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神秘男人
我在毛雨的房间里观察了一圈,通过房间布置还有颜色偏好推断分析了毛雨的性格特点。剩下的线索就是毛雨的电脑,还是要找廖小飞才能做到。
我打电话给廖小飞,廖小飞在电话里说道:“孟老师,大部分人的密码都可以猜出来的,基本规律是跟姓名、生日、电话号码有关。这些您先试试,不成的话还有密码提示问题,不用非得强行破解。我得下午六点以后下班,要是您还解不开的话,我下班过去给您解密码。”
挂掉电话,我打开毛雨的电脑,先试试毛雨名字的全拼,密码不对,屏幕上显示出了密码提示问题,我打开一看,密码提示是“我的QQ号码”。
我连忙问赵蓉蓉毛雨的QQ号码是什么?赵蓉蓉把自己的手机拿出来,把毛雨的QQ号码发给我,我把这个QQ号码填进去,电脑登录进去了。
赵蓉蓉说:“您快看看能不能有什么线索。”
我点点头,直接在毛雨的电脑上打开QQ,QQ照样弹出登录密码,又是密码,我只好又给廖小飞打电话,问他能不能先远程帮我把毛雨的QQ登录一下。
廖小飞电话里说,这个可以做到,不过他给我提供了个更简单的办法,那就是用我的QQ登录,然后他远程操纵这台电脑,先直接给我看看这台电脑里的文件,并不需要破解QQ密码。
我连忙一步一步按照廖小飞的指引,成功打开其中的图片查看起来,赵蓉蓉则站在我的旁边,也看着电脑屏幕,期望能够有所发现。
我找到两张照片,一张照片是毛雨的,小女孩在照片中盈盈笑着,看起来还很阳光的样子。
另一张照片是个男人的。男人衣冠楚楚地坐在书房的老板椅上,年龄三十岁出头,书房的布置很有文化气息,服饰考究,戴着金丝眼镜。眼睛不大,但是眼神里有隐藏不住的猥琐,小嘴薄唇,一看就是能言善辩之辈。发型是平头。
男人的手表在照片里很是突出,我把这张照片赶紧发到自己的手机上,然后给廖小飞和楚楚、苗淼传了过去,让他们帮我查一下这个男人服装的品牌及手表的品牌和价位,这样我好对这个男人做出更深层次的判断。
很快,楚楚就给我发过来关于男人的信息,男人的服装应该是阿玛尼,手表是劳力士,市价均在五万元左右。
我让廖小飞用这个男人的图片搜索一下,看看能不能找出这个男人的背景资料来。
过了一会儿,廖小飞把刚刚破解了的毛雨的聊天记录文档给我发了过来,并且告诉我他这就找这个男人的照片比对,看看会不会有什么发现。
我打开毛雨的聊天记录,看看能不能找到地址或者手机号码之类的联系方式,要是能直接找到这些,就容易多了。
考虑到毛雨是这几天离家出走的,我决定把聊天记录先从后往前看,发现了QQ昵称叫作孤狼的男人。
孤狼:你到长春站的时候,先下车,给我打个电话,我那天可能也在长春出差,正好带着你一起走。
毛雨果然是在长春站下的车,这点结合监控录像,可以确定了,这个男人从始至终都没有留下电话号码,原来他们都是用QQ电话联系的。那么还有一个办法,就是加这个男人的QQ,然后把这个男人钓出来,这样找毛雨应该更有把握。
我简单地把毛雨和那个网名叫作孤狼的聊天记录看了一遍,结果发现毛雨在用受虐的方式来缓解心理压力。
这件事说起来,也有我的失误,我本以为可以只用心理学方法治疗毛雨被轮奸的心理创伤,就能够慢慢地带她走入正轨,但是没想到毛雨偶然通过自虐减缓了自己的内心痛苦,进而在网上找到名为性虐恋的群体来解决心中的痛苦。
我忽略了毛雨关键的一点,那就是一个十七岁的小姑娘,正是好奇心旺盛的年华,通过自虐
这件事缓解了自己的心理痛苦,甚至得到了一定程度的快感,会继续在互联网上寻找释放途径,没想到会找到性虐恋这个路径。
赵蓉蓉咳嗽了一声,把我的思绪打断了,赵蓉蓉看我回过神来,说:“孟老师,你是不是找到线索了,咱们下一步该怎么做?”
