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是为什么呢?
明明,我只想要好好的活下去,身体为什么会不由自主的挡下那个匕首?
母亲...是不想让那个小男孩像自己一样失去母亲吗...
太可笑了,这样。
哽咽的低吟从朵丽雅的身体扩散出来,我不喜欢她哭泣的样子,她适合太阳花那样耀眼的笑容。
用手把她脸上的眼泪擦了擦,却总是擦不完,她一直在落着泪,为我而哭着,旁边的人类在围观着我们,竟然没人上前来打断。
时间分分秒秒流过,我意识到再这样下去会连累到朵丽雅,她和一个魔女表现的如此亲昵,等到附近的维护治安的卫兵们赶过来,她肯定也会难脱干系,最后可能我们一个都跑不掉,那种下场可想而知。
这里已经两年没抓到过魔女了,我是送上门的第一个,朵丽雅不能来陪我送死。
扬起脸,从兜帽中露出自己的嘴唇,用唇语拼出了一句话,相信她一定能明白。
【我不会死,你快走】
朵丽雅看到了唇语,她苍白的脸上被泪水弄的一塌糊涂,好看的眉毛拧在一起,嘴角不断抽*动,她明白我的意思。
“我怎么可能会丢下你,我不要再这样了,不要了.....菲尔,求求你了....”
她真是个傻瓜,我也是。
估计那些卫兵就快来了,不能再拖下去了。
不知道这次新获得的生命代表了什么,有哪些含义,但我觉得自己第一次做出最有意义的事情,可能就是现在这件。
突然想到了一个办法,将手放在朵丽雅的胸口上,她心脏有力的跳动着,这种生命的触感从跳动中传达到了我的手掌之间。
一股暖流从手掌渐渐流入我的手臂,再蔓延到身体,伤口的疼痛因为有新的生命力进入稍微减缓了一些,我努力把这种流速控制在了最低点。
蓝莹莹星星点点的粒子从她的胸口出来,慢慢进入我的手掌,这是魔女吸食生命力的手段。
【相信我】
她好看的眼角瞪得很大,脸上露出诧异的神情,恐怕是没想到我会用这一手,这次我终于赢了她一回。
“快看,那个魔女在吸人的生命力!快拦住她!”
见到这样的情况,立马冲上来几个孔武有力的人类硬生生把我从朵丽雅的双臂中抢了出来,他们将我粗鲁地扔到一边的地上,其他几个人类则挡在了朵丽雅的身前。
“小姐,你一定是被她迷惑了,她刚才在吸食你啊!”
魔女之间也可以互相吸食,为了避免那些人类看出朵丽雅也是魔女,我只能采取这样的方法。
从兜帽里透出一只眼睛,隔着人墙之中我们目光相交,自己的嘴上牵强扯出一个微笑,这个眼神她懂了。
“我相信你...菲尔...我一定会来救你的...”用袖子胡乱的擦拭着脸颊,脸边柔顺的头发都被泪水搅和的乱七八糟。
看着那个远去的纤细背影,我安心了。
人们将愤怒全部发泄在了我的身体上,很多人甚至都不知道刚才发生过什么事情,他们围过来只是把憎恨强加在魔女这种生物上。
我被一群人类围在中间践踏着,阵阵令人昏厥的疼痛从四面八方与身体的各个部位席卷至大脑,身上多个部位应该是断了好几根骨头,脑内甚至能听到那断裂一瞬间的声音,努力用被踩过的双臂护住自己的头和伤口,目前只能做出这种最微小的防御。
连哭喊都没有办法做到,嗓子里仅仅是发出难听的“呃...啊...”声。
魔女若是单纯吸食仅供生存所需的生命力,那么体能就和正常人毫无两样,甚至更弱。
我根本没办法从这里脱身。
“魔女,叫你害人!你们全部都不是好东西!都应该烧死在火刑架上!”
“弄死她!快弄死她!”
辱骂,殴打,到底要持续多久?这样的痛苦。
为什么人类要这样憎恨魔女,魔女杀过人吗?我不知道,反正自己没有杀过,每一次的吸食都是小心翼翼,生怕吸多了会让一个人陷入过度的疲劳。
快死了吗?不,我还不能死,我说过不会死的,还想去看看传闻中的麦拉斯特山脉,据说那里每到春天就会有留恩大陆上最漂亮的花海,还有号称天空明镜的塞尔湖....不清楚为什么朵丽雅会知道这么多有趣的地方,真想去看看....
“都住手!无关平民全部离开这里!拉德尔,叫你的人把这些民众都隔离开。”
传来一个女声,很气势,有一种威严的感觉,她是谁?来抓我的吗?
“是,佩罗妮雅大人。”
这些人类渐渐停下了手,他们被那些新赶到的卫兵推搡出了这片区域,使出全身的力气,忍着身上那些新增加的伤口,用两只胳膊强行把自己的上半身支撑了起来。
低着头,吃力抬起双眼,大脑发胀,耳边发出嗡嗡的声音,看到的东西也非常朦胧,隐隐约约发现了前面是一个骑着战马的人和一排排拿着剑与盾的整齐卫兵
这次不可能跑掉了,我会变成什么呢,一个祭品?或者被绑在火刑架上吗?这样说的话,也许那个白到一尘不染的房间才是我真正最好的归宿。
看不清那人的模样,视线变的非常模糊,那人骑着马离我越来越近,最后马儿就站在面前。
一把大剑朝着我的头部袭来,这是要杀了我吗?闭上眼睛,现在疼的什么都不想再思考了。
头顶一阵清凉,原来是兜帽被剑挑了下来。
我闭着眼睛,周围一阵沉默,什么都没有发生,这是要干嘛...
“王国的战士们,别被外表所动摇!”
马儿嘶鸣了两下,跺了跺蹄子,我睁开眼,那个穿着盔甲的人从马背上下来走到我面前。
“你,是魔女?”
依稀看见了那人的脸,是个扎着金黄马尾的女性。
是的,我是魔女,被你们所唾弃的东西。
终于无法忍受,泪花从眼中流淌而出,克制了这么长时间,还是被这一句话所击败。
只要流泪就会变困,这是我以前的毛病,一直延续到了现在。
眼前一片昏暗,昏昏欲沉,好想睡觉。
有人在抚摸我的脸颊,那个人身上有着好闻的气味,就像山谷里那些树木一样凛冽清新。
伤口的疼痛随着肌肉的放松更加的强烈,整个身体就像一个被撕碎的娃娃,手脚无法使唤。
好累,索性,就睡在这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