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是才上床睡觉不久, 顾星几乎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但在他的注视下, 一手还按在门把手上的男人, 低应了一声：“嗯。”
大概是夜太静, 顾星觉得程霸总应他的声音，柔和到近乎温柔。
就像是......情人的低喃？
简短的统共只有三个字的对话。
顾星处于临睡床中惊坐起，看着程东旭大步走过来。
他没有开灯，长款薄外套衣角带起零碎的风, 递过风尘仆仆的急切。
然后，顾总被压·在床上了。
他一只手还在被子里，艰难且坚持不懈的想抽出来。
“别动, 脏。”程东旭闻到少年身上熟悉的沐浴露味道，下意识的说道。
之后, 他又笑了声：“一身的汗，陪我洗澡？”
两个人之间, 洗澡不仅仅是讲卫生的名词, 更是一种心照不宣的运动。
顾星本来是累的。
但大概是男人的本性，某些事感觉来了, 爬也得爬起来, 不行什么的绝对不存在。
他没有说话，能活动的那只手，摸索着探进程霸总的衣服。
熟悉的, 男性强健且富含生命力的肌肉，唤醒了以往的很多记忆。
然后，顾星就被从被子里剥了出来。
他被一路抱到了洗手间, 睡衣在距离床头近一点的地方，睡裤委顿在卫生间一步之遥的地方。
温热的水顺着脸流下来，后背却因为靠着瓷砖而冰凉一片。
顾星被·抵·在墙壁上，仰面，白皙清瘦线条流畅的脖颈，坦·露在男人深不见底的眸光中。
对方强势的掠夺他的呼吸，也被他引诱和掠夺。
他伸手去握他的：“可以了，现在就要......呃......”
第一次进行的很激烈，甚至没有太多言语交流。
顾星舒了口气，任由程霸总揽着他清理后续，尾椎还有点儿发麻，带着点庆幸的：“幸亏明天没有工作。”
他一共请了五天假，早就安排的明明白白。
第一天和第五天需要赶路和休整，第二天和第四天拍广告，第三天下午是粉丝见面会。
“那很好。”程东旭低头堵住他的唇，含混的：“我也暂时没有工作。”
顾星感觉到他又开始精神迸发的某个零件，觉得有点儿吃不消，打商量：“困了，明天好不好”
程东旭见他疲倦的样子，倒真应了。
顾星知道这人一向说话算数，松了口气，舒舒服服的享受洗澡和按·摩服务。
程东旭告诉了顾星，自己去剧组的事。
看小孩儿惊讶到微微睁大的眼，在人眼皮上亲了一口。
剧组那么多人看到他去，程东旭本来也没打算瞒。
但当着本人的面说，带着点调侃的味道，也就没有了电话里那点儿好面子的劲。
“这么巧吗？”顾星觉得不可思议。
看小孩儿不可置信的样子，程东旭不觉莞尔。
他打开柜子，拿来干净的浴袍：“剧组里还习惯吗？”
“挺好的。”顾星餍足之后，就有点儿困了，浴袍带子也懒得系，半眯着眼靠回越来越会照顾人的程霸总怀中：“拖鞋还在床那里，劳驾了。”
程东旭将他抱起来，等待小孩儿说出后半句话。
比如有关王申然的。
那人能做出在自己面前告状的事，剧组里肯定也不会多安分。
如果小孩儿有需要，他可以追加投资，换个安分些的人。
可是，没有后半句。
怀中的少年，上·床后就钻进了被窝，半眯着眼，有些懒散到近乎敷衍的：“晚安，程哥。”
是的，敷衍。
程东旭无比清晰的意识到，眼前人似乎从来没有想过依靠他，哪怕只是一瞬。
顾星理所当然的处理好所有的事，也理所当然的遵守两个人的合约，不越雷池半步。
可是反倒是自己，竟然开始不满这种壁垒分明的态度。
顾星睡意朦胧的，被揽到了才让他颤·栗过的胸膛。
他不满的皱了皱眉，但困意上头也不打算讲道理，伸手推：“很热。”
只是推都推了，不仅没有推开，反而被揽的更紧。
化身困人狂魔的人，像是还顺带开启了聊天模式：“我对路导说，你是我的男朋友。”
顾总：“......”
