熹微的晨光渐渐涌起,树林里光影斑驳,各种声色的鸟鸣开始密集起来,反而让这个清晨显得更加静谧。一只麻雀跳上枝头,开始物色今天第一餐的合适地点,它晃着脑袋,仿佛在清理夜晚带来的昏沉。
毫无征兆的,一滴露水滴落在它身上,惊得它赶忙向旁边跳了几步。它抖了抖翅膀,疑惑地抬头望去,一道黑影映在它的眼睛里,然后一闪而逝,无声无息。
鸟儿疑惑地晃了晃小小的身体,没有太在意,在枝头蹦跳了一会儿,振翅飞向了远方。
莱特城此时刚刚苏醒,街头的小店正渐次开张,居民们三三两两地走上街头开始一天的营生。在所有人看来,这只是极为普通的一天,虚灭群入侵时造成的破坏已经被完全修复,幸存下来的人们也随之从灾难的阴影中走出,天灾带来的唯一好处大概就是让这些毫无抵抗能力的人们学会了更快地遗忘过往的不幸。
但是当死亡再一次来临时,他们依旧会恐惧、会哭泣、会瑟瑟发抖。他们依旧无法向灾难反击,像是软弱的羔羊一般任人宰割。而现在,他们并不知道危险正在迫近的路上。
如果能够在高空俯瞰这片土地的话,莱特城依旧和平而安宁,但如果再把视野放远,就能看见正有一片黑色的浪潮分散隐现在莱特城东北方向的密林之中,正在如蚁群一般向这座安详的城市涌来。他们中每一个的体积都绝对无法与这座城市相提并论,但所有人都可以确信在他们掠过之后这个庞然大物便会被噬咬成一具森森的骨架。
他们全身都包裹在黑色紧身衣中,没有相貌,没有姓名,没有交流,也没有任何人在指挥甚至是打一个简单的手势,这是一群即使暴露在阳光下也不会消失的“影子”。他们保持着整齐的队形,朝着脑海中的哪个方向疾驰。在他们穿梭而过的时候只会留下树叶扫过身体的轻响,如同微风拂过。他们的身上并没有过多的武器,能看到的只有横佩在后腰上的一柄短刀,或者说他们本身,就是一种无比锋利的兵器。这就是Y国最强的暗杀集团,他们连正式的名字都没有,只有使用者称呼他们时用的一个统称——“影卫”,他们是影卫,他们中的每一个人也都是影卫。
没有人知道他们从何时开始存在,也没有人知道是谁建立了这样一个组织。对于外界,他们只是一个藏在黑暗里的传说故事,也有许多人怀疑他们并不存在。但现在这把利刃被人从鞘中抽了出来磨得锃亮,而它指向的猎物,正是莱特城,或者说,是监理局。
监理局二号楼,局长办公室。
局长罗兰·伊莱萨,老教授加尔嘉德,还有穿着白大褂的医生都在。三个人都沉默着,彼此之间没有任何交流,从凌晨到现在天光大亮,他们一直在这里,在等待着“客人”的到来。
突然,加尔嘉德教授手中的微型电脑屏幕亮了起来,他抬头,苍老的眼睛里射出锐利的目光,看向坐在办公桌后的罗兰。
“来了!”他声音沙哑。
听了他的话,罗兰站起身,手伸向办公桌正中间。看上去那里并没有任何机关,但是没有人知道那是发动整个总局的开关所在。木质桌面上正方形的一块区域随着她的按压凹陷了下去,外面的青铜钟声便从此刻开始响彻全城。
“我们走。”罗兰走向办公室门口,“开战了!”
所有的莱特城居民都在钟声响起后有序地聚集到监理局中,但这次他们并没有被安置到一号楼的教室里,他们都被专人引导到了二号楼,从哪里,他们将搭乘电梯去往他们从未去过的底下深处。此时还待在城里的,是全副武装的百余名猎灾队队员们,他们在莱特城东北方结成阵列,静静的等待着那些“影子”的到来,等待着战争的到来。
哈伯鲁站在他们的最前方,身上竟然也是一身独属于猎灾队的黑色战斗服。他的脸上不再是作为新兵教官时豪放的笑容,而是和身后的那些猎灾队队员一样的,属于战士的肃穆。
突然,一道黑影从面前的密林中射向他的眉心,与空气摩擦着发出毒蛇吐信般的声音。在那后面,已经有影卫的身影在树叶灌木的遮掩中时隐时现。
哈伯鲁已经感到的眉心处暗器接近散发出的冷意,但他连眼睛都没有眨动。他挥手将那柄暗器击落到草丛中,身体几乎在同时弓下去,手心贴在地面上。
“起!”他暴喝道。
像是受了一道不可反驳的命令一般,地面在一瞬间开始震动、隆起。转瞬之间,一道十余米高的土墙拔地而起,竟是将半个莱特城掩护在了所有猎灾队队员身后。
“开火!!”他怒吼,单手从地面掀起,一道泥土岩石构成的浪潮就那样随着他的动作呼啸而起,像一条怒龙冲入密林当中,所过之地那些树木被连根拔起,站在最前面的几个影卫被土龙冲撞得身形不见,连同荒草落叶一起被埋入了大地。
没有了视野的障碍,所有的猎灾队队员都看到了那些飞一般穿梭在密林中的黑影似的敌人,他们手中各种各样的枪械在同一时间开始喷吐火舌,弹幕一瞬间便笼罩了战场。
在这样的火力覆盖下,那些影卫身影更如鬼魅。他们手中不时射出的黑色暗器也在造成着更为精准的杀伤。这一场战争在一开始便是最惨烈的厮杀,但两方显然都对此做好了心理准备。
两方都是身着黑衣的战士,他们都不会后退而是会战致最后一刻。有的地方已经开始了兵刃相见的肉搏,像是一团影子冲撞着另一团影子,而在战场之外,太阳还在升起。他们不会随光而散,除非是其中的一方消灭了另外一方。
影卫不断从已经被破坏的七七八八的密林中涌出,他们的脸藏在面罩之下,没有人能看到他们的表情。他们唯一在做的就是接近,然后抹杀。前面的同伴倒下去了他们就会无声的再冲上,不断的牺牲,不断的杀戮,为了……一个老人的复仇。
猎灾队队员们强守着自己的防线,用枪弹,用刀刃,或是那些能够施展出来的异能力。他们背后不远处就是哈伯鲁创造成的城墙,所以他们不能退,也没有人想退,那些他们想要守护的东西就在墙的另一侧,所以他们不会回头。
监理局二号楼,楼顶天台。
“拜托你了,哲。”罗兰对医生说到。
“放心。”医生背对局长,微笑着站在天台边缘,白大褂在风中猎猎作响。
“很想上战场吧,局长大人?”医生感觉到罗兰并没有离开,淡淡地说道。
“……”
对于局长的沉默他轻声一叹,说:“我们啊,是这里的最后一道防线,希望您能明白。”
“如果那些战士失败了,我们终究还是要拼命来守住这里的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