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长老和水仙掌门依然商量了许久,期间还把夏语冰请了进去。
天剑顺这个当事人,反而被晾在外头枯等。
天都黑那么久了,天剑顺脑子里猜想着陈今和天音在船上已经换了无数种姿势,喷发过许多次激情了。
‘为何要商量这么久!’天剑顺的耐心早被磨光,本以为事情十分明朗,水仙派掌门和天剑派掌门说好的婚事,天下还有谁能改变?天音自然是要嫁给他的。
可是……天剑顺却不知道陈今和风轻言在奉剑派被玄剑派发布的通缉令上的关系,是仙奴。
仙奴是什么?
仙道世界,有许多情况都会产生一方为仙奴的情况。比较常见的是仙派被灭,本该被灭绝的一方,自愿为仙奴,得以活命。
还有的就是身负血海深仇,又或者是追求仙道高人为动机,自愿缔结了仙奴的关系。
仙奴是什么?
就如其主的私人物件,主人给什么,仙奴拿什么;主人可以给,仙奴却不能要;主人可以任意处置仙奴,而仙奴无权说不。
破这种关系的常规情况只有两种,一是仙主赐予仙奴自由;二是仙奴的修为追上、甚至超过其主,而后其主赐予仙奴自由;三是仙主死亡,并且仙主没有直系的亲人,否则的话,仙奴就如遗产那般被继承。
这也是当初弦乐说御剑仙陈今死了,其‘父亲’白衣御剑仙理所当然是她新主人的理由。
天剑雪当初对仙奴的关系都没有任何话说,因为这是仙道中由来已久,理所当然,大家都习以为常了的关系。
水仙派掌门当时以为陈今已死,又知道他是孤儿,无亲无故,于是五年前赶在岛周围雷电风暴到来前,派人送信给天剑派缔结仙婚关系,也是让天剑派有五年时间确定人选。
不曾想,现在陈今还活着,还是天剑派法术殿的长老,更是天玄之间实际上的唯一仙,如今又知道,他已然是二分明月境界的修为。
这些因素里任何一条,都决定了让天剑派不能随便把他给‘牺牲’掉。
天剑派掌门宗族的颜面固然重要,但除非没有别的办法,又影响重大,否则还不至于如此不拿本派人当回事。
再说了,原本这也不是陈今的责任。
夏语冰被喊了去,星长老就问他对此事有何看法,他便问说:“水仙大仙不能取消了婚事么?就说天剑顺不和心意如何?掌门回头顺势把天音仙子一番赞誉,旁人也觉得确实是天剑顺配她不上。”
星长老知道本来这办法是很好的,但问题是……实际上行不通,知道水仙派掌门不好说为难之处,他就代为暗示说:“这主意并不妥当。宗族里有许多人对水仙大仙颇有敌意,若水仙派提的亲事,又自行取消了,必然会有人借题发挥,制造事端。届时我们这些知情人有口难言,水仙大仙被迫独立承受一切,会严重破坏天剑派与水仙派的关系。”
“原来如此,那是我思虑不周了。”夏语冰瞬间明白了,就是说天剑派掌门身边的女人里,有地位不一般的很介意水仙掌门,到时候会借此生事。而天剑派掌门那时候居中为难,所以这主意,别说水仙派掌门的态度如何了,天剑派掌门那里就绝对不能过关。
水仙派掌门这时略为客气的问夏语冰说:“你以为,此事让陈今长老帮忙担待一二,可否?”
