎样的价值观呢?”

“就是现在啊,别人觉得我们女孩子,就应该虚荣、浮夸、勾心斗角、围着男人转……觉得我们应该是弱者,应该被伤害,应该服从,应该头发长见识短,应该胸无大志目光短浅……如果婚姻出轨,应该收拾小三而纵容男人……这种价值观,偏偏那些文艺作品,影视剧,都是这样的导向,潜移默化影响着我们,内部挥刀。那我想问,为什么这些是应该的?以什么为标准判定的?”

主持人想接个话,发现竟然无言以对。他只有点头,哑口无言地等容妩讲下去了。

许盈沫举起一个牌子,上面写着“澹定”,后面跟着提示词。容妩转着目光看了一眼,轻咳一声。

她刚刚说得太激动了,一口一个反问,都忘了跟主持人互动。现在该说说许盈沫让她说的话了。

“其实,这些都是不应该的。只是我们从小沐浴在这样的观念下,我们习以为常了,自己拿来套住自己——而世界上没有什么应该、不应该,把我们捆缚,把我们禁锢。现在大家觉得‘应该’的东西,并不一定就是正确的,就是合理存在的。”

“就像我们女孩儿现在可以读书,可以有继承权。但是古代几千年,这些事想也不敢想,都是‘不应该’的。搁两百年前,我要是去大街上嚷嚷一句我要上学当官儿,没准儿还要被浸猪笼呢。”

主持人点点头,已经被这个话题引起了兴趣,追问道:“那你认为,是为什么有了现在的改变?”

许盈沫又举了一个牌子,上面写着提示词,焦子玉坐在沙发上,捂住眼睛不忍直视——你们敢不敢不要做的这么明显?节目摄像都在回头看你们了!

许盈沫翻了翻眼皮,把牌子往谢斯哲手里一塞,谢斯哲的内心变成了《呐喊》的油画,表面澹定从容地替她举起牌子,清贵气质不容置疑,堵回了摄像们囧囧的目光。

容妩看了眼提示词,面不改色地回答道:

“是因为女性前辈的争取,我们才有了现在读书和自由的权利。这并不是理所当然,这个过程来之不易……”她刚刚那口气是出完了,文绉绉的话也编不下去。

焦子玉接过她的话茬,颇有些灵犀的默契:“所以,我们想为后人争取点什么,而不是庸庸碌碌地活着,对社会不公视而不见。我希望以后,后代的女孩儿们,可以有真正平等的选择权,真正被尊重。哪怕在那时的她们眼里,我们这个时代不被她们认同,但这至少证明了未来在进步,未来还有很多希望。”

主持人久久都说不出话,这还是很少见的,他一边聆听,一边心想,这口才,两个人不去联合国妇女署,简直令人扼腕叹息啊。

节目继续采访了下去,容妩前面的反问,焦子玉平静的倡议,让那些戴面具的女孩子所讲述的二次伤害,被映衬得格外触目惊心。

录完以后,大家回到台后,导演面带笑容来慰问:“咱们播出是在一个月以后。这一期啊,以我多年的经验,我预感能引发挺大的反响,你们辛苦了。”

告别了节目组,几个人心情很好地走出电视台,头顶是蓝天和阳光,电视台大厦辟出了一隅阴凉,六月的天空,明亮灿烂。

容妩忽然涌上一股天地之大的豪情,那是豁然开朗的心境。她转着圈,往前跳了几步,做了一个样板戏冲锋的姿势,回头笑道:“哎,沫沫,我觉得,今天的我,再也不是以前的我了!”

