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牙儿干笑了几声,竟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当时她晕了过去之后发生了什么,她是不太清楚的。
“我……”月牙儿嗫嚅了几下。
这孩子,当时一定急坏了吧。
月牙儿看着淳玉此刻严厉的神情,突然感觉心中一软。
还真是依恋自己呢。
月牙儿不由拍了拍他的头,道:“不会这样了。”
“我若是死了,你可怎么办。”月牙儿笑笑说道。
明明不过是玩笑的一句话,月牙儿却感觉淳玉的眼神更加严厉了。
月牙儿摸了摸鼻子,再不敢说话。
“已经三天了。”
月牙儿抬眼看着淳玉,淳玉神色淡淡,但却能让人感觉他不佳的心情。
“主人已经昏睡了三天。”
月牙儿想道,原来已经这么久了。
“我……的伤是如何好的?”月牙儿想了想而后说道。
刺她的那把匕首,煞气缭绕,匕身发黑,虽不知究竟是什么品阶的,但想来并非凡物。
况且,她知道她当时伤的极重,如此重伤,却在三天之内几乎好了,是不太容易的。
月牙儿想的没错,当那匕首是王立所持的最为阴狠的一把灵器,凡人沾染一点那煞气便会痴傻疯癫,修为再弱一点的修士被如此刺穿恐怕当场会丧命。
若非沈卿一开始便急时用练气封住了她的经脉,加上有淳玉在暗中施法治疗,她如今是绝不可能这么快便醒过来。
“主人伤的很重,沈尊上每日都来与主人疗伤。我守了几日,主人才终于醒来了。”
淳玉自是不能叫月牙儿知道,真正耗心费力的人其实是他。
虽然沈卿每日都来与她疗伤,但是沈卿那点修为想要让月牙儿好起来,怕是要等到下个月去了,而且月牙儿算醒过来,也不可能这般安然无恙。
虽然心里百般不愿意将功劳记在沈卿身上,但嘴上却还是只能这般来说。
听及此话,月牙儿点了点头,她道:“让你们废心了。”
哥哥一定废了很多心思。
淳玉看着月牙儿,眉宇间显现出几分不易察觉的黯淡。
月牙儿从未见过淳玉这般神色,好似和平日有些不同。
但再仔细看去,却又不见。
淳玉发出一声轻微的叹息,道:“主人快回去躺着吧,我去倒杯水来。”
说着将月牙儿搀扶着上去,还帮她把被角撵了撵。
又将灯点了,这才出去。
月牙儿见他动作熟练极了,不再似往日一般生疏,想起淳玉方才不经意露出的倦意,心里不由感到了几分复杂。
烛光如豆,淡淡的昏黄,仿若将这黑暗划破了一般,房间微微亮了,四周寂静极了,只能听见淳玉渐渐远了的脚步声。
叮着床幔华美的纹路看了一会儿,头脑中才渐渐清明起来。
眼前也不再恍惚的厉害了。
她躺在床上,心口却突然传来了阵阵的钝痛。
烛光昏黄,她微微闭着眼,捂着阵痛的心口,感觉有些疲累。
但越闭上眼,心口处的疼痛却反而越发明显了。
月牙儿感到胸口莫名的灼热了起来,她觉得有些难受,又觉得有些疑惑。
月牙儿不由起身,微微扒拉着衣襟往自己的胸口处看去。
只见一朵娇艳的玫瑰在她雪白的肌肤之上若隐若现。
血样的鲜红,华美而妖艳,它的花蕊却被一道丑陋的疤痕所划。
那花朵对称而精致,是那般栩栩如生,好似从肌理间生出来的。
但那疤痕生生破坏了它的美感。
这是什么?
月牙儿看着那朵陌生的花,它的枝蔓,它的花朵,艳丽的纹路。
她心里立即的生出一种不详的预感。
那花朵仿若真的鲜花一般,那样生长在她的胸口处。
月牙儿伸手触上那朵花,那里的肌肤平滑细腻,和别处并无不同。
她又碰了碰心口处的伤疤,果然是很深的伤口。
但更让她在意的,是这个莫名出现在她心口处的东西。
长在她胸口的这个东西,仿佛是一个咒术,又或者是某种契约印记。
她对此并不明白,但她知道,越是高阶的术法印记,其花纹越是美丽繁复。
而月牙儿从不知道有哪一种印记是她胸口处的这个这样,鲜活的好像有生命一般,看着它,会感觉它好像在生长,然后会一点一点地绽放开花。
这到底是什么?
