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从哪儿得来的这消息!!!”还不等那名记者说完,烈那一双无力、还插着点滴管的手臂已经牢牢的抓住了她的肩膀。尽管青年的面色苍白,但他那双眼睛里所充斥的怒火几乎都可以喷发而出,把这名记者燃尽。
这位记者先是一慌,但随后又露出了毫不在乎的神色:“没事,不要那么紧张。就算你们是杀手又怎么样……”
“我们……不是杀手。请你注意自己的言辞。”刚才还状若疯癫的烈突然间恢复了理智的谈吐。
这点让这位记者暗暗吃了一惊。她似乎更习惯应付暴跳如雷的对象。而像这种说的话好像一把无声的刀子一样架在脖子上的对象显然让她对这个青年开始忌惮三分:“啊……啊,好吧,没事,别那么紧张,我不说不就得了?别拿这么可怕的眼神看着我……不过,作为一名记者,我必须保护消息的来源……”
“其实你不说也没关系,唯一能够让你得到这条消息的也只有在外面的陈大叔了不是?他特地跑来和你说的?”
“这……这倒没有。只不过是他一个人缩在球门边上,嘴里不断的重复着你们是什么杀手的话而已。”
“原来是这样……哦,对不起了,记者大姐,我只是想知道一些东西罢了。请你别把刚才的事放在心上。”说着,烈松开手指躺回床上,但想了想后,他对乔蕙心问了一句:“妈,现在你应该告诉我,爸爸到底是一个怎么样的人吧?”
乔蕙心心中一跳,想了想,说道:“烈,这个问题等以后再说吧,现在你需要休息。”
“不,妈。我觉得现在回答这个问题是刚刚好。请你不要再瞒着我和小梦,把爸爸的所有事情都告诉我们。”
乔蕙心仍然显得有些犹豫。她望了一眼四周,心中显得十分尴尬。
森成看明白了乔蕙心的焦虑,自动退到门边:“烈兄,等以后我再来看你。”
可还没等他把手掌放在门把上,门就从外面被一股力量推开了。接着冰魄从外面走进来,说道:“不,你不用走,在这一屋子的所有人都不用走。就算现在烈不问,我也会自己跑来说出一些你们都不知道的真相的。”
“真相?”烈问道。
“没错。”冰魄顿了顿,接着说下去:“雌雄双剑【干将·莫邪】,原来是护脉龙神·龙丘慕赐予人类的礼物。但是烈,还有梦音,你们的父亲,并不是【干将·莫邪】真正的拥有者。因为从龙丘慕那里接到将【干将·莫邪】交到那人手上的、这个任务的,就是我们青光蓝龙。早在三十多年前,我们在被告知【干将·莫邪】的持有者已经离世的时候,便派出队伍去回收雌雄双剑。只是没想到,派出去的同伴没有一个活着回来。雌雄双剑也莫明其妙的失踪了。所以,为了寻回失踪的【干将·莫邪】,我搜索了很多地方。只是没想到它们居然近在眼前……不过现在仔细想想也是,谁会想到雌雄双剑会被改造成暗杀用兵器呢……这要是被龙丘慕知道了,非把她气炸了不可。现在借着这次的机会,我把我藏在心底的真相告诉你们了。自然,也是希望乔蕙心能告诉我们大家只有你知道的那些事。”
冰魄的话让乔蕙心一家震惊不小。
不过烈马上反应过来,借着当下所有人吃惊不已的当口,说出了一句更让乔蕙心震惊的话:“妈,我希望你能够当着这些外人的面谈谈老爸。”
“可是……烈,这样的话……”
“妈,我不想听你撒谎。谎言再美妙也比不过真实。我想听你说实话。而我更相信老爸并不是一个只能偷偷摸摸谈论他过去的人。也许老爸以前是做错过什么事,但是他在我心目中永远是最伟大的老爸。谈论这样一个伟大的父亲当然要光明正大。更要让别人听听,那个冷血无情的杀手早在二十多年前就死了!现在活在世上的只是一个好丈夫、好父亲!”最后两句,烈的双眼是对着那名女记者说的,其中的含义自是不言而喻——烈要亲手洗刷刘星背上那个“杀手”的恶名。