夏语冰心知肚明这是试探,当即故作为难的说:“陈今长老素来重情义,但又是非分明。我看绝不会答应天音仙子嫁人,早曾听说他一直在打听下落,现在终于重逢,他也不会愿意天音仙子受委屈。”
水仙派掌门就不说话了,本来这事说到底是水仙派的责任,就是她被自己弟子欺瞒惹出来的麻烦,让陈今背锅也没道理,夏语冰这般说了,她也没好意思再提原本的想法,就只好拿眼看着星长老。
星长老被逼无奈,到底不能不帮水仙派掌门,就说:“有一个办法,语冰长老听听如何。陈今长老隐瞒修为突破的事情天剑顺也已知道,就算我们愿意帮忙隐瞒,天剑顺的工作也是要做。他今日失控之下刺伤了陈今长老,本来心里也怕,两件事情可以抵消。天音仙子的事情,说到底是诸多阴差阳错,水仙大仙也是爱护她心切。眼下这仙婚的事情必须是要有人担当责任才能解决,或是说通天剑顺,让他说看不起天音仙子仙奴的身份,拒不接受,如此也体现了掌门宗族的尊贵,旁人也以为理所当然;或是先回去完了仙婚,走个过场,而后再假作不合,要求分开,那时也就无妨碍了。”
“长老的主意很好,意思是需要我去居中做工作?”夏语冰自然明白,这办法就是要做陈今和天剑顺的工作。
“是啊。这般做法最好,陈今长老也可免了隐瞒突破的罪责。”水仙派掌门顺势补充一句,点出关键。
“此事倒没什么。陈今长老是五灵聚气体质,原本他仙气积累的速度就异常迅快不说,而且快慢无法预测,我早曾听他说过,快的时候或许几日有一月多的功效;慢的时候又如普通灵气体质那样。他突破也是赶来路上的事情,我也知道,当时考虑身边没有人回仙山通报,就说我替他见证,等回去了再报。他体质离奇,派里该当考虑他的情况特殊,不至于会按常规罪责论处。”夏语冰这番话当然是胡说,水仙掌门和星长老也都半信半疑,可是,夏语冰存了心替陈今脱罪,旁人也没办法证明不是这样啊!
天底下都找不出第二个五灵聚气体质,陈今修为突破本来又是奇迹中的奇迹,这番话让人也没办法指责。
“原来如此!”水仙派掌门深吸了口气,语气略显冷淡的道:“你跟陈今长老可真是好朋友!”
星长老听夏语冰没有把话说死,只是在维护陈今隐瞒突破的事情,就说:“陈今长老情况特殊,本是旷古绝今的特例,自然不好以常规而论言罪,这修为突破的事情暂且不提。语冰长老是否愿意居中说道,才是眼下关键。”
夏语冰其实认同星长老的主意,这是当下对各方都好的办法了,让水仙派掌门背责任是不可能的,天剑派掌门也不会这么做,水仙派不能背责任,那就只能是陈今,天剑顺,天音仙子这三个人背锅了。
这三人里,权衡之下,显然是天剑顺最为弱势,也最容易谈下来。
但夏语冰觉得,这事情虽然要做,但水仙派掌门总归得付出点代价,因为到底是水仙派出的状况。于是就说:“天剑顺的工作,我以为是可以说通的,也只有陈今长老许他的承诺,才能让他答应此事;只是陈今长老一贯是非分明,只有对有交情的人才特别宽容。除此之外,我听说,换他仙颜术的交易中,别人有些什么托请,他都较好说话,总说交易是缘份,别人付出不少,彼此结个善缘皆大欢喜,就不喜欢那么计较。”
水仙派掌门在岛上没有听说仙颜术的具体事情,星长老却听明白了,夏语冰这时要水仙派掌门拿好处跟陈今换仙颜术,也就是不愿意陈今白白在其中承担起些责任的意思。
这明显偏帮陈今,但也帮的合情合理,以他们的交情论,更是帮的理所当然,让人无可指责。
不过,这说白了,就是在要求水仙派掌门付出代价啊……
水仙派掌门会答应么?