他勉强撩起眼皮，困到微往上蜷的睫羽，绒绒可爱：“为什么？”
程东旭盯视着少年茶色的瞳仁，里面除了困倦，有点儿漫不经心的好奇。
似乎“男朋友”三个字，和他没什么关系。
程东旭也不知道，自己想在对方眼里寻到什么讯息。
但绝对不是这种无动于衷，勉强能寻到一点好奇的眼神。
这人，说话说半截，没有公德心！
顾总打了个哈欠，用还没有完全沉睡的神经，勉强琢磨了个原因。
路导看着温文尔雅一派学者风范，其实八卦起来像个老小孩。
而程东旭生性骄傲又自制，在剧组张口闭口说自己是他的小情人，大概拉不下脸。
明白了！
“男朋友”三个字，的确是个体面又简洁的敷衍。
而程霸总提起这个，大概是怕自己在剧组听到“男朋友”版本，生出什么别的歪念头。
只是警告什么的，一而再再而三的，就没意思了。
顾总对此很不满意。
他像是那么没有契约精神的人吗？
很好，程霸总成功的将他气醒了。
顾总睁开眼，十成力推开眼前的男人，坐起来：“程哥，我想我们需要谈一谈。”
程东旭见小孩儿眸光湛然，心底生出隐隐的期待。
至于期待什么，他并没有时间深入的去想。
“我以为，一段成熟稳固的关系，不应该建立在试探和怀疑上。”顾星系上浴袍的带子，让自己看起来严肃且正经。
其实他如果能遮一遮锁骨上的红痕，再用冷水敷一敷因情·事太过激烈而晕红未褪的眼尾，也许勉强算不那么诱人。
“嗯？”程东旭也坐起来，带着点笑意的看着眼前的少年。
他没有顾星那么讲究，全身上下只穿着内·裤，露出的腰·腹紧窄劲瘦，充满力量感，胸口还有两个模糊的牙印，完全是荷尔蒙本蒙。
但很快，程东旭就收敛了笑意。
因为少年平淡且吐字清晰的：“程哥你放心，你和路导的玩笑话，我不会当真，你要是不信我，我们现在就可以的解除合同。”
“不可能！”程东旭几乎本能的道。
这一声，将两个人都吓了一跳。
程东旭很少有这么外露的，几乎可以等同于气急败坏的情绪。
他自己感到不可思议，眼前的少年则面带诧异：“还是说，你喜欢我了？比照片里的那个人还喜欢？”
顾总多问这一句，倒不是真想了别的，其状态无限接近于口嗨。
主要是最近逗林亭和纪南初习惯了，一时没刹住。
他就眼见到程霸总一张俊脸寒霜带煞，肉眼可见的冰冷。
“合同不会解除！我还有事......”程东旭下床，甚至连拿一件遮体外套的缓和都没有，落荒而逃。
顾星拍了下额头。
心说看吧，果然将人气疯了，衣服都顾不上穿。
原著中，白月光林知书是程霸总的逆鳞，不允许人伤害，也不允许人提起。
否则，霸总攻的怒火，可不是谁都承受的起的。
不过很快，顾总的注意力就不在什么逆鳞之类的了。
反正是别人的事，他操心那么多干什么。
他抱着被子，摸了摸诡异的发烫的面颊。
刚才看到程霸总离开，背后那么多红·痕，是他抓的？
不好意思了一会儿，顾星就裹着被子睡了。
难得痛快的纾解一回，他这一晚可以算是黑甜一梦，睡眠质量超高。
这一夜，程东旭在书房睁眼到天明。
当然，他在客房里找了崭新的衣服换了，没有赤·身裸·体的呆着。
程东旭整晚，脑海里都在循环少年那一句“还是说，你喜欢我了？”
他蓦然发现，自己已经很长时间没有想起过林知书了。
喜欢顾星吗？
喜欢吗？
喜欢？
至少是有好感的。
如果说，萧引在情爱方面的成熟度是十成，那程东旭勉强算是三成。
他在年少时对林知书生出朦胧的好感，后来好事乍成之前破裂，耿耿于怀多年。
多年孤身一人的缘故，到底是耿耿于怀占比更多，还是正好没有遇到真正心动的人，程东旭自己也说不清。
当等待成为了一种习惯，微末变故都会让人警惕。
但有一点可以肯定，他不希望顾星离开自己。
心底隐隐的预感，顾星这样的人，宛如云间月指尖风，失去了，便再难以追回。
程东旭捏了捏鼻梁，以此缓解眼睛的酸涩。
顾星在他心里，很早就已经不是林知书的替身，只是他之前一直没有意识到。
他想真正的了解他，也想进一步去看清自己的心。
从现在开始，程东旭心道。
顾星下楼后，冯妈将做好的早餐端上桌。
又问：“程总呢？他特地嘱咐我用些可以补身体的食材做饭，你瘦了这么多，是得好好补补。”
顾星：“......”