乔蕙心呆立半响,终于叹了口气:“唉……你这个孩子,还真是……好吧,我就来谈谈刘星吧。现在想起来,我已经有好久没有想起那个人的过去了……”
接下来的一个小时内,乔蕙心讲述了一个人的故事。
那是一名双手沾满无数鲜血的杀手。
用一个贴切的职业来称呼他,便是【赏金猎人】。
为了拿到赏金,任何人都可以杀,不管是什么理由都无法阻止他取下猎物的项上人头。
不管是男人女人,还是老人小孩,任何目标和妨碍他追杀猎物的生命都会成为他的刀下亡魂。
因为他有着“杀掉任何一个人”的觉悟。因为这份觉悟,使他成为了冷酷无情的暗杀者。
正因为这份觉悟,才能让他即便杀人,内心也不会出现任何犹疑。
正因为会不择手段的杀死任何人,让一个还不满二十的少年成为了一名重点通缉的杀人犯,使他踩着无数人,包括龙的尸体走上了一条他自认为正确的不归路。
Freelancer——这是他被外界所唤作的代号。
可是,再机敏的杀手也会有失手的一天。
在一次受某个组织所雇,刺杀一个重要领导者的任务中,他失手被警卫龙捕获。在不远的未来,他得到了一份未公开宣判的死刑判决。
然而,就在他以为自己会就此结束短暂的一生的时候,一份重要的文件在开枪前一秒停止了他的刑罚——那是一个条件,一个让他的生命再进行一次选择的条件。
文件中记载的是一个任务,上面有十几个名字。
而让他继续活下去的条件就是让这十几个名字从这世上消失。
原本已经绝望的男人毫不考虑的就答应了这份条件,重新拿起了他的武器准备履行他的契约。
可当他再次执起凶刀的时候,一种以前从未有过的感觉突然涌进了他的心头。
在他蹲监狱的这段时间内,他的名字也很快就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也没有人再提起过。他并没有任何亲人。可正是这种时候,他竟然有了一种从未有过的轻松感。
那一刻,他第一次没有完成契约书上的任务,悄悄租借了一条人造龙,离开了……
几年以后,契约书上的十几个名字也相继恢复了他们应有的身份。
而与这个男人订立这份条件的人也相继被捕,在监狱内享受他们的下半生。
此刻流离在外、居无定所的男人在经历了几年的厨艺学徒生涯后已经成为了一家知名餐馆的首席大厨。
他再次拥有了身份与地位,同时这份荣誉也给他带来了他人的嫉妒和怨恨。
已经深知各种滋味的男人并没有留恋这些优厚条件,在晋升大厨后的一个月就不告而别。除了一张飞往斯特拉福镇的机票外,只拿走了相伴他一生的两件武器,孑然一身的来到了斯特拉福镇。
就在他下了飞机想要找个地方暂时安顿下来的时刻,和他订立那份未完契约的余党趁着夜色找上了他,要他继续完成那份未完的任务,可他没有答应。随后,埋伏着的枪手全部冲了出来。
尽管他奋力击杀了所有人,可身上还是中了十几枪,只能默默的倒在血泊之中等待着死亡的降临。
不知几分钟,还是几小时,或者是几天以后,他遇到了一个在医院实习的女孩……
“哼,说的还真是感人。”一声重重的鼻音从医务室的门外传来,随后就是一阵渐行渐远的脚步声。
烈当然知道那是谁。但他并没有对那人说出这样一句话感到有丝毫的厌恶与不满。
从乔蕙心的这个故事里,他已经非常清楚了自己的父亲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
而那人的恨意也有他十分充分的理由了。
正在这时,一声刺耳的号角声突然从门外传来。
那正是森成在体育场的西面高台所备有的警报号角。
一旦吹起,那也就意味着一件事——危险来临!