她走出那片泾渭分明的影子,整个人沐浴在阳光下,桃花眼微微眯起。在节目里,质问出的那些话,让她放下了过往种种,再也无所畏惧。许盈沫看她神采奕奕的模样,手搭在她肩上:“恭喜你,涅槃重生了。”

*****

六月的蓝天之下。

地球的另一端,欧洲v电影节,也已经如火如荼地走到了最后一个环节——

上个月,入围作品已经公布,这最后的一个星期,评审专家们正在投票,表决最终获奖的作品。

每个单元的入围电影,又在大屏幕上,重新播放了第二遍。这一次,电影欣赏要细致的多,评审专家们一边看,一边互相讨论,交流意见。

礼堂的灯光熄灭,他们刚刚点评完一个意大利电影,接下来,是来自遥远东方的入围影片。

电影屏幕上的光芒映在每一个人的脸上,《the last chinese orchestra》,参展名册上写了备注,这是根据真实事件拍的纪录式电影。

所以这些演员的真实命运,也映在了每一个人的心里。

进入片头。

音乐是合奏,古老东方的韵律,听得人似懂非懂。

画面是传统中国乐器的特写,琵琶,演奏史;中阮,演奏史;箜篌,演奏史……一部部乐器史,也映射了这个国家的古老辉煌。

背景则是敦煌壁画,鲜艳地铺展开来,飞天,披帛环绕,素手拨弦,都能在一千多年前的壁画中有迹可循。

它用丝竹交错和缤纷画卷,展示一种文化的璀璨。

接着,进入了有演员的开场,光线偏暖偏黄。那是夕阳从窗棂拉出的一缕光线,虚焦中晃动的人影,转换成实景……是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太太。

她叫单慧琳,乐团指挥,这个是她的文字介绍。她戴着眼镜,显得学识端庄,目光正从一张遗像中挪开。

她微微垂下眼帘,手里在擦拭一把柳琴。

画面给了琴一个特写,在光尘翩跹下,诉说着恒久的年华。

摇臂镜头拉远,这是一个巨大的音乐厅舞台。有工作人员来来往往,在舞台指挥下,把椅子并排放好。单慧琳走过去,将柳琴放在其中一个座位上,一旁挨着的椅子,放着一把琵琶。

柳琴和琵琶头挨着头,单慧琳低声说:“我们的音乐会要开始了。跟我们一起听着,啊。”

一个老头儿摇着轮椅过来,在那座位前沉默了片刻:“还是……把曾华庭和阿蔷挨到一块儿了啊。”

老太太点点头:“他喜欢她。就挨着吧。去了那边儿也好找她。”

伴随这句娓娓的话语,镜头移到了那张黑白遗像上,正被工作人员拿走,离去。照片中的老人,在微笑。

片头字幕在这里结束,故事算正式开启了。

国家大剧院的音乐厅台上,一曲恢弘而激昂的合奏曲,带着令人惊艳的神秘,一瞬间调动起了观众的所有感官。即便这曲子,用的不是现代音乐写作手法,并且很有东方风味,但它确实令人惊艳。

创作这首曲子的乐团,确实足具才华。此刻,国家大剧院整齐的舞台灯光下,是28个白发苍苍的老人,镜头从他们认真庄严的演奏前一一扫过,如水墨画般,逐渐澹入回忆,色调和光影也为之一变。

那是四十年前,乐团人要更多一点,三十多个年轻人,三十多张朝气蓬勃的脸。他们围着一张桌子,衣着朴素,眼睛里是奕奕光彩。

“你说咱们国乐的,也应该让人们都听听,原汁原味的国乐吧?”

“上哪儿去找谱去,懂的人都不多,我倒是想弄。”

“就自己弄呗,合着你是不懂音律啊还是不懂旋宫犯调啊,咱们的雅乐乐谱被外国人烧了,但是华夏正声不会断,自己复原创作呗!”

