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虎头刀的锋刃即将落到李天目脖颈之时,“咔嚓”一声,天空打了道电闪,豆大的雨滴应声倾盆而下,瓢泼一般,打得地面哗哗作响。
惊雷声中,牟荣添登时醒悟,暗想:“我怎么能这么干呢?圣上无道,强抢有夫之妇,即便天目不是我的生死弟兄,我也不该助纣为虐加以残害。
“牟家虽世代忠于朝廷,但不能愚忠,倘若助纣为虐,岂不叫世人所唾弃。如果先祖牟斌遇上这种事,也绝不会给圣上为虎作伥。”
想及此,牟荣添收刀还鞘,冲出了灵堂,众人见他没加害李天目,皆长出一口气,王明途扛起李天目,招呼石生米快走。
施翼拦住他们,叫道:“你们要把李师兄带哪去呀?”
王明途道:“带去安全所在,以免牟荣添再行加害。”
牟荣添去马棚牵出一匹马往外走,李皎月追过来,问道:“荣添,你要去哪呀?”
牟荣添道:“我回一趟老家。”
李皎月道:“回老家干嘛?”
牟荣添道:“去坟前问问家父,皇帝如此无道,还要不要扶保?”
李皎月道:“我和你一起去吧。”
牟荣添道:“不必了,我去去就回。”出了镖局,冒雨飞马而去。
当晚,李进忠来到飞虎镖局,见李天目没了,一问才知道李天目有可能苏醒,心下大惊,暗想:“要是他活过来,那可大大的不妙。”返回东厂后,吩咐手下人寻找关东双煞和李天目,下了死命令,一定要将其找到。
牟荣添昼夜兼程,于次日下午抵达牟平老家,来到祖坟,跪在父亲坟前,叩过头,哭道:“爹,天目出事了,是圣上叫李进忠把他害了,也不知还能不能醒过来?
“咱们为了扶保朱常洛,出生入死,你老人家把命都搭上了,谁能想到,咱们保的却是一个无道的昏君,早知如此,何必当初?爹,呜……咱们都错了,如今酿成大错,当真是悔之晚矣。
“爹,孩儿不会再错下去,不会为虎作伥,助纣为虐,孩儿要辞去官职,以平民之身奔赴辽东,助守沈阳。
“另外,孩儿还要救出黑玫瑰,如果事情败露,必遭抄家灭门,牟家世代清誉将毁于一旦,孩儿对不起爹,对不起列祖列宗,孩儿向你老人家赔罪了。”说罢又磕了三个响头,随后在列祖列宗坟前一一磕头赔罪,这才离去,连夜赶回京城。
第二天傍晚时分,牟荣添回到京城,直接去了骆府,在书房中见到骆思恭。他已三天两夜没睡,倦容满面。骆思恭见状,问道:“荣添,你怎么看上去如此疲惫呀,是不是这几天没睡好?”
牟荣添嗯了一声,道:“是没怎么睡。”
骆思恭觉得牟荣添是因为李天目的死,而伤心过度,才没休息好,于是劝道:“我知道你和天目交情匪浅,但他已经走了,人死不能复生,你想开点吧,该吃得吃,该睡就睡,别熬坏了身子。”
牟荣添道:“我知道。”
骆思恭道:“你过来找我有事呀?”
牟荣添道:“岳父大人,小婿要辞去官职,以平民之身,去辽东助守沈阳,抗击鞑子。”
骆思恭一怔,问道:“这是为何?”
牟荣添道:“岳父大人,黑玫瑰的事,想必你应该有所耳闻吧?”
骆思恭道:“为父听说了。”叹一声,又道:“哎,圣上如此行事,真是太不应该了。”
牟荣添道:“天目一定是圣上害死的,此等昏君,孩儿绝不扶保,故此孩儿要辞去官职。”
如今大局已定,牟荣添对于骆思恭来说,作用已经不大了,骆思恭心知牟荣添不是一只唯命是从的好狗,觉着他离开锦衣卫也好,免得给自己惹麻烦。但表面上还是要挽留的,于是道:“荣添,你不要冲动,为父希望你再考虑考虑。”
牟荣添道:“孩儿已经过深思熟虑了。”
骆思恭叹一声,道:“哎,既是如此,那就随你吧。”
当晚二更时分,紫禁城一处宫院内,黑玫瑰躺在炕上,心里想着李天目,寻思:“已经三天了,算日子,李天目明晚就该醒了,只要他一醒,定会前来救我,狗皇帝,等李天目来了,要叫你好看。”
转念又一想:“李天目已经涅槃重生三次了,这回能重生的机会很小,万一他要是醒不过来可怎么办呀?不会的,他命那么硬,多少次都能化险为夷,转危为安,这回也不会例外,他一定能醒过来。佛祖保佑,让李天目醒过来吧,倘若他能醒,我愿意下半生都吃长素。”
正想着呢,忽听屋外传来侍卫参拜皇帝之声,心说:“狗皇帝来了。”
房门开处,朱常洛走了进来,身后跟着崔应元,朱常洛对崔应元道:“你出去吧,没朕的话不要进来。”
崔应元退了出去。
黑玫瑰坐起身来,瞪着朱常洛叫道:“狗皇帝,你来干嘛?”
