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崔璨正式祭祖的日子越来越近了,于是在这个时候,许多亲戚就又开始来拜访了。
一位是在朝中摸爬多年,身负侯爵的崔元,一位是朝廷里正当红的,年轻有为的崔璨。想要过来巴结一番的人还是不少的。
男宾那边可能还会顾忌着各种关系,不太好显示出过分的亲密,于是在这个时候,后院里的那些太太们的作用就显示出来了。各家的七大姑八大姨们都过来,吴淑仪身为正牌夫人,更是身为这一次男主角——崔璨的亲娘,自然都是要由她来应付。
虽然这种事情很是让人感到疲累,但是吴淑仪是绝对不能够推托的,她推脱掉了,难道要平白地将这种结识权贵的好机会让给周姨娘,或者是别的姨娘吗?这样连带的,姚瑶也逃脱不掉这般命运。
不过这些亲戚们,大多还都是带着自家的女孩子来的,若是小一些的小姑娘也就罢了,可是一看到那些十四五岁,正是适婚年龄的女孩子,姚瑶心里就有些郁闷,这目的可太明显了。如果带了这些小姑娘过来的女人们不提也就罢,若是稍微一提及,姚瑶更是觉得反感得不行。想要让你女儿来做我们家崔璨的妾室,还敢当着我这个正室的面来敲我婆婆的边鼓,这是把我当成好欺负的木头呢?
不过姚瑶也尽然是没有猜错的,这些来的女人,哪一家不是非富即贵,可姚瑶是什么出身?农户。像这样的人,竟然还能嫁给一个侯爷的嫡子,做正房,这在谁看来都会觉得她的运气真是好到家了。
也正是因为姚瑶的身份背景让人瞧不起,因此这些女人才会那么大胆。都觉得,若不是这个农户家出身的女人先占了状元郎夫人的身份,他们家女儿哪里能轮的到要做妾的地步?不过做妾也就作妾了,给侯爷的嫡子作妾,却也是和别处不同的。而且以现在的形势来看,安定侯的另外三个儿子目前都没有从政的迹象,如果一直都是如此的话,那么最后安定侯的爵位,定是会传给这位嫡长的状元郎。
所以无论怎么看,崔璨都毫无疑是一支潜力股。而且他们也并不怕姚瑶占着正室之位,区区一个农妇,凡是有眼睛的男人都会喜欢知书达理的女子。更何况,他们的女儿都有娘家背景,可以在官场上作为崔璨的一个助力,单从这一点来看,他们也都有信心让崔元或者是吴淑仪能看得上他们家的女儿的。
这头一日的待客下来,姚瑶的脸色就不太好看。吴淑仪看到媳妇的模样,哪有不知道的。
“不高兴了?”
姚瑶撅起嘴:“娘,真不是我小气,今天的事情您也是看着的,哪有这样子做事的,都当我死人呢!”
吴淑仪捧了姚瑶给她做的银耳甜汤喝:“不过今日来的那位林尚书家的夫人,她的女儿确实很漂亮。”
“是是是,而且林尚书的官职也不低呢!”姚瑶不开心地别开脸去,今天还就数这家姓林的最傲慢,看他们母女俩打量姚瑶的眼神,就像是看到了什么非常不可思议的事情一样。然后那个林夫人就开始一个劲地给吴淑仪推销他们家女儿,什么又年轻啦,又漂亮啦!性格文静啦,知书达理啦!而且人家还会念诗呢,和崔璨这个读书人,简直是绝配!
吴淑仪看到姚瑶这般闹别扭的模样,于是笑了:“我只是想起一件事来,崔烬不是还没有娶妻吗?正好,侯爷也说过,崔烬的妻子,一定得要长相标致的才行,谁让他这个儿子和他一样的风流呢?不够艳丽的女子,只怕是镇不住他儿子的心呢!”
听了这番话,姚瑶才高兴了:“那么别家的闺女呢?今天可来了三位小姐呢!”
面对姚瑶故意要和她说反话,吴淑仪也索性打趣她:“明天只怕还会来得更多,你呀,还不赶紧想想办法去拴住你丈夫的心!”
