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有几多愁
第一百二十四章 意冷深宫门[1/1页]
左右各有一只手扶住郝平湖。郝平湖争着最后的力气强睁开眼,瞧见左右却是四婢之二的夏荷和冬问,心中微闪过一丝讶异。
“王妃,你还好吗?”秋意和冬问齐声问道。
两人异口同声的询问让郝平湖越发有些惊奇,但是两人自己却是很平常的模样。
“王妃?”柳斯琴这会儿才匆匆跑来,“王妃,你是不是又发作了?”
“或许,不过没事了。”一瞬而已,或许自己已经没有几次发病的机会了。“斯琴,替我收拾一下,我要进宫去找。”
“王妃要去找殿下吗?”柳斯琴胆怯的问到。
“他不来见我了,我只有去见他。”郝平湖心头有沉闷之气,无法纾解,她却分辨不清是因为病痛,还是因为情绪低沉,亦或其他。
“可是,王妃,你就算进了皇宫,也不一定能见到殿下。”柳斯琴忍将最后几个字吐出,俯低了头,“王妃,今早我已经去过一次皇宫,逢春说,殿下不想听到任何关于你的消息,让我不要去了,去了也没用。殿下现在谁的话也不想听!”
郝平湖顿觉心头更哽得痛了,强撑着石桌道,“没事的!我会想办法的。”
“王妃,你的身子不好,这几日又吹风,所以……”柳斯琴拖住郝平湖的手道,“王妃你还是在府上休息吧,我去求殿下。”
“你去求没用的,解铃还须系铃人,惹了他的是我,只有我去。”郝平湖出口的嗓音冷淡如水,一如她苍白面上的表情,有几分让人猜不透。
“那……”柳斯琴见了她显然已有决意,知道多说也无意,只能压下自己的话,“好。那斯琴先去安排,王妃进宫不是小事,王妃稍候片刻。”
斯琴再将郝平湖交给四个婢女伺候,连番叮嘱后,一个人疾步匆匆去打理出门要做的琐事安排。四婢将郝平湖迎送进屋去再精心收拾打扮了一番,这才算做好了准备。
妆后的郝平湖粉面桃腮,瞧不出丝毫之前的病态,双鬓轻曳步摇翠,凤钗分插云髻飞,银绣芙蓉紫缎外褙子下衬桃红春长袄,掐着柳叶绿的衣缘,下着正红金凤牡丹襕的正褶裙,比之前更郑重了好几分,也平添了新成贵妇的气韵。
一顶八抬的官轿将郝平湖送出了王府又进了皇宫,待落轿,郝平湖由柳斯琴搀扶出来,几乎觉得自己换了一个世界。郝平湖所见燕南王府中的花才半开草刚绿,而羲和之下,宫中已是繁花锦绣,几乎是盛春之景,只是繁盛之极也让人觉得是败落之像。
“王妃,宫外的轿子只能到这儿了,过会儿会有步辇来接应王妃去后宫的宜安殿。”
郝平湖看了眼柳斯琴,轻点了点头,对宫内的规矩她不是很懂,也不敢妄动。静等之余郝平湖放眼往四方望去,层楼高踞,巍峨壮观,一砖一瓦都以他的存在展示着皇权的威严和秦楚国的雄傲四方的实力,这座皇城方圆内,朝阳的第一缕光彩是落在那碧瓦之上,夕阳的最后缱绻也是从那屋屋脊的螭吻撤离。
辇车并未等许久便行了来,只是随之而来的还有让郝平湖和柳斯琴都很意外的人,一瞬间,两人都忘了该有的礼数。
“王嫂,朕有那么恐怖吗?”稚气未脱的少年咧嘴笑道,犹是无知天真的模样。
“燕南王府贱妾郝氏参见皇上。”郝平湖急忙领着柳斯琴拜下。她明明小心翼翼的怕不小心撞上什么,却一下就闯下这么大的祸事,对皇上不敬任何国家也是不能再大的罪。纵然眼前的少年看似天真,还是个好玩的孩子,可郝平湖却并不能轻易的放心。
“王嫂不必多礼。”小皇帝从步辇上下来,行至郝平湖眼下,“王嫂是来找王兄的?”
“正是。殿下他多日未归府,贱妾忧心他的身子便前来探望。”郝平湖谨慎的回到。
“我知道。”小皇帝咯咯笑道,“皇宫里不好行走,关卡较多,王兄落脚处也没几个人知道,就由朕送王嫂一程吧。”看了眼柳斯琴,“你是王嫂的婢女,留在这里等就可以了。”
“是,皇上。”柳斯琴也不敢多说,大气也不敢喘。
“……多谢皇上。”郝平湖丝毫不敢放松,对这个似乎好心的小皇帝总觉得不是很安心,只是也皇恩也不敢推却才只能应了。
“王嫂请。”小皇帝在步辇前做出请的姿态。
“……”郝平湖微默了一下,“郝氏只是命妇,岂敢僭越礼数,先皇上上辇?”
“可你也是朕的嫂子,朕让你也是应当。”小皇帝依旧笑得天真无邪的亲和模样。
“这……”郝平湖想了一阵想不到推脱之词,只能应从。
待郝平湖上了步辇,小皇帝竟也跟着上了步辇,坐在郝平湖身侧,让郝平湖一时间进退两难,“皇上,我们同撵并不合适。”
“王嫂怕朕欺负你?”小皇帝双手捧着脸道,“还是怕王兄误会什么?”