越看那朵花,月牙儿越觉得不安,明明是那样美丽的东西,她看着却感到一股凉意窜了上来。
门“吱吖”一声呗推开了,月牙儿忙拢好了自己的衣襟,又扯了扯被子。
淳玉端着水进来了。
他一抬头便见,月牙儿正躺在床上看着他,眼神专注。
淳玉转过身去,轻笑道:“主人为何这般看着我。”
他将刚烧的茶壶放在了桌子上,然后倒了一杯,端着茶杯便拿给了月牙儿。
月牙儿接过茶杯,茶水滚烫,淡淡的热气飘了出来,她握着那杯茶,氤氲的气让人看不清她的神色。
月牙儿握了片刻,才终于轻呷了一口。
她想起了上次,同样的茶杯里,淳玉端给她的,那里有着他的一滴血。
她当时很感动,觉得自己太过多疑,竟然险些误会了对她一片好心的淳玉。
月牙儿想着又喝了一口,眼神有些晦暗。
但是,当真如此么?
滚烫的茶水烫的人身上都暖和了起来,淡淡的茶香清新着她昏沉的头脑。
她看了一眼身旁的淳玉,他一脸温和,眼神平和如水,只是偶尔还是会流露出一丝淡淡的暖意。
这样难过的夜晚,却不是自己一人孤寂。
月牙儿的心看着,淳玉柔和的面孔,心也不由平和了下来。
是她多想了吧。
等她好了以后去书阁查查资料罢,说不定能有所收获。
月牙儿抛开脑海中的其他思绪,喝了一杯茶水过后,淳玉又将药拿来给她喝了,之后便又捂着被子,睡了下去。
尚才子时,夜黑的极深。
月牙儿感到身上昏沉沉的,喝了药更是觉得困顿。
她只是迷迷糊糊的感受到淳玉将灯熄了,然后靠近了坐在她床边的小凳上,而后一切便又归于静谧。
月牙儿困倦睁开眼,她看了一眼守在自己床边的黑影,倦倦的说道:“上来吧。”
那个人影愣了愣。
月牙儿不再说话,只是将自己微微朝里面挪了挪,然后翻过身去,裹紧了被子背对着他。
过了片刻,月牙儿果然听到自己身边细微的动静。
月牙儿蹭了蹭被角,安心的睡去。
一夜无梦。
淳玉却看了月牙儿一整晚,眼睛都未合过。
到了清晨,月牙儿醒来,身上轻松了很多,浑身上下想动一动。
她一转身,见淳玉双眼紧闭着。
月牙儿看了一会,便想着不吵醒他了。
她轻轻掀开被子,起身想要跨过淳玉下去,但在她将脚跨在淳玉的腰侧时,下面的人猛的睁开了眼睛。
大眼对小眼,月牙儿顿时感觉有些尴尬。
月牙儿笑了笑,而后便又准备继续的跨过去,但在这时,淳玉突然直起身来。
月牙儿慌忙将脚收了回去。
床上的位子狭小,月牙儿差点撞上了淳玉。
“主人要拿什么,我去便是了。”淳玉问道。
“我自己去行了。”月牙儿摆摆手说道。
她如今虽说受伤未愈,却也不至于连床也不能下。
况且,她也不能总麻烦淳玉,这几天已经足够辛苦他了。
“主人没有完全痊愈之前不能出门。”
“谁说的?”月牙儿瞪起了圆圆的眼睛。
她正想要待会儿出门走走。
“医者说的。”
“哦。”月牙儿点点头。
“我是医者。”淳玉淡淡的说道。
“......”
“淳玉,你....”月牙儿有些气恼的说道。
淳玉已经起来了,他冰蓝的衣袍逶迤落地,晨光照射下,上面的花纹如水般流淌。
合衣睡了一夜,那衣袍却无丝毫的褶皱。
月牙儿这才想起,淳玉似乎从来没有换过衣服,永远都是这身冰蓝的长袍。
这衣服远处看极为普通,离近了仔细看才知道其工艺的精密华美。
她不知道这到底是什么布料,但是她却也能看的出这个布料比什么冰蚕丝要更为珍贵。
淳玉轻瞥了一眼月牙儿,他的眼睛微微上挑,细看给人一种凌厉的感觉,但平日里太过温和,才让人忽视了他的眼型,此刻他的眼神淡淡,给人一种无形的压迫。
冰蓝色的衣袍穿在他身上,更衬的他肌肤白皙,面容精致到没有一丝瑕疵。
薄唇轻抿,色泽却是花般的莹丽。
月牙儿这才惊叹的发现,她家法器长得真是好看。
一股莫名的骄傲涌上心头,月牙儿看着看着,竟一时忘记了,她本来是要斥责他。(83中文 .8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