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人, 在事情尚未明朗, 只是处于猜测期的时候,会感觉到现忐忑与担忧,但是当一切已经成为了即成现实, 唯独剩下的选择就是面对的时候,却会变得平静——起码g田纲吉就是这样一个人。
在六道骸说出那句话干脆的没有任何歧义的话之后, g田纲吉轻轻呼了口气,双手交叉放在膝头, 微笑了一下, “抱歉,你现在使用的是库洛姆的身体,所以我就不招待你酒类了——水可以吗?”
“水?”六道骸微微挑眉, “这未免太寒酸了吧, 我记得你不是有开茶馆么?来杯茶如何?”
“……我这里现在没有热水。”g田纲吉歉意地耸了耸肩膀,迎着六道骸略显不满的目光, 将一杯凉水推到他的面前。
六道骸只是扫了一眼, 很快就将主人恶劣的待客之道放到了一边,将话题重新转回了刚刚被岔开的地方,“关于我刚才说的那些,你就没有什么想说的吗?”
g田纲吉沉默了片刻,随即摇了摇头, “我没有什么想说的,只能说你猜对了,仅此而已。”
“仅此而已……”六道骸冷笑了一声, 紫色的眼眸中寒光凛冽,“你这句话还真是让人有一种想要将你掐死的冲动——你这个阴魂不散的家伙。”
“……你看起来心情不太好。”g田纲吉呐呐地眨了眨眼睛,六道骸看起来似乎有想要翻脸的趋势,这令他非常费解。
——如果在他面前的是曾经与他相处很久的六道骸,那么他是可以理解的,对于同伴的谎言与隐瞒是不可饶恕的。但是在这个时代,他似乎与六道骸并没有什么太深的交情。
“心情不太好?クフフ——”六道骸突然笑了起来,笑得异常愉快,“你错了,我是心情非常好!”
——这位喜怒无常的雾守的话,从来是不能信的。g田纲吉深知这一点,下意识地咬了咬嘴唇,“其实,之前没有告诉你我是身份也是有我自己的考虑的……而且我并没有骗你……”
“是的,你当然没有骗我,你从来都只会说一些含义模糊的实话。”六道骸微敛笑意,伸出食指点着自己的下巴,“来想一想吧,你曾经告诉了我什么……你曾经说你与vongola十代首领有着不足为外人道的血缘关系——这是当然的,因为你就是他,不是么?”
“好吧,我知道你在不满……”g田纲吉苦笑了一下,他的雾守闹别扭的时候都是这样一副表情,“目前的我是从十年前来到这个时代的,所以我对于与你这几年间的相处没有任何印象,如果有什么让你感觉到不舒服的做法,我可以道歉,如果你有什么想问的问题,我也会照实回答你,绝对不再说什么含义模糊的话。”
“クフフ,真是好笑,你认为我会在乎你吗?黑手党在我眼里都是一个样子。”六道骸眯了眯眼睛,语气不屑而傲慢。
g田纲吉抓了抓头发,他的雾守从前总是会摆出一副“其实我对于这个一点也没有兴趣,是你想要告诉我,我才会屈尊听一下这种无聊的事情”的模样。曾经的他以为六道骸是真的不感兴趣,直到后来惹出很多麻烦,他才逐渐明白在这个时候,无论对方表现地多么不屑,该说的还是一定要说的……
为了避免将事情弄得更糟糕,g田纲吉只得主动开口,“其实,我也不知道这一切是怎么发生的,我很迷茫,我到底是来自于哪里,也许是某个平行世界的未来吧……”
六道骸眸色一闪,听着g田纲吉讲述着自己匪夷所思的经历,原本有些受挫的自尊心终于得到了弥补——原来无论如何也猜不到答案并不是因为他太蠢,而是一切根本不符合逻辑,无法用常理来推论。
曾经的黑手党首领,在睡了一觉后突然回到了自己的少年时代,然后发现少年时代的自己身体内并不是曾经的他的灵魂,而他却附着在了另一个少年的身上——就像是一个拙劣的幻想故事,没有人会想到它真正发生了,但是却恰恰吻合了所有的线索。终于,他找到了拼图上最关键的一块,让整个画面霎时间完整。
六道骸对g田纲吉的执着就是这样简单,只是寻求一个答案。
身处水牢,这道谜题给了他思考与探究的乐趣,他将他带入幻境旁敲侧击、暗中窥视、细致观察,收集一点一滴的细节,就是为了得到谜题的谜底。只可惜,当他还没有得到答案的时候,那个给他出题的人却突然消失了,消失地干干净净,无论他使用什么方法都找不到。而另一个知道谜底的家伙却只会愉快而嘲弄地笑着,用无比幸灾乐祸的口吻告诉他,他永远不会再在幻境里到他。
