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南嘉站在厕所的隔间里, 手还紧紧拽着裤腿, 姿势僵硬而又滑稽。
手机另一头响起舒幼压着嗓子皮笑肉不笑的声音:“你赶快给我出来,解释清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语毕, 电话被挂断。
余留乔南嘉一脸茫然——她也很想知道到底是发生了什么?
门外,舒幼背着书包,脚步局促地站在原地,和柏燃保持着两米远的距离。不是她不想上去搭话, 而是柏燃一手扶着栏杆,表情很是不耐烦,让她不敢上前。
柏燃听到动静, 侧着脸斜睨她一眼,一言不发。
他的身材颀长, 身形极好看, 穿着蓝白色篮球服倚在栏杆上的模样如疏风朗月, 神色浅淡, 看得人心脏砰砰乱跳。
舒幼是强忍着内心的激动呐喊, 克制着理智才没有拿起手机朝对方咔嚓一顿拍。
舒幼本是没想多的。
但当她眼睁睁看着乔南嘉从女厕走出来,穿着一条明显不属于她的校服长裤,裤腿卷起两道,松垮垮地耷拉在脚踝的位置后。
“……”
舒幼表情惊愕,一双眼睛瞪得很大。
她缓慢地将目光转移到柏燃身上,表情凝固地定格两秒后,又慢腾腾地转移到抱着柏燃书包,走路小心翼翼的乔南嘉身上。
正常的逻辑思维个告诉她一个可怕的事实:
“你、你们???”
舒幼嘴巴一撇乔南嘉就知道她能说出个什么话来。乔南嘉连忙伸出手示意她暂停, 尽管她此刻也很懵:“你别乱说,不是你想的那样!”
“那?你穿的裤子是谁的?”
乔南嘉陷入短暂的尴尬。
面对舒幼的质疑,她表情很是小心。她颤巍巍地转过身,望向对面仿佛一点就炸的柏氏霸王龙,颤巍巍地问道:“是谁的?”
柏燃面无表情。
“我的。”
“嘶——”鸦雀无声的楼道伴随着舒幼极明显的倒吸一口冷气。
被那双狭长的眸子盯着,乔南嘉动弹不得,表情很是僵硬。
她用她平日能珠心算的小脑努力思考,也没想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为什么柏燃会给她送裤子,而为什么他又要帮她这个忙?
……首先排除柏燃对她有意思的不可能选项。
抱着柏燃的书包,乔南嘉深感烫手。她此刻只想接过舒幼手中的裤子快速换回来,但盯着那道冷冰冰目光的压力,却怎么也说不出来。
僵持的沉默之中,柏燃率先动了。
他的长腿迈了两步便走到乔南嘉面前。
他伸出手,拎起乔南嘉抱着的书包。乔南嘉能清晰地闻到他的球衣被柔顺剂浸泡过的好闻的味道,是干干净净很清爽的气息。过分近的距离导致她很是紧张,生怕柏燃生气起来一巴掌就能把她拍到地上去。
然后,头顶响起柏燃清冷的声音:“你是想把我的书包拿回家吗。”
乔南嘉:“啊!抱歉!”
发生的事情太过复杂,她几乎要忘记自己怀里还抱着柏燃的书包。
乔南嘉连忙塞给他,非常客气而诚恳地表示感谢:“裤子今晚洗了,明天会还给您的!”
她不清楚柏燃这么做的原因,但柏燃救她于水火之中就是救命恩人。
柏燃俯视着她那副惶恐而又紧张的模样,不知为何,心情多出几分奇妙的愉悦来。
“好啊。”他慢腾腾地把书包背在肩上,“明天放学,送到篮球社。”
“呃?”
乔南嘉愕然地抬起头,撞上那双眼眸。他的眼型很是漂亮,尤其是在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味道盯着她的时候,更是好看得移不开眼。
柏燃:“有意见?”
乔南嘉警觉到隐隐约约的威胁意味:“没有!”
她哪敢有意见。穿着柏燃松松垮垮的长裤让乔南嘉很是安心,她也不好有意见。
柏燃很是满意,转身离开。
他本是听说乔南嘉改裤子,心里憋着一股烦躁的恼火,只想拿着裤子让她换掉。现在目标达成,瞧乔南嘉那副惊魂未定的模样,想必是不会再改裤子了。
好端端的,改什么裤子。
柏燃的脑海忽然浮现她遮遮掩掩地站着,腰间系着校服,却遮不住被略紧的校服裤子勾勒出的修长笔直的双腿。
那副画面就像是一根羽毛,轻轻地在他心口上挠了一下。
柏燃别过脸,啧了一声。
……为了他的话勉强原谅。
另一边。
舒幼看不到柏燃之后飞快冲上去揪住乔南嘉的袖子,对着她恶龙咆哮:“你快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乔南嘉沉思片刻:“可能是柏燃乐于助人吧。”
“乐于助人你个大头鬼,全校女生都等着他助人呢!如果今天被别人看到你穿着柏燃的裤子,你信不信今晚你就得上学校贴吧头条,挂个十天半个月直到你凉了为止。”
乔南嘉呆住:“这么夸张?”
“所以你们到底是怎么回事?”舒幼满脸写着被背叛的哀怨,“我以为我参与到了你人生中的所有大事呢。”
乔南嘉牵住她的手,表情冷静地分析局势。
“首先,我排除一个可能:柏燃喜欢我。剩下的理由你觉得还重要吗?”
她这么一问,舒幼跟着沉思片刻,豁然开朗。
“好像是这么一个道理!”