我对赵蓉蓉说:“我刚看了小雨的聊天记录,基本上可以判断小雨独自离家出走的目的是去见一个男性网友。照片和QQ号码我都拿到了,但是其他的资料还找不到。我们要是想找到小雨,目前最好的办法,是伪装成女孩子,加这个男人为好友,之后引他出来见面,发现关于他的更多的信息,通过找到这个男人,再找到小雨。目前能够知道的就是,小雨在长春。”
赵蓉蓉:“孟老师,咱们什么时候去长春找小雨,您能把小雨的聊天记录发给我吗,我想看看。”
我先是没回应,这时赵蓉蓉对我说道:“孟老师,虽然面对孩子性方面的问题,有些尴尬。但我毕竟是过来人,所以对孩子的事情我都有心理准备,现在最主要的就是得面对孩子的真实情况,以前就是因为对孩子的性教育不够,才会造成这么大的问题。”
性教育的匮乏是中国式家长普遍的问题,我们总是想让孩子在结婚前与性隔离,少男少女们通过网络很难获得健全的两性知识。
除此之外,部分人骨子里封建的贞操观是深入骨髓的,结果却是,很多受到性侵犯的受害人都选择隐忍,而不是让犯罪者受到应有的惩罚,最终这种伤害累积会严重影响被害人的心理,进而对婚姻产生非常大的负面影响。
灵修班一案中,王超的母亲张素兰就是因为被小混混刘元强奸受孕,伤痛在心里一直无法消散,导致张素兰对两性生活心生厌恶,当王大庆发现王超不是亲生儿子,张素兰和王大庆的家庭矛盾激化,最终王大庆被王超杀死。
张素兰对王超的感情也是非常矛盾的:一方面,王超是自己的亲生子,母子之情天性难改;另一方面,王超是被刘元强暴生下的。刘元虽然已被送进监狱,但是张素兰对刘元的痛恨难免会转移到长得越来越像刘元的王超身上。所以从王超开始性发育之后,张素兰对男性的厌恶反应,进而引发了王超对李静秋的性冷淡和家庭暴力。王超的压抑情绪在灵修班的催眠之下最终被放大,杀掉了张素兰、李静秋和自己的亲生儿子,王超也在逃亡路上被尚婕杀死,一家就此灭门。
王超一家被灭门,根源就是张素兰被强暴一事。那个时代也没有什么心理创伤修复的概念,被强暴的张素兰受到的外界的嘲讽和压力也会很多,导致了张素兰的性心理极度扭曲。张素兰只有自己去默默承受这种心理和身体的双重创伤。这种扭曲的性心理和无法宣泄的情绪,伴随着王超的成长,最终造成了王超阴郁压抑的性格。重压之下的家庭生活,酿成了这起灭门惨案。李静秋本来是在家庭氛围平和的环境下长大的女子,也因为王超的影响,卷入了王超家纠葛二十年的伤害之中,命丧黄泉。
我想的事情虽多,但是念头极快,还是把毛雨的聊天记录发给了赵蓉蓉。
赵蓉蓉坐在一边忙着看毛雨的聊天记录,我打量起这个举手投足都风情难掩的女人,突然反应过来自己把这母女两人想简单了。
赵蓉蓉身为普通的舞蹈老师,应该没有足够的经济实力住在这个高档小区里的,更不要说赵蓉蓉出手阔绰,看起来经济情况很是宽裕。赵蓉蓉单身一人带着女儿生活,经济压力应该比较大才对,那她的经济力量又从何而来呢?我猜测赵蓉蓉身后,应该存在一个实力强大的男人,但是这个男人却从未在毛雨的生活中出现过。
从这个角度上来说,毛雨缺少父爱,缺少父爱的女孩子在青春期的时候,是非常容易被比自己年长十岁以上的男人吸引的。这类男人成熟稳重,有经济基础和社会阅历,正好满足了小姑娘的
父爱情结。小女孩和这类男人交往,没有什么压力和负担,不喜欢了,想离开也就离开了,这点是同龄人的毛头小伙子难以相比的。小伙子们往往会对女人的离开非常气愤,各种过激的事情都有可能做得出来。