“对啊,就算断了,那是咱们的责任,也得拾回来。”

一群人怀抱着最初的简单想法,慢慢的,在经年翻阅古谱、典籍的日子里,它就变成了信仰和追求。没有电灯,他们在油灯下,脑袋挨着脑袋,有时候争得面红耳赤,摔门砸桌;有时候又豁然开朗,抱着对方笑跳。

每写一首曲子,各声部招呼着排练,热热闹闹。排练总是会发生很多趣事,譬如声部之间的节奏乱了,譬如有的乐器先出声,此起彼伏的乱声下,众人哈哈大笑。

有个叫曾华庭的,总喜欢在时青茂吹笛子的时候,故意讲笑话,把人笑得吹岔气,一旁梳着辫子抱着琵琶的女孩儿,就笑着打他,曾华庭躲起来,而后也偷偷的笑。

这旧时光,如此美好。

光影、构图,也相得益彰。

然而,动乱来了,命运无常也来了。乐团要解散,有的人被下放,有的人被批斗,有的人当知青,总是不得不离开。每个人都拼命想维护乐团,可是,个人的力量无法抗争,守不住、留不得。

夜里有人背上包,走出去几步,终究是割舍不下,回去点起灯,找出团队创作的谱子来,抄了一遍,抄到后半夜,谱子塞进包里,他出门,不敢回头。

而披星戴月下,也有人坐在屋外,反复摩挲着琴,想演奏曲子,可一个人,就是弹不出来,这满腔的自谴和焦虑,在看到团友离开时爆发了,他们差点扭打在一起,最后却叹息着松开手,仰起头忍回眼泪。

眼见无可奈何,眼见愿景遥遥无期,一个弹琵琶的女孩儿,她叫郑蔷,站出来说,咱们再排练最后一次吧,排练完了再散伙。

于是,为了这最后的排练,先前离开的人,想方设法排除万难地回来,在一个夜里,他们偷回了礼堂钥匙,摸着开灯,一群人说话都不敢大声,却坐在台上,彷佛投入毕生力气,演奏一首首曲子。

那一幕是压抑的,演奏结束后,天际依然是黑。音乐能带来心灵上的救赎,却不能改变现实。他们带上乐器,互相依依不舍地诀别,有的上了火车,有的坐着驴车,有的回到了农村,他们走上了各自截然不同的命运。

电影的这首开场曲目很长,伴随着这遥远的回忆,足足有十几分钟。

四十多年后,白发苍苍的单慧琳,和一个青年站在画廊里,面前的油画是秋景萧瑟。她安静地说:“我怕遗忘。”

那么,就开始找回岁月的记忆吧。

于是,有一群年轻人分头寻找他们,带去了他们曾经的执念与梦想。躺在病床上,带着呼吸器的老人接过合影照片,眼泪顺着眼角,滑落到枕头上。于是如今,c城民族乐团29位活着的老人,开始为生命最后阶段的愿望,做出倾尽一切的努力。

有年老落魄的人,被儿子和儿媳妇诘难,一怒之下甩了气话,毅然离家。

有人拔了吊针,摆着发抖的手对孙子说:“我走两步给你看。你放心我。”

这电影的叙事线,是不断的追叙和插叙。至此,音乐从最初的沉缓、悠远,到他们不约而同下定了决心、迈上了追梦之程时,开始变得跃动、激昂,彷佛回到了青春时的活力。

帝都光华大学的音乐大礼堂,他们在这里,开始了长达四个月的排练。哥特式圆顶窗户投射下的光影,他们的影子被拉长,回忆也如一幅渐澹的水墨画,一溯往昔几十年,不时闪过年轻的片段。

如今,他们已经不再是满腔热血的年轻人,他们的容颜已经苍老,他们的双手已经皴皱,他们的眼睛看不清琴弦,他们的耳朵听不清话语。

可重新坐在一起时,几十年的默契,彷佛从未消失。他们羞涩地对着镜头笑说:“怕忘了,跟不上他们,这些年都要练练。”指了指旁边的人,“知道他们肯定没忘。”