两人站在原地互相安慰。
柏燃跟她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至于有没有接触为什么接触也无关紧要,反正在这校园浅淡的缘分之后,就是相交的直线,人生轨迹渐行渐远。
虽然直至现在也不明白柏燃为什么给她送裤子。但是。
乔南嘉坚定认为他是一个非常好的人。
做好事不留名的雷锋同学!
“你摸我的腿干嘛?”乔南嘉突然抓住她的安禄山之爪。
“呜呜呜这可是柏燃的裤子啊!南嘉,要不然你借我抱一晚上?”
乔南嘉:“……变态!”
因为一件改裤子的事情,乔南嘉连着两天回家偷偷摸摸。幸好每次卡点成功,乔父都在厨房忙活,她飞快地冲到卧室把门关上,这才换了睡裤。
幸好家里还有夏季校服的长裤,跟冬季校服裤一样都是墨蓝色,才得以活命。
校服裤子不能单买,只能再买一套校服,乔南嘉很是怨念。
现在悔恨的泪,都是当初脑袋里流的水。
从今往后,她就是把裤子穿破,就是甩着两条灯笼裤都不会再改了!
床上摆着一条长裤,是柏燃的。
乔南嘉幽幽叹了口气,将裤腿捋顺,顺带着往自己身上比了比。裤腰都快要到她的胸前,竟然会这么长。
她脑补了一下柏燃又高又瘦的个头,那双腿似乎的确很长。
乔南嘉又是叹了口气。
这辈子第一次给男生洗校服,万万没想到是这种理由,更万万没想到是柏燃。
“……哎。”
她把裤子泡在盆里慢慢搓洗。
乔南嘉不敢用洗衣机,生怕乔父发现这条长裤的倪端。这一看就是男生的裤子,她可不想被误会什么。
她洗完裤子,正准备冲水,突然门被打开。
乔南嘉哇地一声尖叫,水盆摔在地上,溅得乔父满身满脸,他一张脸写满了惊愕:“你怎么了?见鬼了?”
她的小脸苍白:“差不多。”
乔父擦了擦脸上的水,目光落在水盆里的裤子上:“哎呀,你干嘛自己搓裤子,用洗衣机不就好了?”
乔南嘉飞快找出理由:“我……我来例假了……”
“我来给你洗吧,手碰冷水不太好。”他的语气很是关切。
“不不不!”乔南嘉大惊失色地抱住盆,“我自己来就好了!”
“好吧好吧,看你着急的。孩子大了也知道害羞了。”
乔父笑呵呵地看着她迅速冲洗之后离开洗手间,他正准备走,却眼尖地看到地上掉落一张被水浸湿的卡片。
他打算捡起来扔掉,却被卡片上的字吸引了。
“……网吧?”
乔南嘉对于乔父的意外并不知情。她晾好裤子之后坐在床上,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胸脯,仿佛刚刚经历了一场勾心斗角。
她听到乔母开门的声音,便趿拉着拖鞋出门准备吃饭。
没想到,一顿饭乔父一直在刻意强调网络的危害。说的乔南嘉莫名其妙,只能拼命点头。
她的心里还在惦记着那条裤子。
明天,该怎么还回去呢。
……
翌日。
乔南嘉背着书包,仿佛这书包有千斤沉,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她的心情很是紧张,走在路上草木皆兵,给她一种大家都在打量她书包的错觉。书包里的确是装着柏燃的校服裤子,乔南嘉还裹上一层塑料袋,包的严严实实。
篮球社比赛要等到下午放学之后。
吴玉看到她换回了宽松的裤子,有些可惜地砸了咂嘴,说:“你怎么就换回来了呢,改的裤子多好看呀。”
乔南嘉将书包塞到抽屉里:“那是老板改错了,今天又改回来了。”
“真可惜。我是觉得刚刚好。”
乔南嘉在心里默默说,她是再也不会改第二次了。她发誓!
乔南嘉从书包里掏出书本,装着校服裤子的黑色袋子一滑溜,差点儿掉出来,乔南嘉反应极快地塞了回去。
她抬起头,便看到班长抱着一摞作业本站在旁边,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
乔南嘉的表情忽然凝固:“?”
班长:“没事,今天我替你收作业。特殊时期一定要关爱女同学。”
乔南嘉:“???”
终于熬过一天,乔南嘉从来未曾觉得在学校的时间有这么难熬过。她的书包里装着烫手山芋,不知什么时候会出意外,越早交给柏燃越好。
舒幼放学去话剧社排练,没有时间陪她,乔南嘉只能自己一个人去篮球社。
训练的场地如果没有人带是不允许进去的,好在有队员看到乔南嘉,跟安保大叔说了一声,便让她进去了。
乔南嘉受宠若惊,没想到对方竟然记得她的名字。
不待乔南嘉找理由解释,对方便笑着说道:“队长在更衣室呢,你在那等一会儿。”
“呃。好。”
她决定放弃解释为什么来找柏燃,看对方的表情明显没打算多问,也算是少了很多麻烦。大概是以为喜欢柏燃的女孩子过来有事见面吧。
不过,就这么随意地让她进来,乔南嘉还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她一个人走进偌大的体育馆,空荡荡毫无一人,应该是练球的队员们还没有过来。
下个月,十六校篮球队联赛,按照往年的习惯肯定要做几周集训。
乔南嘉东张西望,终于找到更衣室的位置。
她磨磨蹭蹭地走到门口,想着等会儿把校服裤子交给对方就迅速撤退。
正当她脑海演练的时候,有人出来了。
是柏燃。
作者有话要说: 乔南嘉:这事儿算过去了吧。
柏燃:?想得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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