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库洛姆从昏睡中醒来的时候, 第一眼看到的是一位跪坐在她的床边拿着剪刀修剪插花花枝的女子。女子穿着淡雅的和服, 所处的房屋是雅致的日式和室,淡淡的花香萦绕,整个屋子带着一种平静祥和的气息, 让库洛姆一时之间竟然有些茫然而不知所措。
房间内极静,库洛姆醒来时发生的声响自然被女子察觉。放下剪刀, 女子微微挪动身体,转向库洛姆, 姣好的面容上露出温柔的微笑, 柔声开口,“您睡了一整天,总算是醒了, 身体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吗?想喝水, 还是想吃点东西?”
库洛姆有些慌乱地挪动了一下身体,从小到大她都没有被这样细心的照料过, 有些苍白的面颊上露出一抹绯红, 尴尬地抓着身上的被子,“这里……这里是哪……我怎么……骸大人……”
“这里是池泽茶馆,您是被池泽先生带回来的……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情我也不清楚,您还是向池泽先生询问好了。”女子微笑了一下,对着库洛姆点了点头, “我现在去叫池泽先生过来,你有什么想要吃的或者喝的吗?粥如何?”
“啊?我……我什么都可以……”库洛姆仍旧是一副还没有理出头绪的模样,看到她的表情, 女子掩口轻笑起来,随即站起身,优雅地走出和室。
不消片刻,脚步声再次响起,和室的门被女子推开,跟在她身后的是一个棕发的瘦弱青年,库洛姆一下子就认出来他是在关键时刻救了自己的青年。
“那么,我先去为这位小姐准备些果腹的东西。”女子对着青年鞠了个躬,又退出屋子,青年对着她点了点头,微笑,“麻烦你了,铃木小姐。”
门被重新合上,库洛姆不自在地抬眼看向青年,之前的情况太过于混乱了,她并没有认真打量这个人,不过他给她的感觉仍旧没有变化,温和而毫无危险。
“之前的见面有些匆忙,还没有作自我介绍。”青年在库洛姆身边坐下,“我叫做池泽纲。”
“池泽……先生……”库洛姆有些迟疑地问候,随即像是猛地想起来什么一样,坐起了身,“骸大人、犬和千种他们……我要回去才行!”
“请等一下!”青年被库洛姆弄得有些手忙脚乱,伸手按住她的肩膀,力量不容置疑却又温和,“请稍等一下,我会和你说明一切的,即使现在你回去黑曜,也见不到他们的。”
库洛姆惊疑不定地看着青年,青年看到库洛姆安静下来,轻轻呼了口气,棕色的眼眸带着三分的苦涩与七分的坚持,“这些事情虽然听着有些不可置信,但是请相信我——这一切都是真的。”
库洛姆的到来,想必vongola家族那一方也立即就能探查得到,通过火焰而锁定目标的技术vongola家族自然也是已经掌握的。g田纲吉知道他应该将库洛姆送到vongola家族去,无论是她的力量还是她手上的vongola指环,都是这次战斗中必不可少的——甚至他不需要出门,只需不将库洛姆带回来就可以了,因为过不了多久,vongola家族也会派人来到黑曜将她接走。
但是g田纲吉却并没有这样做。
其中的原因,连g田纲吉自己都不能很好地解释清楚,也许是由于六道骸那并不算友善的态度,如果他这样做会将原本已经与vongola家族离心的六道骸推得更远,也许是由于他真得很不放心库洛姆,希望能够看着她恢复健康,按照自己的意志去行动,也许……是因为某些小小的私心……
于是,他将库洛姆带了回来,并且在她清醒后,为她讲述了他能够告诉她的全部。
听完g田纲吉的话,库洛姆不由自主瞪圆了眼睛,半晌都说不出话来。无论是要毁灭所有世界、创造新的世界的白兰,还是她来到了十年后将要面对一场残酷的战斗,都让她觉得匪夷所思。
——不过,库洛姆感觉眼前的青年不会说谎,而她之前所经历的一切似乎也印证了这一说法,让库洛姆不得不去相信。
“那么……我要做的……就是帮助同样从十年前来到这里的boss,打败那个叫做白兰的人吗?”消化了一切后,库洛姆轻轻歪了歪头,开口,“白兰要的是vongola指环……”低下头,看着自己的右手,库洛姆有些疑惑地发现指环上多了一条细琐,将指环缠绕了个结实。
随着库洛姆的目光,g田纲吉也看向了雾守的指环,半开玩笑地笑了起来,“这是能够锁住这个指环,使之不要散发出能量的工具,不然的话别说是你在这里睡了一天,就是不到一个小时,我的这家小茶馆就要被踏平了吧?”