这电影里,令人难以想象,那些言笑晏晏的老人,有一半罹患重病,有的人拖着吊瓶弹琴,有人每天排练完去医院。但他们坐在台上时,都是无比虔诚的,用心去聆听。

而当排练时再度发生的譬如声部乱了、节奏慢了的趣事,他们也只是听着此起彼伏的声音,会心一笑。有个老人一边笑,一边轻拍着犯错的团友的肩膀,那简单的一个动作,简单的笑容,经历了几十年岁月的沉淀,饱含了太多。

电影走到这里,已经过去了40分钟。但并不会想要中断,因为故事的牵引力“登台演出”还没出现。就在评委们都认为,1月份的音乐会就会这样平稳开始时,变故却横生。

那个叫曾华庭的柳琴演奏,忽然肺癌恶化了,几天的时间抢不过来,在医院里,残阳如血中,老朋友抓着他的手,目送他溘然辞世。

抢救的时候,他抓住医生的袖口,像是竭力抓住一缕光明:“救救我,求你,让我……再活十天就好……演出完就可以了……”

所有人都无可奈何。这个意外的转折,令温暖的夕阳电影,蒙上了一层现实无奈的伤感。

“我还是高兴的。”然而最后临走前,他这样平静地说。

这时候,观众们才能明白那个片头。这个老人没能等到上台,带着遗憾离开。所以音乐会开场前,团友们将他的琴,放在了台上,与他们同在。隔着漫长光阴,他和暗恋的女孩儿头靠头挨在了一起。

在乐团的演奏中,往事也缓缓拉开了回忆。那合奏的嘹亮乐声下,镜头是每个人的特写,他们脸上的表情,是任何演员也无法演绎的;而手中震颤的琴弦,彷佛是回首青春,发出的呐喊。

水墨画似的回忆,一幕一幕地晕染开。

是青石板的小路上,小孩子举着糖画,围在青年身边跳道:“我们要听,听嘛……”于是青年坐在门槛儿上,给他们一边弹,一边解释:“这个要很多人一起演奏,才更好听呢。你们想不想学啊?”看到小孩子忽闪着眼睛,去摸他的琴,说想学;青年一边心疼琴被摸,一边又笑得欣慰。

或者是两个人一起研究复原箜篌,拉着民族乐器厂的老师傅,在木屑漫天中,指着壁画拓印的花纹,抠着书上的字眼:“它这个乐器,这个音色,咱们都没听过,能成吗?”老师傅拿着工具拍了一个人的后背:“不成就做第三遍、第四遍,断代又怎样,咱们不研究,等后面的人来干吗?”老师傅粗糙的手,凹凸不平的指甲,在琴弦和响板上来回摩挲,动作都彷佛灌注了深情。

虽然是看第二遍了,虽然知道这其中有编剧的艺术加工,但还是有评委觉得,这些回忆的片段,选的意味深长,有点催人泪下。他们并不懂遥远的东方、唐代的宫廷艺术,这些乐器在西方也不知名。但音乐可以共鸣,光影令人怅惘,即便他们跨越国界,也能明白这种热爱与执着。

屏幕下除了评委,还有被邀请来的专业观众。有人低声讨论道:“好吧,一开始,我还以为这个电影,是要讲二十九个老人圆梦的经历呢——或者说,走在信仰的道路上,终于得以朝圣。不过我发现,还不仅如此。”

因为与这场音乐会同时绽放的,在这个电影里,还有年过四十的女人,重新站在舞台上,走出人生的挫折,宛如重获了新生。也有几乎瘫痪的女孩儿,在台下艰难做着复健,然后用微笑掩饰痛苦,跳出坚强的一舞。