他想起昨夜那场算不上争执的场景，还有程霸总冷硬的脸，怀疑自己和冯妈认识的程东旭，大概不是一个人。
然后，顾总就看到程霸总从楼上书房下来。
眼底淡淡的青色，显然是没有休息好，但面色倒很正常。
甚至，好像还有哪里不一样了。
身上冷冽到生人勿进的那种气场，突然削弱了许多，有点儿平易近人。
早饭进行到三分之一时，顾星面前的小碟子里多了一个水晶包。
他回赠了程霸总一个煎饺。
昨夜的差一点点就剑拔弩张，就此消弭。
至少，顾总是这么认为的。
下午一点开始的粉丝见面会，定在一家中档酒店的宴会厅中。
程东旭亲自送的顾星。
程东旭没有下车，但顾星进门就受到了经理的接待，立刻就懂了个中缘故。
去宴会厅的路上，他抽空给程东旭发了个感谢的信息。
后者不是一如既往的单音字节，而是很耐心的说见面会结束后，来接他吃晚饭。
顾星发了个才被林亭科普过的，萌萌哒的ok表情包。
顾星来的时间是十二点半。
没想到已经有一多半的粉丝到了，也不知等了多久。
他庆幸好在宴会厅准备了自助餐形式的餐点。
否则一堆小姑娘兴冲冲的跑来，结果让人饿肚子，太不像话。
洛可可是大一的新生。
她打量着宴会厅的陈设和餐点，看得出其中的用心，饿是有点饿，但紧张的完全吃不下东西。
要说前十八年最激动的是哪一刻，绝对是现在。
她做梦也没想到只是从粉丝群里，试探的联系偶像，想要见一见面，没想到竟真的有了机会。
而且还是这样正式又用心的环境。
定的日子也是周末，完全用不着她费心费力的逃课。
突然，旁边的女生惊叹了一声。
洛可可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
一个一身白色休闲装，身形修长皮肤白皙的少年从门口走过来，美好的如同画卷一样。
她瞬间感觉全身血液都往脸上涌，然后想从鼻腔里涌出来。
可是即使这样，洛可可也完全不想挪开目光。
顾星原来比镜头里的还要白，还要好看。
他笑着看过来了！
怎么能有这么好看的男孩子！！！
不止洛可可，她旁边的人也好不了多少。
在顾星进来之后的前十分钟，许多人都处于一个看呆了的状态。
还有跟着顾星的那两个男生，是助理吗？
助理都好帅，一个笑起来可爱极了，还会脸红，脸臭臭的那个，好酷哦。
果然，
这个世界上，都是长的好看一起玩。
实话说，顾总签几十亿的单子时，心态也平和的像吃完饭出去散步一样。
可是现在，他有点儿小紧张。
被一群年纪不大的女孩子看着，不对，好像还夹杂着两三个男粉。
不是像前世下属那样崇敬信服的目光，不是商场上对手的较量，完全就是单纯的喜爱，他完全有些承受不住。
不是这样的目光多有杀伤力。
而是这目光背后，那一腔赤诚的喜欢，珍贵到让人不知该如何安放才妥当。
还都是孩子呢，顾总心头忍不住叹息。
他前世活到二十五岁，所见所闻之下，心理年龄比实际估计还要大一些，看年轻的粉丝，就感觉是一群活泼可爱的小孩子。
顾星给每一个到场的粉丝，都准备了一套品牌的化妆品，一张签名海报，还有一个小红包。
反正他有钱，人家不管远近的来了，路费总是要报一报的。
粉丝最开始，还不太敢和顾星聊天。
实在是近距离看到这么仙的人，完全不敢破坏人家自带的，那种矜贵又淡然的气场。
不过顾总只要想，置身哪里都不会冷场。
在他若有若无的推动下，粉丝们从大气都不敢出，到后来起哄让偶像表演个节目，还有边问感兴趣的问题边录像。
在有人问顾星，有没有男朋友的时候，顾总笑了笑：“有喜欢的人，我会告诉大家的。”
顺带的，他也承认了自己喜欢的是男性。
顾星最后，给粉丝弹了一首钢琴曲。
视频被现场的粉丝发到粉丝群里，不方便来的人都后悔死了，在群里发各种撒娇卖萌的表情包，求再来一曲。
见面会结束，洛可可随大溜出了酒店。
抱着海报欣赏了一会儿，她才记起还有个红包没有拆。
等拆开了，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原来偶像竟然这么壕的吗？
与她同住在一家酒店，准备明日返程的一个女孩子叶安琴，同样也为红包的数目惊到了。
叶安琴看看天色，拉住洛可可：“反正接下来也没事，我知道一家酒吧特别有名，长长见识去？”
晚上，
顾星正准备和程霸总酱酱酿酿，接到了齐修的电话。
齐修说话条理清晰但难掩焦急：“星崽，那孩子在电话里哭的很厉害，躲厕所打的电话，招惹的人好像不简单，再晚说不定会出事！”
“地点发我，在月半门口见。”顾星一边接电话一边穿衣服，又不放心的嘱咐齐修：“齐哥，你不要贸然进去，等我！”
他觉得“月半”这个名字有些熟悉。
而原著中拥有名姓的地方，一般背后都很有势力，不好招惹。
顾星穿戴好了，发现程霸总站在门边，同样的穿戴整齐。
后者面容沉静：“我送你去，月半我还算熟悉。”
月半酒吧，
顾海仰躺在沙发上，翘起的腿得意洋洋的晃动。
父亲不让他招惹顾星吗？
好啊，招惹喜欢顾星的人出口恶气总行吧！
抱上程少的大腿又怎么样！
他还能跑到月半闹事？
几个眼瞎的破粉丝，也敢和自己犟嘴。
嘿，好好玩儿吧！
隔壁包厢，
洛可可反锁了门，抱着膝盖缩在角落里，哭的满脸都是泪。
她应该先报警的，可是手机已经没电了。
外面的那几个人，好像都很有来历的样子，顾星来了大概也应付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