这么看来,毛雨从小生活在没有父亲的家庭之中,对象征保护的父爱自然非常渴望,她被几个男生侵犯的时候,应该也会怪罪到父亲身上。毕竟如果她有父亲,能够接送她上下学的话,也许她就不会出事了。
也是我前些日子太忙,只是简单地认为要处理毛雨被性侵犯的心理创伤,却忽视了她内心深处的需求。要是我早点破解毛雨内心深处关于父爱的需求的话,不管是催眠之中的意识植入,还是治疗过程中的交流暗示,都会想办法满足毛雨渴望被保护,渴望被男性管控的心理需求,也不至于酿成今日之祸。要是毛雨所遇非人,还不一定会出什么事情。
赵蓉蓉还在仔细地看毛雨的聊天记录,我忍不住回忆起自己的两性问题来。
六年前我和欧阳芳菲整整冷战了两周,冷战的原因是两性生活。欧阳芳菲在性观念上极度保守,甚至认为性生活是邪恶的,我对她所做的任何超过亲脸和牵手等行为都被视作耍流氓,更不要说两性生活了,这点和欧阳芳菲从小被家长管束极严厉有关。
从这个角度来讲,我和欧阳芳菲是不合适的,对于情侣夫妻来说,性和谐是三大指标之一。很多夫妻,都是人到中年之后,才发现性生活极度不和谐,且没法调和,要么选择离婚收场;要么为了孩子、老人极度压抑自己的欲望,在这种压抑中有人会选择出轨满足欲望;要么就脾气暴躁,整个家庭都在争吵中度过,又会让安全感缺失和性教育匮乏的小孩子的性格变得偏执。这样出现各种问题的小孩子长大后,非常有可能造就新的不幸的婚姻家庭轮回。
欧阳芳菲非常喜欢和我讨论各种政治的、经济的、历史的问题,我们交流的时候总是很快乐,但只要涉及两性的时候,我们就会争吵。后来欧阳芳菲远嫁异乡,我和上官雪由情而性之后,我才体会到,我和欧阳芳菲更适合做知己类型的好友,而并不适合做情侣或者夫妻;只是我们两个当时都害怕失去这样一个懂自己的人,才始终没有解除情侣关系。
赵蓉蓉看完了毛雨的聊天记录,脸露尴尬之色,我看到赵蓉蓉脸色发窘,赶忙眼色温和地安慰赵蓉蓉,然后正色说道:“赵女士,我是个心理师,也可以叫作心理医生,所以您在我面前不必太过拘谨,就好比您生理上不舒服,要去医院,在医院里你就是有些隐秘的病症也会毫无保留地告诉医生,对于我来说,小雨就是我的病人。而且我作为心理师,面对的就是有各种心理问题的患者,所以您不用有顾虑,有什么想法直接和我交流就好。”
赵蓉蓉见我如此,这才两手紧握一下,下定决心对我说:“孟老师,小雨的聊天记录我看完了,但是有些事情我有点难以说出口。唉!还是跟您实话实说吧。
“小雨是我十七岁的时候生下来的。小雨并不是婚生的。她亲生父亲那个时候已经有了家庭,且比我年龄大了十二岁,当时是我的老师。
“本来我怀上小雨之后,她父亲让我把孩子打掉,当时我天真地以为我把孩子生下来,她父亲就能和原配离婚,然后和我们娘俩生活在一起了。结果却是,她父亲知道我生下孩子之后,立刻和我断绝了来往,而且还和我明确声明,不可能承认小雨是他的孩子。之后不久他就搬家了,再也联系不上。”
赵蓉蓉说到此处,眼圈红了起来,眼泪夺眶而出。我让赵蓉蓉坐下,放松一点,赵蓉蓉深吸了口气,继续对我说:“我当时只有十七岁,孤身一人在北京学习舞蹈,我妈妈知道我未婚产子之后,一气之下也和我断绝了关系,学校也因为此事要将我开除。当时真是走投无路,还好在关键时刻出现了生命中的另一个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