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花秋月何时了
第五十章 问情生忧[1/1页]
郝平湖因为郁闷在心,没撑多久又倒下去睡了,再醒来已经是天明,马车缓行在道上。郝平湖撑着爬起来,掀开车窗的帘子,瞅向车外,浸染在雾气中的山林,如水墨泼画。
“王妃,若醒来饿了,车里的干粮,王妃将就着用些。”盛春的话适时的传来,“水也备有。虽然如今已经入秋,有些冷,王妃也还请暂时忍耐。”
郝平湖披上了披风,在窗口深吸了一口山间的清气,只觉得精神振作了不少一般,“盛春,我一直没有问你,他到底在哪儿?”她不信他那么放心将她丢在一边,他那样的人,一定是不相信她,他一定会看着她,怕她再跑了才对,不可能都两天了却不来见她。
“殿下在什么地方,只有殿下可以告诉王妃。”盛春惯常冷淡的回到。
郝平湖终于有精神了,仔细的将前后想了一回,终于发觉事情绝对不是那么简单。“你说我们要去秦楚国,我们去秦楚国干什么?”
“王妃莫要忘了自己的身份。”盛春回道,“王妃已经是王妃,自然就该去秦楚国,燕南王的封地,去王府。除此以外,王妃以为还能去哪儿?”
“他呢?他已经回了秦楚国?”郝平湖不觉得这可能,他如果要走,一定会亲自带着她走的。“我是署国的婵月郡主,是奉旨和亲嫁给你们秦楚国的燕南王,你以为能这么不明不白把我带去你们秦楚国?除非是他来迎娶,否则,我绝对不会去秦楚国。”郝平湖发狠道。
“现在一切都由不得王妃了!”盛春的声音沉了下来,“王妃最好不要做出耽误时间的事情。”
“耽误什么时间?”郝平湖反问,“他根本没有回去秦楚国,那我去做什么?他都没回去,你这个影卫回去做什么?”郝平湖扒开车帘,推开车门,盯着驾着车的盛春的后背,“他到底在哪儿?”她大声喝问。
盛春没有回头,只道,“王妃,为了你的安全,还是请你在马车内为好。”
“燕南王,你在哪儿,你给我滚出来!”郝平湖大声喊叫道,惊飞了林中的鸟儿,“燕南王,你滚出来!你不出来,我绝对不会去秦楚国!”
“王妃,就算你叫破嗓子,殿下也不会出现!殿下有要事要办!”盛春终于忍不住出了口,“你不用担心殿下,没人能动他的。”
“我没有担心他!”郝平湖矢口否认,“我只担心他什么时候死。他最好就死在署国。”
“他死在署国对郡主有好处吗?”盛春淡淡的说到,“如果殿下死在署国,秦楚国压境的大军就更有正当的理由,一举拿下署国。”
“你说什么?”郝平湖觑见了一丝很重要的信息,“你说的,署国已经被你们大军压境了?”
“这些事王妃都没必要知道。”盛春很淡的试图将话带过。
“是他吗?他说过秦楚国不会攻打署国的,他答应过我的!”郝平湖只觉得心中一阵恐慌,现在的署国就算有地利,元气大伤的署国,国库已是空虚,又无良将,现在根本扛不住秦楚国的攻打。“你们秦楚国到底想怎么样?”
“和殿下无关。殿下根本无心管这些杂事。”盛春对郝平湖的指责微恼道,“何况,就算是殿下又如何?你以为当年月奴是怎么死的?为什么殿下只来得及娶了月奴的牌位?就是在四年半前,死在你们署国攻打秦楚国的时候,月奴才死的。”
郝平湖怔了怔,“月奴不是被燕南王自己害死的吗?”不对,他说是因为他死的,可是就算如此,当时两国战乱,死伤无数,月奴只是其中之一,她的死也不能怪任何人。“就算月奴是当年两国交战死的,那也是战祸,秦楚国死伤无数,署国也不少。若月奴死得冤屈,那些两国百姓也是冤。难道为了她一个人的死,就要让更多人陪葬?”
