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南音却听出了他心里的酸涩，心中便是一疼。
她从来都不知道殷羡是这样想的。
一直以来，她印象中的殷羡都是强大的、无人能敌的。
他总是能在她需要的时候从天而降，仿佛一尊天神，永远庇护着她。
但她却忘记了，殷羡也是人。
他也有他的压力，他的脆弱，他的难言之隐。
殷羡是北渊送到宸国来的质子，他在北渊的时候不受宠爱，在宸国的时候依旧要如履薄冰。
洛南音不知道殷羡发展到现在这样的势力到底经过了多少苦难。
就像她穿越之前的元懿公主，随随便便就能鞭打他，辱骂他，拿刀捅他。
殷羡从来不曾提及他的这些苦。
她便忘记了他所承受的这些苦。
怎么可能不痛啊。
在异国他乡韬光养晦的日日夜夜，每一天都在度日如年。
殷羡现在只是质子，他不可能一直呆在宸国，他终将回到北渊，但是北渊等着他的又是什么？或许是另一个尔虞我诈的深渊。
他许不了她未来。
他不敢让她托付终身。
所以他选择以利用为借口，在他身边护着她。只要她在他身边，他一定护她周全。
殷羡就是这样一个人啊，他说不出多少甜言蜜语哄她，但是却愿意在她最需要的时候出现给她一个足够温暖的怀抱。
他不在乎她是否感激，也不在乎她是否知道。
他就是单单对她好啊。
洛南音鼻子一酸，心中百转千回。
她骂道：“你傻啊，你不说她怎么会知道你的心思，更何况你这样更加卑鄙无耻，对她好却又始终不愿意表达自己的心意，你让她怎么想？你不怕她觉得你是个心思不正的人？”
殷羡眉头紧蹙，似乎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
半晌，他道：“只要她平安喜乐，别的我都可以承受。”
洛南音气闷，简直要被他给气死了。
“都可以承受？那你今天喝什么酒？她不过是最近几日没把心思放在你身上，你就承受不住了？”
殷羡轻轻道：“我承受的住。”
“如果她开始讨厌你呢？开始喜欢别人了呢？”
殷羡听到这句话，脸色一下子就沉了下去，半晌都没有说一句话。
洛南音发现他唇角轻颤，觉得自己话说重了，刚准备解释，他却开口了。
“如果她讨厌我而喜欢别人……”
他声音顿住，再开口时嗓音沙哑的不成样子，“那就挖掉我的眼睛吧。”
洛南音一愣，下意思向后退了一步。
可殷羡却以为她要逃，一把钳住她的手腕，将她圈在怀里。
洛南音听见他心跳如擂鼓，看见他眼底铺天盖地的脆弱、执拗以及狠辣。
“挖掉我的眼睛我就看不见她对别人笑的模样了，不，还要毁掉我的听力，这样我就听不见她喜欢别人时的笑声……”
殷羡低头看着她，眼底闪过浓烈的悲痛，“可是心还会痛……”
“那还是杀了我吧……”
洛南音瞬间红了眼眶，她心中涌上一股酸涩，带着哭腔骂道：
“你不是很厉害吗？！为什么要伤害自己？这样有什么用？到时候她还是会和别人在一起生儿育女，然后忘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