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姚瑶睡醒的时候,崔璨已经不见了,但是自然有丫鬟过来替她穿衣梳头。
“你叫什么名字?”姚瑶问那个丫鬟。安定侯府中的这些丫头们,就算长得不是标致,起码也都是很周正的。
给姚瑶梳头的丫鬟笑得很甜:“回大奶奶的话,我叫逢春。”
“哦。”又是一个春,想起那时去到清河镇接他们的那四个春夏秋冬,经过一段时日的考察之后,姚瑶和吴淑仪都觉得还行,便都放在两个双胞胎那里和齐妈一起带孩子了。至于东厢房之内,来服侍吴淑仪和姚瑶的这一些丫鬟婆子,却又是新见的。
其中现在给姚瑶梳头的这个叫“逢春”的,昨日一天姚瑶都是见她比较多,看来是个近侍的大丫头。昨天才刚到安定侯府中,自然是要先熟悉一下状况,现在状况大致都了解了之后,姚瑶也需要清楚一下自己周遭的情况了。
“你是专门帮我梳头的?”姚瑶问她。
逢春答道:“如果大奶奶喜欢,我以后就帮大奶奶梳头,不过我还管咱们房里的茶水,还有这些物件的摆放都是我管,如果大奶奶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吩咐我就好。”
姚瑶心想这个逢春果然是大丫鬟,她又问道:“那她们呢?”她指的是这个时候站在身后侍立着的另外两个丫鬟。
逢春又答道:“回大奶奶,那个穿绿衣服的叫叶子,她也会梳头,如果我梳得大奶奶不喜欢,以后也可以叫叶子来梳,那个穿蓝衣服的叫云朵,她们两个都是负责在屋里收拾打扫的,另外在外头的院子里,又另外安排了人,如果大奶奶想一一知道他们,待会儿我给大奶奶拿上一本花名册,让大奶奶全都认识了。”
姚瑶点头,心想这个逢春果然是个伶俐人,难怪会让她来做大丫鬟。姚瑶说道:“是该认识一番的,不过待会儿把花名册拿到夫人那里去,夫人也是要认识认识你们的,一整个东厢房的花名册全都要,另外把人也都叫过来,虽说这一日两日的可能记不全,但至少要让夫人了解一下咱们东厢房究竟有哪些人。”
“正该是如此的,还是大奶奶想得周到。”逢春奉承道。
姚瑶只在心里笑着,花名册这个事情分明是这个丫头先提起的,姚瑶只不过顺势也想起来该这么做,但这丫头却说是她想得周到,说明她情商还挺不错。其实对这样一个伶俐丫头,姚瑶是喜欢的,只是就不知道这个丫头是不是周姨娘的人。
不过现在管家的就是周姨娘,如果这些人都是她分派过来的,那她肯定是会分了自己的人手过来,东厢房这边的动静,姚瑶相信周姨娘肯定很感兴趣的。
梳好了头,姚瑶并不急着用早饭,而是先去了吴淑仪那里,打算和婆婆一起吃。
吴淑仪这头起得比姚瑶更早,心有灵犀地摆好了早饭,等着姚瑶过来吃。而且双胞胎也已经让齐妈给带过来了,婆媳俩逗弄了一下孩子,便开始吃早饭。
姚瑶上桌一看,也饶是她自己就是个开酒楼的,此时看到那么一桌子丰盛的早饭,也不由得胃口大开。不过虽然桌上摆的碗盘很多,但每一份的量并不大,所以也算不上狠奢侈浪费,反而叫人觉得是精致的。
在吴淑仪这边伺候饭桌的一个婆子说道:“咱们头一日伺候夫人和大奶奶,也不知道夫人和大奶奶的口味,因此什么都做了一些,夫人和大奶奶可以尝尝看,觉着什么好吃,爱吃什么,日后就叫厨房那边上心一些。”
吴淑仪很是高冷地应了一声,然后说道:“给你们大奶奶盛一碗雪耳燕窝粥,年轻的姑娘应该多喝喝这个,美容养颜。”于是姚瑶便看到逢春给自己成了一碗晶莹透亮的得像果冻一样的东西过来,其实这个东西,若不是吴淑仪说,她还真不大看得出来里头有什么食材。
既然婆婆心疼自己,那么姚瑶也不能落后,她扫了一眼桌上的东西后,便说道:“日后可以叫厨房那边给夫人做一些祛寒暖身的东西来,夫人体质虚寒,像这种——”姚瑶看来眼包子顶上的蟹黄说道,“螃蟹太寒凉了,日后就不要做了。”
“是。”伺候饭桌的那个婆子应答道。
