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实际上,指山也没兴趣继续这场僵持局面的战斗。
他防的下去,但事实也如十速剑仙说的一样,他的仙气消耗更多,最后肯定会先耗尽。等到救援赶来其实都来不及,这等持续不断的仙气消耗之下,他哪里能支撑那么久?
本来指山也只是顾虑影响,此刻考虑这两把剑都以武勇为荣,今日这等平手法,说起来一个人也是这结果,两个人也是这结果,但旁人到底会说是两把剑合一起才跟他指山打成平手,自然就成了有损威名的事情。
因此,指山判断这两人确实不会说出去,当即道:“好!就此罢手。”
三个人就一起数一二三,然后一起抽身后撤,停了手。
两边都遵守约定,没人借罢手之名欺诈,于是十速剑仙笑着收剑入鞘,冲指山道:“指山神级,力敌群仙,今日见识了!后会有期!”
指山其实也知道这两人的声名,今日情况,他由衷服气他们的胆识本事,接连袭击四个大仙,竟然都没有声息惊动他和白衣,破他绝技禁锢的速度又快,让他没办法把石山制造的体积更大,也就无法把他们真正封住。
此番交手,是真正的平手,自然也会惺惺相惜,于是指山也抱拳作礼道:“天玄派的两把剑名不虚传,今日见识了,后会有期,但愿下一次,是把酒言欢的场景!告辞!”
“不送!”疾风剑仙这些年,多少也习惯了中地的礼节,虽然没有十速剑仙那么周到,却也抱拳作礼,目送指山的背影消失。如此,他又等了一会,才放心说:“看他也不似会再折回偷袭的无信之人。”
十速剑仙自然也有防备,却认可疾风剑仙的判断说:“理当不会!走,回去看看活口何在。”
“你还留了活口?白衣如此好对付?”疾风剑仙颇为意外,就听十速剑仙说了白衣的本事,他就有些可惜,没能交手见识。
天下大仙的别的类型绝技,疾风剑仙的兴趣都不浓厚,唯独听说速度流的,他就会来了兴趣。
“他那身法很有些意思,配合短刺发劲回力,变化之间把冲力化为回转之力,以此加速,我看,有些时候我们也能琢磨运用此法!”十速剑仙也喜欢跟速度流的高手交战,因为,有可能遇到别出心裁的‘特技’,都是行家,大家的技巧在交手中见过了,就可能在事后琢磨研究出来。
两个人说笑着折返回去时,白衣还在努力的爬动,明知道他们回来了,却还在继续爬。
疾风剑仙就在旁边看着,等了一会,白衣气喘吁吁的停下来了,他才蹲下笑着说:“没力气了?那就可以好好聊聊了。你此番回去,雪仙主不可能放过你。十速剑仙说你的身法绝技很有意思,何不与我们分享了,也免得就此淹没?”
“想学——等我死后,你们去投东岳派,就能学到了!”白衣心想这两个家伙简直是做梦,他恨他们还还来不及,怎么可能便宜了他们?
“也不是非要你教,来日方长,我们自行琢磨也一样。”疾风剑仙也只是试着问问,知道白衣这等狠人,是逼迫不出来的。
本来嘛,如果白衣没把得意本事贡献给东岳派的秘法殿里存放,还可能为抛开私仇,为了绝技留存而传他们。但他那番话的意思,是已经存放在秘法殿了。
十大仙派的秘法殿都有这等规矩,任何大仙的秘技都可以存放在里面,除非存放秘技的大仙身亡又或者是允许,否则秘法殿就只是保存,而绝不会使用。长久以来,这规矩都遵守的很好,因此有许多大仙都会愿意存放秘技,但也有一些不愿意的。
因为谁都知道,秘法殿虽然说的是不使用,可秘法殿的长老肯定会知悉秘技,还可能会让掌门知晓。许多存放的大仙对这种程度的情况不在意,但也有些人在意的很。
十速剑仙和疾风剑仙收拾了战利品,带着活口白衣大仙折返。这般赶了一段路,突然看见前面的山林被人用法术动过,远远望去,分明是字,旁边还有特殊的记号。
“走!十仙楼去看看!”十速剑仙很是意外,推想着是弦乐,还是陈今。
话说陈今看十速剑仙和疾风剑仙没危险,就先一步撤走了,退到合适距离的时候,本想留下记号约他们汇合,却见到林木留的字和记号。
于是直奔十仙楼,到时,看见窗户边,是用了仙颜术的弦乐。
“你没回去?”陈今落座,喝了碗温度恰好的茶水,便知道弦乐是估算过他此时赶到的。
“本来跟过去了,看你没跟他们打招呼,料想没什么意外,你不会现身,就留了记号在这等你。回头就说,咱俩一起在这里给他们接风。”弦乐说着,又添了热水,注视着陈今笑说:“本来想先回去,考虑着该说的话不及时说,留着心结过夜不好。”