陈今此刻是不知道的。
他在船上,跟风轻言并排躺着,头枕着胳膊,一起看星星。
海风悠悠的吹,身上微微的凉。
听着海浪阵阵,看着繁星满天的景象,一时间别的什么事情都忘了去想。
突然,海上产生了一阵看得见光亮的风出来,推动海浪化作海啸那般巨大的扑打过来。
船被浪推起来几十丈高度,那刺激,让陈今急忙把风轻言抱住。
“什么情况?”陈今看见远处,应该是水仙岛方向过来的风,夹杂浓郁的暗色光亮,意识到这不是自然形成的狂风,那些灵气的状况分明是紊乱失控的,也并非法术绝技造成的迹象。
风轻言其实早习惯了水仙岛周围的气候,却由他抱着她腰,说:“这里是这样。五年里有一个月雷电风暴消失,但期间也会不定期的突然变脸,只是时间都短,一会就过去了。”
陈今看着那些一阵阵扩散过来的风中夹杂的灵气,心有诸多猜测,嘴里说:“我看水仙岛必有不寻常的状况。”
“若有,天下怕也只有你可以弄清楚了。”风轻言知道水仙派掌门一直都在研究,却始终弄不清楚究竟,以水仙掌门的理论知识还不能解开奥秘,那就是说常规途径根本办不到。
“反正要在岛上留一段时间,咱们就研究此事,说不定会有好处。你不知道,我可白捡了不少异宝!水系的还给你留着呢!只是没有随身带着,回去了,你的阴阳短剑的剑心威力必可上一两个台阶。”陈今说话间,施展法术绝技,小船顿时飞离了巨浪。
明明是逆风而行,可是吹过来的风,在法术绝技的作用下,绕过小船,还能产生推力,让船逆风犹如顺风那般,虚空飘飞。
“这般浪费仙气?二分明月境界的特权么?”风轻言却替他心疼,若在水里用别的法术绝技,虽然慢些,但消耗能少的多。甚至等一会风平浪静了再回去,更省。
“比御气浮空术多不少,但于我来说却比别人用同样法术绝技要省的多。今天又高兴,就是不想你在船上被惊涛骇浪晃来荡去,这般飞着既平稳,又是番别有滋味的体验。我可不以为刚才你跟天剑顺飞那么一段的时候,会觉得开心。”
“什么时候变的这么小心眼了?”风轻言不由失笑,却觉得欢喜。
“许是五年相思时,许是方才重逢时。不知何时,反正此时,我心如是。”陈今随心而答,说着自己也觉得份外欢喜。
“怎么会说这样的话了?”风轻言咬着下唇,觉得陈今还是有不少新鲜的变化,问完又说:“你可别再把这样的话再说一遍了,肉麻的紧。”
“若是被打动了,咱们马上就睡……”陈今话没说完,就见风轻言一脸气恼又无奈的模样,开口用一个字打断了他后面的话。
“滚!”言简意赅,但这个字,还不足以表述风轻言的心情。“瞬间毁气氛,你为什么总是要刺激的温柔如我这样的,忍不住对你说粗重话?”
陈今微笑注视着她说:“我是故意的,因为我眼里,这种时候的你是另一般美法,偶尔特别想看,就故意激你。”
风轻言受不了他这话,更受不了他此刻眼里那种、含情脉脉的温柔,于是站起来,看着船外,海面上的惊涛骇浪,果然很快平复了一些情绪,便那么背对着他说:“快被你融化了……不要这样,真开始了不一样的关系,我就不能以朋友心看待你的事情。我没那么想得开,看得开,我心里藏着跟母亲一样的愿望和想法,爱一次,爱一个,爱一生,死而无悔,错而无怨。可我不想错,只想如母亲那般无怨无悔,愿爱对了而死,也不要爱错了而活。”
若陈今刚才的那些话如何打动了风轻言的情感,那她这番肺腑之言,就是何等冲击了陈今。
于是,陈今份外严肃认真的抱拳作礼道:“风轻言!我明白了,在此保证,一定等到清楚明确了情感,能够让你确定无疑的时候,再说这些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