“……?”库洛姆疑惑的目光让g田纲吉有些无奈地抓了抓头发,自己的这个小雾守,有时候迷糊地可爱。
“无论是白兰还是vongola家族都有探查到指环的能量而锁定目标的能力,而且他们对它可都是志在必得,无论是哪一方察觉到都不是有趣的事情。”g田纲吉的解释让库洛姆点了点头,表示自己听明白了,但是那紫色的大眼睛仍旧有些茫然,“我有听懂您的意思……但是……您为什么不送我去boss那里呢?您……不是vongola一方的人吗?”
g田纲吉浅笑了一下,将目光移到一边,沉默了片刻才缓缓开口,“还有一件事情……我没有告诉你。”
“……?”青年的声音中充满了无可奈何与苦涩,这让库洛姆无法理解。
“在这个时代,你并非是vongola家族的雾守。”迎上库洛姆的目光,g田纲吉摇了摇头,“六道骸……也不是。”
“……为什么?”库洛姆更加的茫然了,不久之前她还以雾守的身份为了vongola十代家族而进行指环争夺战,在她的心中她是vongola家族的雾守已经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了,而突然,又有人告诉她——她在未来已经不是了。
库洛姆并非是对于vongola家族有什么很深的归属感,毕竟她接受这个身份的时间并不长,与家族成员的接触也并不多,她只是有些茫然。
“具体的情况我并不知情,大概是所谓的‘道不同不相为谋’吧……这个时代的你与六道骸凭借自己的意志退出了vongola家族,归还了雾守的指环。”g田纲吉十指交叉,轻轻说着这个让他有些心痛的事实,“同样离开的还有云守,云雀恭弥。”
“……是……这样吗?”库洛姆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她目前还无法理解这种事情,但是既然这已经发生了,她也并不太放在心上。
“所以,这就是问题所在。”g田纲吉苦笑了一下,“十年前的你拥有白兰需要的vongola指环,所以被带到了这个时代,但是这个时代的你却已经与vongola家族没有任何的关系了——在知道十年后的你与六道骸已经不是vongola的雾守之后,你还愿意帮助vongola家族,成为它的雾守,守护它,对抗白兰吗?”
“……”库洛姆沉默了下来,她不知道自己应该如何回应青年期待的眼神。
她成为雾守是因为骸大人,为了vongola家族战斗是因为骸大人,她同样也相信,十年后的自己会离开vongola家族也是因为骸大人。如果骸大人不愿意她帮助vongola家族,那么她便不会,如果骸大人愿意,那么她便会。
“我想问问骸大人……”库洛姆轻轻开口,g田纲吉笑了一下,不知道是释然还是失望地点了点头,“我就知道,是这样的回答。”
“抱歉……”库洛姆咬了咬嘴唇,低声道着歉。
青年只是不在意地摆了摆手,“没关系的,我早就知道会这样不是吗?所以我才将你带回到我这里,而不是直接送去vongola家族的基地。如果你愿意帮助vongola家族,那么我会将你送过去,如果你不愿意,那么你可以留下vongola指环,然后呆在安全的地方等到一切尘埃落定。毕竟……这一切也很危险,与残酷……”青年的声音低了下去,片刻又摇了摇头,“总之,我相信六道骸很快就会联系你,告诉你应该如何去做,目前你就先在我这里安心休养吧,到时候给我答案就——”话还未说完,g田纲吉就猛地对上了一双异色的眼眸,不由得一呆,半天才缓过神来,有些尴尬地扬了扬手,“啊,你来了啊,骸……”
