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未落,大殿外传来阵阵惨叫声,惨叫声不绝入耳,好像同时死的不是一人,而是数人,数十人,那种濒临死亡的痛苦声连成一片。
五极老祖运功时痛得满身湿透,甚是狼狈,知道大事不好,可能是秋堂根本就没有走,而是给他们设了圈套,也顾不得银面具人,喊着三个徒弟,赶紧架着他离开此地,瞬间逃之夭夭。
银面具人不敢运用内力,却是大喊道:“来人啊,快来护着本信使,离开这里。”
一人疾身而来,一掌将银面具人拍飞,正好被震飞到水妹子面前,她随之将剑架到他脖子上。
孙土行知道秋堂等三人在外拼杀,随即挥刀冲了出去。
小九娘和小仙女可不愿意在黑暗中给人打斗,要是伤到了,那可不漂亮了,两个人将银面具人点了穴道,摘下他的银面具,一根人找了一根草,挠他的耳朵眼。
黑白翁见两位小夫人如调皮,忍不住发笑。
小九娘气得瞪了黑白翁,娇声嗔道:“黑白翁,笑什么,念你还有点良心,今天就不杀你了,再笑,把你的胡子全揪下来。”
“你竟敢出卖我老公,怎么也得给你点教训。”小仙女说着,走到黑白翁,伸手就揪下他几根胡子,见他痛得咧嘴,又揪下几根。
黑白翁哭丧着,“小夫人,求你了,别拔光喽,我都近五十岁的老人,要是没有胡子,还怎么有脸见人。”
“你还有脸见我们吗?”小九娘气得揶揄黑白翁一句。
黑白翁惭愧地低下头,“要是秋少侠想杀我,我黑白翁死而无憾,绝无半点怨言。我出道这么多年,这是第一次做出这种事,五十万两银子,我当时没有抵受住这种诱惑。”
小仙女见老头怪可怜,也不拔了,这小丫头可聪明着呢,摸黑白翁的衣袖。
黑白翁知道小仙女要找霹雳弹,告诉她在右手臂的竹筒里还有两颗,而竹筒里有弹射机关,用内力甩出,再加甩出时弹射的力量,故而霹雳弹的速度很快,炸开时爆炸的力量可以将毒迫气人的鼻腔中,如果不加防范,即使武功再高,连闭气的时间都没有。
小仙女将两个小竹筒从黑白翁的手臂上摘下来,递给小九娘一个。那小竹筒是红色的,只有一寸半长,雕刻精美,很是好玩,还有皮筋捆着,正好拴在手腕上。
这两个小丫的多聪明,一人一个将竹筒绑在手臂上,忍不住玩赏起来。
黑白翁在心中轻叹了一句,这可是世上最后两粒红丹心毒药,可与他再也无缘了。
夜色深沉,血腥冲天。
今夜来劫杀小仙女和小九娘的人,不仅有五行门的人,还有锦秋山庄的人,三百余人,个个皆是江湖高手,可是他们遇上了满身是暗器的上官飞,还有擅使绣花针的古月星,更有修炼到人刀合一的秋堂。
短短片刻间,刀气、暗器,还有带着细线的绣花针夺走了二百余人的性命,剩余不到百人仓皇逃走。
上官飞还是老毛病,杀人后不仅要捡回暗器,就是别人的暗器,她也得顺手带走,只不过这次缠着古月星和孙土行帮忙,最后还是让秋堂将三人喊进来了,毕竟晚上行动不便,惹有诈死之人偷袭,势必会因点小暗器而丧命。
秋堂喊着三人进了大殿,让古月星将银面具收起来,看着躺在地上的人,还有坐在一边的黑白翁,并没有数落这杀手老头。
孙土行已经告诉他,这次还幸亏黑白翁出手相救,他们什么都算准了,只是没有算准今晚会来除五极老祖外的这么多高手。
秋堂看了看地上躺着人,要有五十多岁的样子,他即使成为别人的阶下囚,面貌依旧很孤傲。
他扯开那人左臂衣袖,看到是七爪苍龙,而中间是一个使,“天坤,金面具人下面有四大信使,卢子仪是左信使,陈峰是右信使,孙子豪是夺命使,崔殊良是调令使,现在陈峰和孙子豪死了,我不知你是右信使还是夺命使。”
那人只是发愣,一句话都不说。
小九娘调皮,想起还有五十万两银票的事,小手伸进那人的怀里摸了一通,还真有许多银票,不过她那只小手两摸三摸的,又摸出一块玉牌。
那玉牌依旧是龙凤牌,后面的牡丹花却是八瓣。
秋堂愣了,这人既有苍龙纹身,又有玉牌,到是天坤组织中的什么人物,但他只是戴银面具,决对不是天坤的主人,一定是个极为重要的人物。
“你怎么不说话?难道你不说话,我就不知道了吗?你这纹身是画上去的,可以洗掉,而其他人的纹身是烙上的,或是用工具雕上去的,我想你是天坤中另外一股实力,而你只是暂时调到锦秋山庄。黑白翁喊你右信使,看来你调过去后,是代替陈峰的位置。”
他说这些话时,眼如鹰目,紧盯着那人,观察其表情变化。
惊讶!发愣!惊慌!恐惧!