“——这是他们共同谱写的,一曲梦想。我认为这是电影想表达的吧。”另外一个专业观众挑眉,目光沉醉在法曲舞蹈的华丽衣饰和仪仗中。

《最后的乐团》时长不算很久,只有82分钟,这时候已经过去一个小时了,电影里,音乐会也走到了最后的谢幕,合奏声没有停止,它们持续着,越发悠远缭绕。

而舞台上的灯光,一盏盏熄灭,次第地黑暗下去。终于不再是电影里,一以贯之的夕阳暖光。

在这看似有些冷色调的舞台上,那个白发苍苍的指挥,没有停止她的动作。

面对着黑暗,面对着寂寞,面对着后继无人,面对着被人遗忘的冷寂,追求与信仰却不会止息。

镜头彷佛定格了,在她依旧挥扬的手,她不停止,哪怕灯光熄尽人已散尽,三十九位国乐演奏家,活着的人和死去的人——这音乐,不会停止。

接下来是字幕了,礼堂的灯光又亮起来,放映已结束,前面的评审席,开始互相交换意见,然后投票。

这一期的影展,不少影片都很有艺术质量。来自日本的、伊朗的各种精品,令人抉择难下。

可是,这部真实纪录的电影,同样有着令人感动的执着。那打着点滴、戴着助听器的坚持,那差点截瘫还扶着墙站起来的坚持,那经历了半生岁月又重新开辟一条道路的坚持……评委打分时,不免动摇。

半小时后,总分结果封存到信封里,评委们则在讨论后,共同写下了对《最后的乐团》的评语——

“这个来自东方的电影,我们很欣慰地看到了一种蓬勃的希望。

这里,有一群年逾古稀之人,辗转一生,未曾忘却,努力重拾年轻时的信仰。

有曾经在人生道路上,跌倒和放弃过梦想的人,又重新站了起来,找回自我。

有差点瘫痪、经历了人生挫折,却没有动摇的人,用生命在坚持她的追求。”

“是为什么呢?

责任,追求,信仰——汇聚而成的爱。它令我们反思,生命的真谛,我们活着,追寻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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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星期后,v电影节所有的参展评选尘埃落定,在e市举行颁奖仪式。蹲点在这里的记者,等着将获奖影片的消息传回国内。

信息时代的好处尽显无疑,几乎是同一时刻,国内娱乐新闻,就跳出了弹窗。

本届v电影节,哪些作品得奖,哪些作品无缘——而一众影片中,杀出了一匹黑马!这部电影的主创人员,也不是什么腕级导演,偏偏总在网上腥风血雨!

是谁?就是许盈沫五人组,当年那个一起捧奖杯的《日出的琴声》团队,如今又用她们爆表的颜值,去征服欧洲去了。

这五个娘子军一上台,确实令颁奖的电影节主席愣了一下,作为获奖电影,主创人员竟然一个男的都没有?很快他开了个玩笑:“很好,比你们的美丽更令人吃惊的,是你们这个可爱的团体。”

几个人笑着,从主席的手中碰过银奖杯。是的,《最后的乐团》只是获得了银奖。

不过,算是这一年国内参展电影的最好成绩,也算是国外电影节的肯定和认同,令国内不少人欣慰不已。

赵婷落落大方地感谢cctv感谢mtv感谢党和人民的栽培,五个女孩儿从星光璀璨的红地毯领奖台上走下来,被国内的记者团团围住,镁光灯不断闪耀。谢斯哲和宋琢言远远看着,看她们凭着自己的努力,越走越高,那是一种与有荣焉的欣慰。

五个女孩儿青涩又美丽的微笑,留在了记者的镜头里。新闻传回国内,很多人雀跃不已——这种为国争光干得漂亮,有一种蜜汁带感。

你看她们年纪轻轻,个个都貌美如花,难得的是都是女孩儿,看我国的女孩子多有才华,这时候要是有个男的挤进去,那就是碍眼啊!

……谢斯哲和宋琢言已经学会了识趣,不去碍眼。

尤其是何润萱、赵婷、容妩三人,这几年轮着番地刷版,媒体对她们更感兴趣。许盈沫借这个空档,从人群中挤了出来,走到谢斯哲身边,带着微笑,远远看着朋友们接受采访。

“刚才,你在颁奖台上,走神了吧?”谢斯哲问她。

许盈沫眨了眨眼,有点不好意思:“很明显?”

