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招读条中~老太君心疼极了,又不敢逼她,只能先让霍成坐下,慢慢哄着问阮蓁到底是怎么了。
阮蓁却不肯说,脸埋在霍成怀里,嘴里一个劲儿地说:“囡囡没哭,囡囡没哭……”
老太君急的哟!
恰在此时,方嬷嬷和阮成轩进来了,老太君可算是找到能问的人了,遏着怒气问:“方箬,囡囡这是怎么了?”
方嬷嬷这一路上早理好了思绪,当即眼圈一红跪在地上把方才发生的事原原本本的告诉老太君。
方嬷嬷边说,阮成轩气鼓鼓地在一旁补充。
“反了反了!真是反了!”老太君听罢,怒火中烧,狠狠一拍桌子,“去!把四姑娘给我带来!我倒要看看她是不是要反了天去!”
转过头却是慈蔼的哄着阮蓁,“囡囡到祖母这里,让祖母看看囡囡好不好?不然祖母可要担心死了……”
阮蓁这才从霍成怀里扭过身,探着身子朝老太君张开手。
老太君忙把小孙女儿抱进怀里,看着她一边哭一边打嗝,小身子一颤一颤的,老太君愈发心疼,拿着帕子给她擦泪,轻哄道:“囡囡不哭,祖母这给你出气。”
阮蓁点点头,想到阮婉怡的话,又是一连串的泪珠,抱着老太君的脖子,委委屈屈地问:“祖母,四姐姐说我要死了,我是不是要死了?”
“祖母,我不想死……”她细细地抽噎,眼泪扑簌簌地直落,“我要是死了,祖母会伤心的,还有阿娘,她会哭的……”
“还有爹爹,大伯父二伯父,大婶婶……”
她没数王氏,想来是知道这个二婶婶不会为了她难过。
她什么都知道。
老太君心如刀绞,连连亲着她的额头,低声道:“囡囡不会死,你四姐姐是胡说的,你二婶婶打她手板子,她自己不高兴想让你哭……”
“我知道……”阮蓁哭着点头,“四姐姐讨厌我。”
她抽搭了一下,紧接着说:“我也不喜欢她。”
“可是……”她又问:“我不高兴的时候没有欺负过她,她不高兴为什么要说我快死了?”
她还小,不明白为什么自己没有去招惹别人,别人还要反过来欺负她。
明明极为简单的问题,却让老太君默然,她不知道该怎么跟小孙女儿说。
难道说你四姐姐她生性恶毒?
难道说你四姐姐一直嫉恨你?
难道告诉她,这世上是有这么一类人,别说你没招惹过他,即便是你对他掏心掏肺,他也能随时反咬你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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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氏一进正堂按着阮婉怡跪在老太君面前。
她早从阮成辉口中得知阮婉怡做的蠢事,可即便再怎么恨这个女儿不争气,不长进,她还是得护着她。
只是这一回,她也不知道该怎么替阮婉怡求情,只能反复说:“老太君饶了怡姐儿吧,她还小,不懂事……”
又按着阮婉怡给老太君磕头,给阮蓁赔罪,“快给你五妹妹赔罪,说你知道错了,让老太君饶了你。”
阮婉怡在梅林里发了一阵疯,回去看到王氏登时清醒了,哭着求王氏帮她,连让王氏带自己走这种浑话都说了出来。
她又怕又后悔,赖在院子里不愿意来老太君这里,她也知道老太君定然不会轻易放过她。
这个时候阮婉怡倒是听话的很,连连给老太君磕头,“祖母饶了我,我再也不敢了,我以后一定好好听话……”
王氏也一起求饶,到底是自己的女儿,自己心疼。
她心知老太君这次一定是气狠了,别看老太君这两年脾气好了许多,还信了佛,可一旦气急了动起手来,连大老爷阮渊都比不过她的手劲。
上一回二老爷阮滔定是要纳一个青楼女子为贵妾,被老太君拿着手腕粗的棍子打得在床上躺了半个多月才下得了床。
想想老太君有多疼阮蓁,而自己这不争气的女儿竟然当着阮蓁的面说她活不久了……
王氏心里一阵发憷,也不管什么面子里子了,当着霍成这个外人的面把头磕得咣咣响,“老太君看在媳妇儿的面上绕过怡姐儿吧,她是昏了头才会做出那种事……”
眼看着母女二人把头都磕红了,老太君这才开口,淡淡道:“你说怡姐儿还小,不懂事,你有没有想过,囡囡比怡姐儿还小两岁!她是做错了什么事让怡姐儿这么恨她?恨不得她去死?嗯?”