盛春终于回头,却是用森冷的目光盯着郝平湖,“王妃,不知道的请你不要乱说。月奴的死并非殿下的错,月奴是自己为殿下牺牲的。”
“归根结底,她也是为了燕南王才死了的!”郝平湖不甘心的争辩道,“如果不是为了他,月奴会死吗?如果月奴的死和他无关,他为什么说他很后悔?他是做错了什么,才知道悔过。”
“殿下没错,殿下从来不会错!”盛春怒视着她,“月奴……是她自己假传殿下的命令,将自己置于险境,才牺牲了的。她从来都是心甘情愿的。”
“那是因为她傻,她蠢!你也是一样。”郝平湖回瞪盛春,“总有一天,你也会被燕南王利用干净,到为他而死才能结束。”
“盛春甘愿!若有一日,盛春能为殿下死,盛春求之不得,欣然之至。”盛春一个字一个字清清楚楚的咬出,虽然愤恨不已,却不能动郝平湖,只能含着怒火扭过头去。
“我真的不懂!月奴是因为爱燕南王,所以心甘情愿,你呢?一个忠字就值得你如此为他?”郝平湖真的想不明白盛春这样的人,难道自己的命一点都不重要?燕南王的影卫都是这样想吗?他是怎样培养出这样的影卫,或者称之为死士的?
“不要你自己不懂的东西,就觉得不正常,不要以为你做不到,别人就做不到!不要拿王妃的你想法来衡量你根本不了解的人。”盛春显然很竭力的压制着自己的怒火,“虽然你是王妃,但也请你不要随意说殿下的不是!影卫和殿下之间的关系,你这种外人是永远不会懂的。所以王妃是王妃,你才不是月奴!”
“你……我是外人?”郝平湖分不清自己这么努力说这些是想做什么?是想挑拨影卫和燕南王的关系,方便自己复仇吗?或许有那么点关系,但更多的是……只是她真的不能理解。郝平湖懊恼的低下头,她反复想着盛春的话,其实……或许他的话是有道理的。
“你和殿下不是外人,对我们影卫,只有殿下一个人不是外人。”盛春的语气有些冷硬,却还是相较之前,缓和了不少。
“我明白了,我不会再说的。”郝平湖确定,自己是真的不会理解他们的关系和感情的,但是她至少可以确定,如果影卫每一个人都和盛春这般,那么任何人想让燕南王身边的影卫离间他是一件很艰难,艰难到几乎不可能的事情。
沉默了许久,随着朝阳破了山晓,将天地间的雾气都染上了金辉,再到四野清明。郝平湖终于再次出声,“盛春,他真的会平安无事吗?”她有种不安的感觉。
“殿下不会有事!”盛春肯定道,“除非……”顿了顿,盛春没再说下去,很快转口道,“王妃真的不用担心殿下。应该不需要多久,就能见到殿下。”
“盛春,如果我要杀燕南王,你会出来阻止我,对吗?”虽然认为这是理所当然,但是郝平湖却还是犹豫着问了,“你会杀了我吧?”
“我不会让你有机会对殿下动手,但我也不会杀了你,因为殿下……”盛春迟了半刻才道,“我不杀你,因为殿下不会允许!殿下不允许的事情,影卫不会做,盛春更加不会。不过,我还是奉劝王妃,你根本杀不了殿下。”
盛春的回答虽然大部分在意料之中,但还是有些让郝平湖小有意外。笑了笑,“我会杀了他的。”郝平湖没能等到盛春的回应,却感觉盛春有绷紧片刻,忽道,“盛春,你是不是很爱他?”
盛春皱眉,许久才回过头来,盯着郝平湖的眼有些冷,如山间忽然拂过的初秋带着露气得晨风,所以他的声音也是冷的,“王妃,殿下最爱的人是月奴,而你永远比不上她!”
郝平湖为他这话怔了许久,“你为什么会这么说?你又怎么知道他怎么想?”郝平湖心底瞬间涌起某种不甘,以往郝平湖从不认为自己有争强好斗之心。
“因为月奴是让殿下将经营十年,唾手可得的皇位都抛弃了的唯一一个人。”盛春说完又回过头去,继续驾车,留下郝平湖一个人震惊不已而靠着车门呆愣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