然后婆媳俩安安静静地用餐,也颇有仪态,倒叫手底下的那些丫鬟婆子们有些另眼相看。要说夫人也就算了,因为听说夫人年轻的时候也是出自官家的,可是这个大奶奶,听说只不过是一个乡下的丫头罢了,竟然也能懂得这些礼仪,这就叫人吃惊了。看来也是夫人的教导有方吧。
吃完了早饭,又要漱口,姚瑶抱了两个孩子来看。其实家里都准备了奶娘,虽说她自己也喂,但却是不用一直盯着两个孩子看了,她自己也能空闲些时间来去做别的事。姚瑶跟吴淑仪说了要拿花名册来认人的事,吴淑仪也点头:“确实该认一认的,不过除了要认咱们东厢房的人,其他房里的人,咱们也该认一认,方才不失礼。”
然后,姚瑶便听吴淑仪吩咐道:“你们除了把东厢房的人叫来之外,也把咱们家里所有的姨太太还有少爷小姐什么的,有的全都叫来,昨晚家宴我用得乏了,却没有得一一认清了他们,这会儿正好是大白天的,也好叫我看看仔细,我也顺便请各房的姨太太们喝杯茶。”
吴淑仪房里的几个丫鬟婆子们,互相看了看,最后便都下去按照吩咐做事了。
姚瑶和吴淑仪还在逗弄孩子,不一会儿东厢房的人就先全部来齐了,逢春又递过花名册,然后姚瑶便让众人都在门外候着,他们叫到了谁,再一个个地进来看。
花名册上除了登记人名,同时也记下了这个人是在哪里,负责写什么项目,有一些是家生子的,上头还记录了他的父母亲又是谁。婆媳俩快速地看了十来个人之后,就听得一个婆子进来通报,说是有几个姨太太已经到了院子外头了。不过东厢房里的人这会儿全都挤在院子里,他们不好进来。
吴淑仪听完了通报,便应了一声:“那就让他们先在外头候着一会儿,我这边再有二三十个人也就看完了。”
那婆子看到方才吴淑仪和姚瑶查看的速度确实也不慢,院子里头的人太杂,还不如让姨太太们都在外头稍等一会儿的好,于是便出去传了吴淑仪的话。几个姨太太听了之后也没有办法,毕竟昨晚家宴上,崔元对这位正房夫人,以及那位嫡长子的态度,他们也是看着的,这一时还没有摸清楚状况的情况下,却也没有人敢轻举妄动。于是大家便都在门外先等着了。
然后不多时,周姨娘还有赵姨娘这些崔元比较宠爱的妾室,甚至是崔家的三个少爷都带着自己的老婆们过来了,结果就看到东厢房这边,里里外外全都站满了人。
“这是怎么一回事?”周姨娘问道。
然后便有一个妾室告诉她:“听说夫人正在里头拿着花名册认人,便叫咱们先等一等。”
“她要认人,我们也可以进去等,怎么会在外头等?”周姨娘察觉出不对劲,便吩咐了自己身边的丫头悄悄地挤进去叫人了。
那丫头挤进去之后,叫出来的正式方才在吴淑仪身边伺候的那个婆子。周姨娘问她:“吴妈,这是怎么一回事?把我们叫来,却不让我们进去。”
吴妈也显得有些着急的样子:“方才夫人先叫了下人们过来,于是就站满了一屋子,她说很快就能看完,便让姨太太们都在外头等上一会儿,可谁知姨太太们来了之后,她忽然就看得很慢了,现下还有二十多个人没看呢,她还要一个个地问,也不知道要问道什么时候。”
周姨娘一听就明白了,吴淑仪这是要新官上任三把火,于是她便又吩咐道身边的丫鬟:“去把老爷叫过来,看看这里乱成什么样子了。”
大家一听周姨娘要把老爷叫过来,便也全都摆出一副幸灾乐祸的表情,全都想要等着崔元过来怎么和吴淑仪理论。于是他们便都不急着走了,巴不得看到这里越乱越好。
而姚瑶和吴淑仪在屋子里,虽然不像周姨娘那样还有人照应着他们,但是姚瑶看到吴妈被偷偷叫出去又回来之后,便朝吴淑仪使了个眼色。于是吴淑仪心中了然地笑了笑,又恢复了方才看人的速度,并且好像才刚想起来的样子:“对了,那些我和大奶奶已经见过了的人,你们就都先回去该干嘛干嘛去吧,别耽误了事儿。”
于是这一会儿,院子里原本拥挤着的人群,便散了一大半。然而崔元那边却好一会儿才带着崔璨一起过来东厢房这边,他看到的就是院子里还剩下零零星星的几个下人站在那里,但是东厢房的院子门外,却站满了他的姨太太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