“也不算,只有我看出来了。”谢斯哲微微一笑,宋琢言撇嘴,斜眄了他一眼。

许盈沫看着高处的领奖台,有获奖的人高兴地捂住嘴,眼睛里泪光闪动。她带着微笑看这一幕,逐渐怅然道:“我刚刚上台的时候,也是很高兴的。我想国内的人都很高兴——然后就忍不住想,要是有一天……有一天,我们的艺术家们,以获得自己国家的颁奖为荣,不再为外国人的认可而骄傲……要是有这么一天,就好了。”

谢斯哲和宋琢言同时一怔,这好像确实从前没怎么想过。

许盈沫看了一会儿,收回目光,逐渐沉淀:“但是会有这么一天的,慢慢来,会有的。”

*****

《最后的乐团》以小成本获得了v电影节的银奖,在国内的试映,也从帝都范围,扩大到了几个中心城市的礼堂,在那些老演奏家们的省会,都会有几天的公映。

时青茂结束在帝都的演出后,回到了家里,他的儿子和儿媳妇拿到了剧组给的几万块酬劳,得意万分。

听说自家公公参演的《最后的乐团》电影,竟然还在欧洲获了奖,时青茂的儿媳妇忍不住有点嘚瑟,于是,《最后的乐团》在市中心大会堂进行公映时,时家儿媳怀着炫耀的心情,把同事、领导都招呼去了大会堂,看自己家参拍的电影。

电影拍的挺感人,不少来观看的,都是年近退休、日子清闲的中老年人,看到这些老人的追梦历程,激起了他们年轻的回忆,很多人触景伤怀,流下了眼泪。

当然,电影里也有不和谐的声音。比如,当那个叫时青茂的老人,想要完成他人生的最后梦想时,他那刻薄市侩的儿媳妇,和剧组的人讨价还价,又对老人各种指责,令人一边叹息世态炎凉,一边十分不耻这种人的人品。

时青茂的儿媳妇本来是带着同事炫耀来的,等看到这一幕时,她都惊呆了。万万没想到,自己的丑态被拍了进去,市井嘴脸尽显无疑,看着屏幕里,自己那深深的两道法令纹,随着那句“你们剧组要赔!”的贪婪台词,变得更深,她的脸色也变得难看之极。

怒火攻心,她想到了那天来家里谈判的两个小婊-子,又想到其中那个叫何润萱的,曾经冷艳高贵地说,“剧组在您家拍摄的一切素材,都是合法”,她忽然明白,后手在这里等着呢!

贱-人耍心机!为了两万块钱,她着了道儿,都被臭出国门了!

领导和同事齐刷刷看着她,眼神复杂极了,一边想着,真没看出来,这个女人原来这样不孝;一边又想,这个女人这么不孝,还敢光明正大沾沾自喜请他们来看电影,这脸皮怎么这么厚,简直没治了,真是奇葩啊……

时家儿媳妇恨不得找个地缝钻了,她面色青青白白,结巴地解释道:“不是……不,都是剧组……我没……这这这,不是的!”

说了半天,也没解释出个所以然来。等着她的,只有越来越诡异和不屑的目光。

……这他妈还怎么做人。

*****

电影从在v电影节获奖,到全国几个城市公映,中间过去了三个月的时间。

如今已经是秋季了,在欧洲的某个私人岛屿上,正在举办宴会。

陆蔓琪一身红色礼服,只戴了项链和耳环,简单却不失品味。一路上和几个人打过招呼,她施施然走出别墅的台阶,外面的花园里,几个金发碧眼的贵族女孩儿正坐在一起,在聊着什么,面带微笑。

她们聊的话题,偏偏还跟陆蔓琪有那么一点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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