听到号角声的森成脸色一变,如离弦之箭般冲出医务室,向西面高台冲去。
冰魄从没有见过森成会像现在这样表现的如此焦灼,便也跑出医务室。
球场上、看台上、还有跑道上……只要是还能拿枪的人纷纷举起手边的武器跑向体育场的西角。在这些密密麻麻的人群中,冰魄看到陈景强也在其中。只不过他的神情看来明显憔悴了许多,原本的坚强和那份豁达仿佛也从他身上消失了。
望着这名曾经指挥一支部队,大战于街市的武警队长竟然变得如此模样,冰魄的内心不禁也为之颤动了一下。
“喂!怎么了?!”在冰魄跑向西角的时候,听到警报声的【03】从北角跑了过来。正好撞见冰魄,便率先问了一句。
冰魄斜眼看了她一眼,随后眼角的余光让他瞥见在他身后一同出来的丽。
也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从哪儿搞来了一套装备,现在的白龙丽可以说是一副全副武装的模样。那支几乎和她身高一样长的狙击步枪正背在她背上。
丽的这身打扮差点没让冰魄把下巴给惊掉了,但目前的气氛可不是发呆、惊讶的好时机,于是他转过头来回答了【03】的问题:“我也不知道,但是照这情况来看,绝对不会是什么好事。”
就在这时,森成的声音突然透过他一直携带着的小型麦克风中传来:“不需要那么多人!这里由第一队和第二队来阻挡!可恶,你们是不是听不懂我说什么啊!这里太挤了!其他小队立刻给我去疏散人群!!!”
地下发电机的供给力虽不足以让这个体育场恢复往日的电力,但要让森成的那个麦克风发挥功效还是绰绰有余。
森成的呼喊声显得越来越焦躁,他不断的指挥着那几千名拿着枪支,却丝毫不听他命令的人。
但说到底,有多少人服从了他的命令呢?
森成安排了小队,本意是想让这些队伍能够在遭遇危险之时发力保护这个体育场。
但他并没有想到要整合出一支部队是有多困难。就算他拥有无比的威望,可以说他几乎是这里所有人的救命恩人。但是退后一万步,这些人也只不过是普通的平民,他们几乎没受过什么训练。
在森成和体育场的保护下,这些人已经开始习惯“和平”了。
所以此刻,他们纷纷涌上西台,看热闹的心理怂恿着他们,终于战胜了他们对森成的敬意。
森成眼看自己的命令渐渐无效,那些人对于他下的命令也只是稍稍犹豫了一下后就继续爬上西台,争先恐后的跑到看台边向外眺望。
无奈,森成恨恨的咬了咬牙,随后举起一支*对准围墙外大喝一声:“开枪!但要注意,别射到车。”
震耳欲聋的枪声瞬间盖过了麦克风的声音,只听得响雷般的声响不断的在西侧看台上炸响。
一条百多米宽的看台上站满了手持武器的人,他们手中的武器正不断的吐着火舌,宣泄着里面的子弹。
(不知道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看这架势,绝对是有什么东西正在向这座体育场进攻!)冰魄想了一下,扭头扫了一眼此刻体育场内的局势,一种不详的预感慢慢浮现在他心里。
“小魄,不如我也去帮他们一把?”【03】提议道。
冰魄伸出手阻止了【03】。
西侧的高台已经快被那些凡是手中有枪就想上去大干一场的人给挤了个水泄不通。
人多了,自然碰撞也会加剧,这些头脑已经充斥着热血的人对这种碰撞也表示出极大的兴趣。
争吵、辱骂,再发展成殴打,仗着手中的武器——力大者推开挡在自己面前的人就往上爬,凶悍者更是直接对面前的人报以老拳。
一时之间人们开始从高台上滚落,额头撞到地面,身躯被踩在他人的脚底下。
受伤的人开始哭喊,暴怒的人开始开枪。
看见身边的人突然间对着人群挥霍出夺命的子弹,少部分人惊觉不幸;心急的直接转身就往高台下跑。而下面的人怀着看热闹,杀感染者的激昂心情不断往上挤;上面的人感受到了这种不寻常的拥挤所带来的可怕而往下跑。
原本同一个方向的力量开始分裂,这两种截然不同的方向更是开始推搡,都希望能够压过对方达到自己的目的。
而红色的液体,就像暗夜中躲藏的幽灵一般,悄悄地顺着高台的阶梯趟了下来。
望着越见混乱的人群,冰魄暗暗紧抓了那支正绑在他腰上的FN57式手枪,但并没有将它拔出。
冰魄自知,现在就算开枪了,这支FN57式手枪也无法压下现场这数千人的哭喊与枪声。
所以他选择了等待,等着那个会让他突然感到十分不安的东西到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