不知何时悄无声息地停在了窗棂上的雨枭抖了抖羽毛,那眼神轻蔑地似乎在说“老子都在这里站了半天你才看到啊”的模样,g田纲吉在脑补了这句台词后不由自主地轻咳了一声,以打消自己的胡思乱想。
雨枭舒展双翼,飞进屋里,停在库洛姆与g田纲吉中间。库洛姆自然也立即就认出了她的骸大人,露出惊喜与心安的笑容。
“你休息的还好吗,我可爱的库洛姆?”雨枭歪了歪脑袋,看向库洛姆,在得到了少女肯定的回答后,才又偏向了g田纲吉,刚刚那温柔和煦的语调顿时大打折扣,充满了不耐,“vongola的黑手党已经差劲到这种程度了吗?我在外面站了这么久你才发现。”
g田纲吉苦笑——这句话似乎跟他刚刚的脑补没什么区别吧……
不过,六道骸也没有闲心闲话家常,立即就引入了重点,“好吧,我承认,你的那些话还是有一些可信程度的。白兰的事情我不会坐视不管,但是我也不会加入vongola的黑手党,我会以自己的方法来做。”
g田纲吉松了口气,但是却仍旧皱起了眉,“用自己的方法……这太危险了,骸。白兰可不是能够轻易对付的家伙,你如果只是单独行事的话太危险了,说不定会吃亏……”
“难道,你想让我跟黑手党联手吗?”六道骸的语气顿时危险了起来。g田纲吉有些澹安皇腔购煤玫拿矗苛篮≌饧改甑降子牒谑值辰崃硕嗝瓷畹某鸷薨
总之,好歹他也算是将六道骸心甘情愿地拖下水了不是?g田纲吉自我安慰着这也算是一种进展,妥协地点了点头,“虽然我仍旧觉得这并非上策……但是如果你坚持的话……总之,首要的还是注意自己的安全。”
“注意自己的安全?クハハハ——”六道骸大笑了起来,笑声中满是对g田纲吉智商的嘲讽,“你难道认为我会为了黑手党拼命吗?”
“……好吧,算我没说。”g田纲吉捂脸,他已经彻底理解了六道骸“黑手党都该死该死该死一万次”的想法。
“不过,当然了,我也没有傻到不自量力地蛮干。”雨枭踱了几步,又抖了抖羽毛,“我讨厌跟黑手党有任何联系,但是从你这一段时间的表现来看,你这个人倒还是在我的容忍范围之内的。以后就由你来当我与那些黑手党之间的桥梁好了,有什么计划我会告诉你,由你来通知那帮人,不要托我的后腿。”
g田纲吉抽了抽嘴角,他实在是不知道自己是应该为了被六道骸另眼相看而高兴,还是应该逵猩瘛
“剩下的时间我有事与库洛姆说,你可以离开了。”雨枭扇了扇翅膀,义正言辞地对着房间真正的主人下了逐客令,g田纲吉仍旧还是无奈地笑了笑,好脾气地站起身,又对着面露歉意的库洛姆点了点头,转身走向门边。
雨枭一直冷冷地看着棕发青年的行动,直到他的手搭上门,才突然开口,“你与‘那个g田纲吉’有什么关系?”
“呃?”g田纲吉转过头,满脸的茫然与疑惑——这绝对不是装的,而是这句话实在是可以用太多的角度来理解。
片刻,g田纲吉使用了最稳妥的回答方法,“你是说那位vongola的十代首领,g田纲吉吗?这是一个秘密,而且我也不愿意欺骗你说‘没有关系’……” g田纲吉略显狡黠地眨了眨眼睛,“从某种程度上说……我们算是有……不能为外人道的血缘关系吧。”
雨枭看着g田纲吉,沉默了半晌,从那张猫头鹰的面孔上g田纲吉也看不出六道骸此刻是怎样的表情脑补了怎样的解释。良久,雨枭才扭过头去,扇了扇翅膀,“算了,反正我也没兴趣。”
g田纲吉无语地瞪着它,对于自己曾经的雾守的别扭与善变有了更深一步的了解。
——刚才那问题似乎是你问的而不是我死皮赖脸自动招供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