拴住崔璨的心,这种事情,姚瑶倒是认为不必刻意去做。她的崔璨之间的夫妻相处,确实是没有什么轰轰烈烈之处,但是两人在一起那么久了,倒是默契十足。就算是没有十成十,姚瑶也有九成九的把握能猜得到崔璨的心思。
这个男人还是和以前一样,当着那些不熟悉的外人,他总是这般不苟言笑,不善言辞,当初说他是块木头这都是好听的,其实这根本就是闷骚!可是姚瑶又很喜欢崔璨冲着别人摆冷脸,然后只有在对着自己的时候才会露出许许多多表情的样子。她总归还是相信崔璨的,然而相信是一回事,一旦想到自己男人身边那么多莺莺燕燕,还是会忍不住要生气的。
终于这一日,崔璨要正式地去祭祖了。
首先是崔元请了族里的许多长老来,正正式式地请出一本族谱,然后在所有人都一起祭拜过祖先之后,再由几位长老共同见证,将崔璨的名字,以及其嫡长子的身份,都标注在族谱里。
然而在家里拜完祖先之后,这还不算完,一家人还得骑马的骑马,坐车的坐车,一直出到京城外头,再去祭拜那里的宗祠庙。
在家里的祭拜都还好,摆上祭品之后就摆,拜完之后放上一串鞭炮就完事了。可是去到了宗祠庙那边,却又不是那么一回事了,除了普通的祭拜,又还得加上祈福的环节,一堆的道士围着他们走圈,念念有词跟唱戏一样。姚瑶急听不懂他们在唱什么,跟不懂接下来还要做什么,不过她就只管跟着吴淑仪和崔璨就好,身边的下人会提醒她的。
这会儿姚瑶跪在蒲团上,跟着大家一起听着那“翁翁”声,正待发困的时候,忽然就有一个道士含了一口符水,直接喷到他们脑袋上。于是姚瑶便一个激灵庆幸过来了——不得不说这一个环节安排得还真是时候。
等道士喷完了符水,这一整串的程序竟然也就结束了,姚瑶终于和大家一起站起来,然后重新坐上马车回家了,还好京城的这些官道都修缮得很好,所以马车倒也不是很颠簸,这无聊第一天,才不至于那么疲累。
不过白日的轻松,却不代表晚上还轻松。安定侯寻回自己的嫡子,这等大事,晚上肯定还是要大摆宴席的。而这一回,就算是吴淑仪,也不好像上回的家宴那样,借故逃开了。毕竟在这种场合里,还是很值得去向众人好好宣示一番,谁才是这个家真正的女主人。
而姚瑶在宴席上,也免不了要遭遇众人的敬酒,一个两个也就罢了,但是那些夫人们似乎都是故意的,想要把她灌醉看她笑话一般。而今晚摆出来待客的,都是陈年佳酿,一壶下肚之后,姚瑶真觉得有些蒙圈了。
吴淑仪倚老卖老,倒没什么人真敢给她劝酒,所以她还算好的,看到姚瑶的眼神已经开始变得迷蒙起来,她便悄悄吩咐了姚瑶身边的丫鬟:“带你们大奶奶去厨房喝杯醒酒汤,顺便在院子外头吹一吹风才进来。”
姚瑶对吴淑仪报以微笑,感谢她的贴心。果然,姚瑶站起来之后发现她看到地面都有些摇晃的感觉了。丫鬟扶着她径直去了厨房,厨房里的醒酒汤都是现成备着的,不算是什么好喝的东西,但是这一碗喝下肚后,胃里真是舒服了很多。
不过厨房里也是闷得很,于是姚瑶就照着吴淑仪说的,还是先到花园里去吹吹风比较好。
“大奶奶想到哪里去坐坐?”丫鬟问她。这个丫鬟还是后来姚瑶给新提拔上来的,也是梳头梳得很好,重要的是看着也是低眉顺眼的,但又不是愚笨的那一种。
侯府里的花园可是大得很,姚瑶左看右看,就看到一处凉亭好像不错:“就去那边吧。”
于是丫鬟便扶着姚瑶去了那一座凉亭,这凉亭正好位于侯府花园的池塘边上,才靠近,就能感到凉风习习拂面,果然是让人觉得舒服了很多。然而姚瑶才刚刚得缓了一口气,丫鬟就轻轻走到她的身边提醒她:“夫人,前边好像也有人走过来要在这里休息的样子。”
姚瑶眯起眼睛去看,但这大晚上的,她也只能是看得见人家的灯笼火光,却看不清楚那个人是谁,她又问丫鬟:“是谁要过来,你看得清楚吗?”姚瑶心想着丫鬟又没喝酒,说不定能比她看得清楚一些。
于是丫鬟也眯起眼睛去看,等那灯笼的火光又离近了些后,她这才看清楚了:“大奶奶,好像是那个林尚书家的小姐。”
“林尚书家的小姐?”姚瑶大概真的是喝酒喝得脑子有些蒙圈了,好一会儿她才想起来那什么林尚书家的小姐究竟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