六道骸并不在意,只要出迷的人还在,他就有机会得到谜底。于是他开始将注意力转向其他的方面,他觉得,是时候从这该死的水牢里出去了。vongola家族无法帮助他,同样也对他没有任何吸引力,于是他选择了离开,去寻找别的方法。当他获得了自由后,他会亲自去找到那个出题的人,然后解开那个迷。
——直到有一天,他无聊中再次潜入了嘲弄他的那个人的梦境,却看到一向生机勃勃的地方荒凉一片。
那个人告诉他,给他出迷的人死了,在这个世界上彻底、永远的消失了。说着话的时候,他的表情是那样的悲哀与苍凉,又带着赤/裸的仇恨与憎恶。那个时候,六道骸仿佛看到了曾经的自己。
“死了吗?这太可惜了。”六道骸当时只是这样说的,语调仅仅有些遗憾,只是他不知道,心中似乎空掉的一块到底是怎么回事。
——无聊而空虚,但是仅仅如此而已。
这只是一个在水牢里无聊的消遣,一场游戏,即使在他没有玩够的时候被迫喊停,也只是感觉有些遗憾。于是六道骸将这一切尘封起来,丢到了一边,开始专注于其他的事情。
再然后,本应再也见不到的人却从十年前而来,在蒙蔽了他很久后被他抓住了马脚。本以为忘记了,本以为不再有兴趣,但是当曾经的遗憾被从记忆的角落里捡起的时候,吹落了尘土后却仍旧吸引了他的目光。
于是,他兴致勃勃地准备继续这场游戏,但是却又在一瞬间终止了。因为那个人轻而易举地告诉了他一切,一个出乎他意料的答案,一个十分有趣又曲折的故事。
得到了答案,再没有了所谓的谜题,他本应该满足了,不再有遗憾,不再有兴趣,但是事实却恰恰相反……
——这个人,也许比这个谜更有趣。也许他专注于这个谜,就是因为这个人。
“于是,你现在想要拿回你原本让出的东西?”六道骸转着手中的玻璃杯,杯中的水早已经在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他无意识地喝了下去。
“是的。”g田纲吉点了点头,“我曾经想要将一切交给他,但是他显然并不合适这个位置,也过得并不快乐。所以,不管是为了家族,还是为了他好,我都要拿回来,这才是最好的选择。”
“你的雾守,仍旧要选择我?”六道骸的眸色微黯,不知道在打着什么主意的模样,嘴角的笑容带着一丝恶劣。
“是的。”g田纲吉再次点头,语气柔和却坚决,看着六道骸的眼神中却透着一丝不安与疑惑。
“那么,我期待着。”六道骸扬眉,放下手中的水杯,站起身,在g田纲吉莫名其妙的目光中离开了他的屋子。
直到房间的门被再次关闭,g田纲吉仍旧一头雾水。他不清楚六道骸的来意到底是什么——难道真的是来找他摊牌的,而不是有什么消息要告诉他?
……还有最后,他到底在期待什么……g田纲吉总有种不好的预感,他的雾守会给他出一个难题。
摇了摇头,g田纲吉站起身想要收拾起桌上的水杯,眼角却瞥见水杯旁似乎放了什么东西。
一个拇指盖大小的小磁片——应该是六道骸留下的。
g田纲吉立即将磁片拿起,走到呼叫器边,通知了reborn。
于是,一半个小时后,强尼二破解了磁片内的讯息,获得了密鲁菲奥雷家族在意大利方面力量的部署,还有密鲁菲奥雷日本秘密基地的详细地图。
看着vongola家族成员们兴奋的表情,g田纲吉瞥了reborn一眼。
“看来,反击的时机到了。” reborn勾起唇角,“有了这份地图,我们就能秘密潜入密鲁菲奥雷的基地将其捣毁,我想你们也准备好了吧?”
回应他的是狱寺斗志高昂的声音,山本握紧了拳头,拉尔拽了拽肩上的白色披风,vongola家族成员们目光坚毅,紧盯着屏幕上放大的地图,而棕发少年则抬起手,握住脖子上挂着的vongola指环,低头掩藏起眼中的那一抹不安。
在暗中策划了很久的进攻密鲁菲奥雷秘密基地,终于在一个恰当的借口与时机中,将要付诸实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