“……我知道你的考虑,可是,我以为你该知道我对雪姐的想法。”陈今自然知道,弦乐说的是凉亭里,她有心看天玄白雪死于白衣之手的事情。他觉得,弦乐以前是不会这么做的,这件事情,真的让他很受冲击。
当年香缭绕,是这么对待弦乐和风轻言的。当然,雪姐是朋友,自然不是风轻言和弦乐的重要程度。只是……弦乐过去会重视他的感受,不会这般对他在意的朋友见死不救。
“我也没想到自己会这么做,心里一直在挣扎,一时又觉得这么太忽视你的感受,一时又觉得天玄白雪如此愚蠢失职,她若不死,她手下的大仙必有人离心,东面的防务就会虚弱,从别的仙王那调人过来难如登天,也不会真正听命于秀色。但她若是被白衣害死了,秀色自然会接任她的位置,旁的大仙也不会跟个惨死了的仙王计较失望的问题,东面的防务就能一切如常。天玄白雪此事之后,肯定不适合再当仙王,至少要在实质上把权力移交秀色,才能稳定局面。但我知道,如果跟你这么说,你绝不会动她的位置。这般纠结之下,到底最后是选择了等她死在白衣手上。”弦乐没有说些推卸狡辩的话,因为没有意义,也不是她在这里等的初衷。
“雪姐决定把事务交给秀色,她要去外修者中间,找寻破除迷惑的答案。她活着,但结果其实也如你所需要的那样。”
“这不是一定会发生的,而我当时所考虑的,是可靠的依据。”
“是!这是雪姐个人情绪想法的产物,难以预料。可是过去,你不会为了冰冷的依据而无视温热的情感。”陈今明白弦乐的考量,可是,他不是那样的人,如果是,他自己就是弦乐这个副掌门的角色了,早就会把她做的事情都拿过去了。
“是的,过去我肯定不会。”弦乐看着陈今,眼里透着挣之色。“这就是我想对你说的,或许我真的在朝着一手遮天的心境之路狂奔,即使我其实很排斥走这条路。但要做好派里的事务,我的思维模式,我的想法认知,我需要去相信的依据,就是在一点点的这么变化着,在朝着一手遮天的方向变化!”
陈今沉默,因为,这是他和风轻言都想过,也一直担心的情况。
“陈今,如果不是今天的事情,我还没意识到自己已经变了这么多。我明知道这么做你会难过,但我想到天玄白雪那糟糕的失职表现,还有她感情上的弱点,就知道她根本没有当好仙王的基础条件!十速剑仙和疾风剑仙虽然好勇斗狠,但他们有自知之明,手里的事务是交给有能力的人在打理,他们也乐意就当个仙王的名头,能撒手仙王的权力。可天玄白雪不是,她是紧紧抓着权力不放的人。我这么想着,想着,不由的,没有兴趣期待她将来如何改变,因为她会不会变的更好,这事情很飘渺,不可预测;而眼前我看到的最好的办法就是,秀色替代她。”弦乐说到这里,情绪却显得很是低落。
陈今听着,没有接话,因为他觉得,弦乐还没有说完。
果然,弦乐目光里透着挣扎的注视着他说:“陈今,现在收了我的权力,就是阻止我继续在一手遮天心境走下去的机会!甚至也许,是最后的机会。我不知道我还会怎么变,甚至不知道会不会明年,就开始觉得你这个掌门当的不够好!如果我这么发展下去,真的走上了一手遮天心境,我想我会逐渐架空了你全部的权力,然后紧紧的抓在自己手上!但是现在,你还能阻止我!”
这些,才是弦乐迫不及待要跟陈今说的。
她怕回去仙山之后,就不会再说这种话了。
陈今迎着她的目光,却露出微笑说:“我阻止与否,只考虑一个理由,那就是,你是否希望我阻止你。副掌门,还有至今的变化,是让你发自内心的痛苦,还是说,让你觉得自然,自在?你希望我阻止,我就阻止;你不希望的话,我不会因为自己更想要过去的弦乐而强行阻止你的变化。”
“……我不觉得痛苦。因为我不知道,不做副掌门的那些事务的话,时间用在什么地方能更有意义。我们不可能一天到晚,一年无休止的在床上缠绵吧?我也没办法像风轻言那样,陪你看法术理论,或者吹一天清风混着时间还觉得不疾不徐很享受。副掌门我当的很舒服,一点不觉得很累很苦。正因为如此,我才会在不断的变化,只是我今天才惊觉自己变了多少。现在,这番话,我可能不会再说第二次。你如果现在不阻止,再过几年,可能就收不回去权力了!”弦乐这些,就是她的真实心声。
这番话,是与她内心的渴望相违背的,她不该这般主动做出丧失权力的事情。
但她又迫使自己这么做,因为,这是她感情上愿意做的、更认为必须做的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