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卡奥夫抬头看了看窗外的“假星空”，然后闭上眼睛，眉头紧锁，似乎回忆那些梦境是一种非常痛苦的事情。
过了足足有半分分钟，杜卡奥夫才缓缓开口说到：“在七年之前，也是七月的一天晚上，那天我在天体观察中心忙了一整天，因为那边观测到了来自4.3光年之外的一颗脉冲星释放的脉冲波，波感很强烈，他们推断这颗脉冲星受到了其他行星的撞击。”
“那天大家都很兴奋，我们对那段强烈的脉冲波分析了一整天，直到深夜12点我才回到住所，想好好的睡一觉，养足了精神，明天继续进行我们的讨论分析。”
“但非常不幸的是，我住所的空调那天坏掉了，整个屋子像蒸笼一样的热。”
“那时候的阿云和机器人智能化可没有到达现在这个程度，能够24小时随叫随到，解决一切问题，那时候空调坏了需要人工来修，而那时候已经深夜12点，我不能再麻烦别人。”
“所以我满身是汗的在疲惫中睡去，做了一个噩梦。”
“什么噩梦？”余生当然知道这个噩梦才是重点。
“我梦见天气很冷，很冷的夜晚，我穿着羽绒服走在中国古文化很浓的街道中，到处都是红色喜庆的样子，红色灯笼将整条街都照成了红色。人们脸上都挂着笑容，十几岁的孩子们手里拿着鞭炮和烟花，边走边放，见到长辈会说声‘新年好’。有个年龄很大的老妇人还对我说‘你们这些外来人背井离乡的，挺不容易，大过年的没地去，来我家吃饺子吧’。”
“中国的新年？”余生听出了杜卡奥夫所描述的场景是什么。
杜卡奥夫笑了笑说到：“是的，那是我梦寐以求的中国新年，我一直都是个中国迷，一直很期待去中国体验一下中国新年的气氛，那一年我本来想在自己获奖之后，去中国度个假。但我被‘骗’来到这里，只能在唐人街上感受中国新年的氛围。”
“那应该是个美梦，您为什么说是一个噩梦？”余生有些不理解的问到。
杜卡奥夫叹了口气，意味深长地说：“最大的噩梦不是一上来就梦见多么可怕的场景和事情，而是让你的美梦在瞬间破碎，让你留下不可磨灭的心里阴影。”
“所以您的美梦后来画风突变？”余生好像理解了杜卡奥夫的意思。
杜卡奥夫点点头：“就在凌晨，城市里十二点的钟声响起，整个新年的气氛达到了顶峰，在众人的欢呼声中，漫天绽放着烟火，还有带着人们美好愿望孔明灯，像广场上的鸽子一样飞向天空。”
“我看向那烟花漫天、烛灯飞舞的天空，在一轮红色的圆月背景下，一切如中国画里的新年一样美好。”
“红色的圆月？大年初一的夜晚怎么会有圆月？而且还是红色的？”余生当然听出了杜卡奥夫话里的不寻常之处。
“是的，作为一个科学家，我自然知道中国正月初一的晚上是不应该有圆月出现的，十五的时候才会有圆月。”
“但是我当时能意识到这只是个美好的梦境，在梦中可以将美好的事物都交织在一起，因为梦境根本不需要什么科学。”
“您当时能意识到自己是在做梦？”余生十分疑惑地说到。
“是的，梦境非常真实，甚至真实到那条街上飘舞的红色鞭炮纸我都能看清被炸成了什么样的具体形象，但我仍然能够意识到这只是一场梦境，一个自己不愿意醒来的梦境。”
“好吧，您看到一个红色月亮之后呢？”余生催促杜卡奥夫继续讲下去。
“然后就有一个很瘦小的中国小孩子，大概也就十岁的样子，他冲我走了过来，指了指天上的那轮红月对我说‘你看！它在变大。’”
“当我看了他一眼，再抬头看那轮红月的时候，它已经比刚刚大出了一圈。”
“我就这么好奇地盯着它，它确实在用肉眼可见的速度在增大。”
“它在接近地球？您梦见了新年彗星？”余生终于明白了杜卡奥夫梦境里的内容。
杜卡奥夫望着窗外的夜空仿佛那里真的有一轮红色的月亮，他悠悠说到：“是啊，原来我以为巷子里的红光，是因为那些红色灯笼，那时候我才知道那是来自天上的那一轮红色的月亮。”
“所有人都抬头看着那轮红色的月亮，那轮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越来越大的红色月亮。”
“开始他们惊奇着欢呼着这种奇迹，以为那个迎接新年特殊的设计；慢慢的他们开始变得沉默，因为那时候，红色的月亮已经遮住了四分之一的天空，空气都变得炙热起来，很多静电在穿着毛衣的人身上噼里啪啦的响起来，连氧气好像在流逝，我们呼吸都开始变得困难；最后有人喊了一声‘年兽来了！’，于是他们尖叫着四处逃窜，像过街的老鼠一样，四处逃窜。”
“因为所有人都已经意识到，那红色的月亮落了下来，那不是新年里礼物，那是吞噬新年的年兽！”
“有人重新点起鞭炮，有人重新继续放起烟花，因为传说中，年兽最怕这些声响，当初的人们就是通过燃烧竹子发出的噼啪声吓走的，他们想用这些鞭炮再次吓跑它。”
“然而并没有用，它还是在继续变大，由遮蔽四分之一的天空，到遮蔽三分之一的天空，到占据了一半的天空。”
“夜晚被红光照耀成了白天，连乌云也遮不住那猩红的颜色。”
“天空中还伴随着电闪雷鸣，整个世界刮起了像上的狂风，那是因为一个星球临近地球的时候，本身质量对大气层的引力作用，很多东西都开始飘向天空，那高高的楼宇开始一层一层地溃散，然后那些混凝土像塑料一样往上飘。”
“后来整个天空变成了红色，抬起头就可以看清它满身的沟壑和山丘。”
“我在那一刻被吓醒了。醒来之后发现竟然是满身的冷汗，整个床单都湿了一片。”
杜卡奥夫一副现在想想都后怕的神情。
“您直接梦到新年彗星撞击地球时候的场景？”余生一脸不可思议的说。
杜卡奥夫点点头：“是的，我当时直接梦到这一切，现在想想简直是穿越时空直接到未来‘体验’了新年彗星撞击地球时刻。”
“您当时就意识到这一切了吗？”余生表示疑问。
这句话的意思是说，您当时因为做了个梦，就发现了新年彗星了吗？这并不合理，一个顶级科学家相信自己的梦境，听起来是十分可笑的。
杜卡奥夫摇摇头：“当时，以为那只是认为白天研究了一天脉冲星被撞击，释放强大脉冲波的事情，自己内心深处又存在着一个没有体验过中国年遗憾，再加上空调坏掉，天气炎热，而自己又身心疲惫，可能大脑皮层产生某种反应，导致自己做了一场噩梦。”
“那您后来是如何相信了呢？”余生表示疑问。
杜卡奥夫喝下一杯酒说：“因为后来我做了很多噩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