“这……”王氏平日里纵然是能观舌灿莲花,此刻也当真是无话可说。
阮婉怡倒是一个激灵,膝行上前扒着老太君的膝盖,哭道:“祖母,我也是您的孙女儿呀!您饶了我,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哼。”
一旁的霍成一声冷哼。
阮婉怡这才发现屋里还有一人,她偷偷抬眼瞧了瞧霍成,登时腿一软跌坐在地。
霍成起身,慢慢朝她走去,他身上的气势本极为骇人,现下怒气上涌更是叫人心惊胆寒。
“你、你是谁?”阮婉怡想要往后躲,可她背后是老太君的罗汉床,无处可躲。
霍成在她面前站定,低着头如看蝼蚁一般看着她,许久,才道:“饶了你?”
他的声音如冬日里的泉水,带着彻骨的寒意,“饶了你,阮蓁岂不是白哭了?”
雪团子哭得那样可怜,她这罪魁祸首轻轻松松求个饶能过去,哪有这么好的事。
阮婉怡吓得涕泗横流,连声道:“我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她反身拽着老太君的衣摆,“祖母救救我!”
她从来没见过这样可怕的人,赤手空拳往那一站,她觉得自己好像是见到了十殿阎罗,来索她的命了。
老太君理也不理她,冷眼旁观。老太君真是气极了。
“你知道,上一个对我说他再也不敢了的人现在怎么样了?”霍成反问她。
阮婉怡连连摇头。
“死了。”霍成道:“我把他的头割了下来,献给陛下了。”
“他死的时候眼睛还睁着,像是在问我为什么不绕过他。”
“啊——”阮婉怡捂着耳朵歇斯底里地尖叫一声,彻底昏厥过去。
淡黄色的水迹从她裙摆处流出,竟是被吓得失禁了。
霍成眼见着阮婉怡被他吓得昏厥失禁,心中的怒气这才平息了些。
得亏了阮婉怡是个小姑娘,否则霍成不是吓吓她这么简单了。
王氏扑身上前,抱住阮婉怡,“婉怡,婉怡!你别吓娘!”
从进来到现在,她终于强硬起来,抱着阮婉怡对霍成怒目而视,厉声质问他:“你是什么人?竟敢在侯府撒野!”
又向老太君哭诉:“老太君,您要为怡姐儿做主啊!要是怡姐儿被吓出什么好歹来,妾身也不想活了!”
霍成坐在梨木圈椅上,字正腔圆毫不含糊地回答她的质问:“霍成。”
王氏消息素来灵通,早知道成帝寿宴上霍成的所作所为,更是知道成帝对他极为欣赏,将他从一个小小的珍虏护军连越四级提至四品振威将军。
而霍成,他是霍皇后的侄儿,定国公唯一的外孙,卢阳伯府的嫡长孙。
老太君摆明了是不会饶过怡姐儿。
这些念头在王氏脑中转了一圈,她只觉得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只能抱着晕厥过去的阮婉怡瘫坐在地上不住流泪。
“行了。”老太君终于开口,“别坐着了,去找个大夫看看怡姐儿。”
王氏如蒙大敕,口中连连道谢,抱着阮婉怡刚要走,却听老太君又道:“怡姐儿醒后立即去祠堂领二十竹藤,我会让人去看着。”
王氏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向老太君。
二十竹藤结结实实打下来,阮婉怡这年前的一个多月都得在床上趴着养伤。
老太君看向王氏,道:“别怪我心狠,你自己的女儿你心里清楚,小小年纪心思如此歹毒,现在不好生调.教,日后真惹出了祸事才是你后悔的时候。”
王氏垂眸,低声告退。
她心中再恨也知道老太君的话不是危言耸听,可她不怪女儿心思歹毒。
没人疼的人如果心不狠,日后只有被人欺凌的份儿。
她只恨小女儿不长进,若她能像她姐姐那样藏住心思,一点点谋划着来,何至于落到如此田地。
不过,女儿才八岁,一切都不晚。
吃一堑长一智,疼得狠了,她才能记住。
阮蓁的身子真要调养起来需得花上不少功夫,且是个细水长流的活儿,急也急不得,是以苏大夫便在宣平侯府住了下来。
苏大夫生性洒脱,不喜拘束,弱质芊芊的外表下却是天生一身反骨,自幼便钟岐黄之术,二八年华为了能继续修习医术更是独自离家游离四方,终身不嫁只为能逍遥自在的做一个游方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