朱常洛道:“朕来看看你,怎么样,这里住得还习惯吗?”
黑玫瑰道:“不习惯,你给我滚出去。”
朱常洛一笑,道:“黑姑娘,朕对你不薄,你一进宫,朕就册封你为贵妃,这是很多女子做梦都得不来的,你非但不感激,反而对朕如此无礼,真是太不应该了。”
黑玫瑰哼了一声,道:“狗皇帝,谁稀罕什么狗屁贵妃,你识相的就把姑奶奶放了,倘若不然,待李天目杀到,定将你碎尸万段。”
朱常洛道:“李天目已经死了,你指望不上他了,还是从了朕吧,只要你一心一意对朕,过不多时,朕就立你为皇后,让你母仪天下,享有无限的荣光,你看这有多好。”
黑玫瑰呸了一声,道:“什么狗屁皇后,姑奶奶不稀罕。”说着转过身去,背对着朱常洛,不去看他。
朱常洛道:“黑玫瑰,你真是不知好歹,既是如此,就别怪朕对你不客气了。”说着扑了上去,要霸王硬上弓,强行和黑玫瑰睡觉。
黑玫瑰丹田穴被封,武功施展不出,喷筒和蝴蝶双刀都被收缴去了,没武器自卫。朱常洛身体素质不错,又有一身的武功,黑玫瑰根本弄不过他,被朱常洛按倒在炕。
朱常洛一扯,刺啦声中,撕开了黑玫瑰的外衣。黑玫瑰身逢绝地,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想着无论如何也不能被朱常洛脏了身子,要一死守贞,刚想咬舌自尽,忽听屋外有人叫道:“有刺客!”紧接着传来打斗之声。
朱常洛早就想上黑玫瑰了,自从黑玫瑰被抓进宫以来,朱常洛碍于颜面,一直忍着没硬来。今晚终于是忍不住了,本以为可以一亲芳泽,得偿所愿,撕开黑玫瑰的外衣之后,眼见大红肚兜下,一对肉馒头又圆又大,登时裤裆里的家伙便挺翘起来,没想到在这春宵一刻的关键当口竟然来了刺客。
朱常洛吃了一惊,裤裆里的家伙立时就被吓软了,顾不得再上黑玫瑰,起身向外叫道:“崔公公,情况如何?”
这时崔应元正和刺客打着呢,那人身着黑衣,头戴帷帽,虽赤手空拳,武功却也了得。
崔应元瞧出自己不是对手,唯恐泰昌皇帝有失,叫道:“圣上,刺客厉害,小的怕弄不过他,圣上快走!”
朱常洛一听这话,哪还敢多停留,拉开房门,冲了出去,见崔应元和众侍卫围攻一个黑衣人,不敢多看,只瞅了一眼,便仓皇而逃。
那黑衣人三拳两脚,把众侍卫打翻在地,又和崔应元拆了二十余招,一指挥出,将其点定,闯入屋中,用腹语术道:“黑玫瑰,我来救你,得罪了!”说着扛起她就走,黑玫瑰见来了救星,心中大喜。
二人逃出京城,来到一片林中,那人放下黑玫瑰,摘去帷帽,露出真容,原来他是牟荣添。
黑玫瑰感激的说:“牟荣添,大恩不言谢,这回真是多亏你了。”
牟荣添道:“不要客气,这不算什么。”顿了一顿,又道:“我带你去个地方暂避一时。”
黑玫瑰道:“我要回蛇岛,牟大人,你把李天目带出来,我带他回蛇岛。”
牟荣添道:“不能回蛇岛,皇帝一定会派人去蛇岛抓你,那里不安全。”
李进忠接到禀报,得知黑玫瑰获救,根据崔应元所描述之黑衣人的外形特征,一下子就想到了牟荣添,碍于牟荣添和李皎月的关系,没敢声张,独自一人连夜去了北镇抚司宿舍,见牟荣添不在,去敲夏枝溪的房门。
夏枝溪都睡了,从梦中惊醒,问道:“谁呀?”
李进忠道:“是我,东厂厂公李进忠。”
夏枝溪下地开门,问道:“厂公大人,这大半夜的,啥事呀?”
李进忠道:“知道牟荣添去哪了吗?”
夏枝溪道:“荣添不在屋吗?”
李进忠道:“他屋里没人。”
夏枝溪道:“不对呀,他晚上回来就睡下了,什么时候出去的?我都不知道,厂公大人,你找他有事呀?”
李进忠说道:“没什么事,你睡吧,本公走了。”
出了北镇抚司,李进忠心想:“看来果然是牟荣添救走了黑玫瑰,他这么干是要满门抄斩的,这个混小子,是不是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