那人终于说话了,“秋堂,你真可怕。”
秋堂心里不说,老子后世是杀手里的大佬,前世是锦衣卫中的王牌,不可怕都不行。
“你要是能告诉我金面具人是谁,还有另外一股实力在哪里,我可以放了你。”
“你就是活剐了我,我也不说的。”
“你不说,我就不知道了吗,另一股实力就在采石矶,温府是个傀儡。”
那人瞪大了眼睛,却是不承认,可他的表情已经出卖了自己。
秋堂笑了笑,“你放心好了,天坤既然有两股实力,金面具人也就有两个,而另一股实力,我暂时是不会动的,因为我目前没有那么大的本事,所以我要各个击破。”
“你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可怕,难怪上面放话,一定不要惹你,之前我不服,现在我信服了。”那人说罢,闭上了双眼,只求一死。
之后,秋堂再怎么问,再怎么套话,再怎么恐吓,那人一句话都不说。
蓦然间,那人脸上呈现一种异常痛苦的表情,嘴角流出鲜血,他赫然咬舌自尽。
秋堂轻叹了一声,“这人是个勇士,土行孙,你将他埋了。”
孙土行心想这混蛋差点害死他们,为什么要将他埋了,不乐意,却也不敢说,拖着那人的一根腿,将他像死狗般拖出去。
秋堂将厚厚一摞银票塞进黑白翁的怀里,再也不打理他,拉着小仙女和小九娘躺在用大布垫底的软草上,样子要大睡一觉。
古月星向篝火里舔了些木柴,看了黑白翁一眼,也不说话,替他将短断抽出来,用绣花针为他缝合伤口,又在伤口涂了些止血药。
黑白翁羞愧万分,“古老弟,我对不起你和秋少侠。”
古月星怪声笑着,一句话也不说,他能说什么,秋堂都懒得开口,他何必说落他,随之躺到干草上,也睡觉去了。
黑白翁又看看上官飞,只见上官飞一摆手,她不睡觉,坐到大殿门口看门,扭过头去,不理他。
孙土行回来,殿门都没进,直接跟上官飞坐在外面,一肚子的憋气。
黑白翁憋得实在受不了,“秋少侠,你打我骂我,怎么着都行,你说句话啊!”
“吵什么吵,主人累了呢,睡觉!”水妹子气乎乎地说了一句,躺在干草上,她没有睡,在看着大殿外的孙土行,这傻子也不来陪她,气死人了。
她正看着呢,就发现上官飞揪着孙土行的耳朵就将他揪进大殿里,然后朝着她指了指。
她笑了,却是闭上双眼,感觉有人躺在她身边,闭着眼无声地笑,只是转过身去,面对着那个憨实的小傻帽。
黑白翁憋得要死,这是年近百年以来,他最憋屈的一次,因为他要是就这样走了,他就成为天下最卑鄙无耻最下流贪财的小人,可要是留在这里,这张老脸没地方搁。
他实在感觉这样憋下去会死,会疯,会傻,心里那种滋味跟蚂蚁咬了似的难受,抽出刀,在脸上一刀,一刀,一刀……地割着。
上官飞看不下去,夺走了黑白翁的刀,依旧一句话也不说,又回去坐着。
黑白翁更加感觉要憋死,可他无放发泄出来。
人有伤心事,一夜白发。
可是,黑白翁心中恨自己气自己,又憋得完全崩溃,他解决憋屈的办法就是运动疗伤,一股极寒之气,一股极阳之气,两种截然不同的气体在体内循环不绝。他修炼的是寒冰淬火掌,终于突破玄关,达到最高境界。
一夜之间,白发没了,而他突破玄关,已是满头黑发。
秋堂醒来,看到满头黑发,满脸血迹变成黑痂的怪人,情不自禁地问道:“你是谁?”
那人纳身便跪,“小老儿唐明拜见主人。”
古星月猛然睁开眼,起身相看,“黑白翁呢?”
唐明沉声道:“黑白翁已经死了,世上再也没有这个卑鄙的小人了。”
秋堂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他只能感叹六百多年前大明的确是出奇人的地方,换做后世的任何一个人,他都会带着五十两银票离开这里,而黑白翁受良心的谴责,没有这样做,却选择了悔过向善。
他双手扶起唐明,拉着他的手,很随和地道:“老唐,我们洗脸去,你的样子有点吓人,吓到我两个小媳妇,估计你这胡子就被拔光了。”
一声老唐,如一股温泉注满半百老人的心。(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