“不是。”郝平湖根本没想过后者,对前者也仅仅是一闪而过的心思,她忧心的是小皇帝是不是别有用意,可就这样一个看起来天真的少年,会有什么诡计吗?
“王嫂,你很像王兄以前喜欢的那个女人,可是你比她漂亮。”小皇帝嘻嘻笑道,招手让步辇起离地,又瞅着郝平湖认真的忧问,“王嫂,我听说你和王兄最近不和,是真的吗?”小皇帝始终是可亲的笑容,仿佛只是一般孩子好奇。
“我和殿下之间是私情,殿下绝对不会因为私情就耽误了国事公干,皇上还请放心。”郝平湖不敢轻易的就说假话,毕竟那是欺君之罪,玩笑不得。
“我倒是挺希望王兄耽误一下国事的。”小皇帝笑得眯了一双眼。
瞧着那狐狸般的笑容,郝平湖登时心中一凉,“皇上若希望如此,就让他休假不就是了?”
小皇帝歇了笑睁开一双明透的眼来瞧着郝平湖,还似孩子气的苦闷瘪嘴道,“王兄这个人要是听我的话,那他就不是王兄了嘛。”
“他只是一心为了秦楚国。”郝平湖能说的好话也就这些,总感觉百里寂夜身边危机四伏。她不知道他是怎么一步步走过来的,他那个人那么精明,想必很多事他都是看得透彻的吧。
“嗯……”小皇帝将声音拖长,直到瞅着郝平湖目光越发低下才嬉笑道,“王嫂你和那个侍卫不同啊。她一点都不怕我。其实我很想知道她是因为有王兄撑腰才不怕我,还是因为她在给王兄撑腰,所以不会怕我?”
郝平湖不敢看眼前的小皇帝,于礼那也是不恭,但听他的语气是真的很好奇的模样,也知道他说的是谁,便回到,“月奴的事情,恕我不知。”郝平湖如实以答,心中却疑云重重。
“真可惜。”小皇帝长叹了一口气,“我还以为你也是王兄的女人就该知道呢。她叫月奴?王兄一直不肯告诉我她的名字,真小气。”小皇帝有些洋洋得意,“不过,我还是知道了。”
“我和月奴不同。”郝平湖说不出心底的滋味,自己永远不是月奴,同时她也不是百里寂夜的女人,对于百里寂夜而言,他只有月奴一个女人,没有郝平湖。
“是啊,你比她漂亮。”小皇帝呵呵一笑,抬手指着额头,“那个……月奴头上有疤痕,很难看的。她平时都用头发或者头巾遮着,不过就算没有疤痕她也不是什么绝色啊。想想王兄的口味是不是很特别?那时候很多名门闺秀都妄图攀上还没漏出本质的王兄。其实你别看王兄现在这样冷冰冰的,以前他待人可是出名的温文有礼哦。那么多比月奴美的女子巴着他,他只嫌厌烦,而月奴却一直是王兄唯一的女人。月奴死后,王兄就娶了她的灵位,宁可断绝自己的子嗣,也没让别的女人有机可乘。其实月奴为什么有这个魅力?我一直很费解。我以前以为是因为王兄喜欢男人呢,而月奴女扮男装才合了他口味,可是你不一样啊……”
郝平湖一边听小皇帝叨叨,一边心想着,这些事自己并不知道,这个小皇帝对百里寂夜知之甚深的样子,他到底对百里寂夜是如何看的?而且他说出这些话给自己听是什么道理?
“王嫂,为什么王兄又突然带你回来?就因为你长得像月奴吗?”小皇帝突然发问,一双眼直勾勾的瞅着郝平湖。
“这个皇上不是该去问殿下吗?”郝平湖想应该确实就是这个理由,只是她不想由自己来肯定这个答案。
“你除了长得像一点,其余都不像月奴啊。王姐也说你不如月奴。”小皇帝一个劲的苦恼道,“王兄怎么总这么难猜透呢?”
“皇上,这件事应该不怎么重要吧。”郝平湖不想再听到他哀哀的声音才忍不住想岔开话题。
“皇上,我们好像走了很久了,怎么还没到?”
小皇帝笑眯眯道,“王嫂不急。我们多聊会儿多好!”
郝平湖莫名觉得一阵寒意袭来,“皇上还想聊些什么?”
“嗯,想到什么聊什么。”小皇帝盘膝而坐,高声道,“再绕御花园一圈。”
郝平湖心中陡然一凉,“皇上,我觉得我们没有什么可聊的。”
“关于王兄也没有吗?”小皇帝拍拍自己的脸颊,“其实我觉得我很可爱的,王嫂就别害怕我了嘛,好不好?”
“我没有怕你。”为什么要怕个小孩子?郝平湖猛然抬起头来,定看着小皇帝的笑脸,“我只是……急着想见他。”郝平湖终究没敢说出什么大义凛然的话来。
“我知道。”小皇帝又是嘻嘻的笑,“我们说完,我就送你去。没有我,你也见不到王兄的。王兄昨日已下禁令,不见任何无关的人,而那无关的人里特别有王嫂你。”
郝平湖心中一阵冰凉,他不想见她,竟然到这个地步?一个丈夫不想见他的妻子要挑得这么明显,还说给外人听,他就是要她成为一个被人耻笑的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