浩浩荡荡的河面上,船只如蝼蚁一般的横渡在上面,刘备站在楼船上,心事重重。
自听闻曹操“复活”,兖州动乱已来,他就一天也没有睡一个好觉。
他甚至放弃了唾手可得的荡阴关,解围而去。
他一路马不停蹄的赶到黎阳,在黎阳等地留下了一半人马驻守,带了剩下的五万人,一路渡河而来。
曹操的突然“复活”,不得不让刘备出兵河北的计划暂时中断。他现在首要处理的,当然是兖州的事情。唯有兖州稳定下来,他才能够放心远征。如果根基都不能保住,如何继续接下来的征途?
当然,对于青州和并州,他并没有传令让他们停止进攻,也没这个必要。
他最近也已经接到两地的战报,都还算顺利。
青州一路,有木路、吴求、魏延三路人马,都差不多已经攻到了平原城下。
刘备也没想到魏延一路后起而先到,而且所过城池又比其他两地要多得多,看来重用魏延并没有错。魏延这一战绩不但为自己赢得了声望,也未他刘备争取了不少面子。不然,他破格点用的人没有两把刷子,只怕军心也不服啊。
说来,这吴求跟木路也是不赖。
吴求一路要攻打济南和乐安国等地,任务重大。虽然高干当初并没有派出像样的人马阻挡他,但这两地毕竟久处袁家的统治之下,根基深厚,要拔除也是有一定困难的。
至于木路一路,虽然他出兵济北国后,真正像样的抵抗性城池只有高唐一座,但高唐乃是高干的重点防御对象。高干为了保住高唐。不惜动用了自己的全部底子,又亲自带兵参战,可以说木路一路要想顺利攻下此地,也是存在了很大的难度。
当然,魏延既然已经攻下了鄃关,而木路也已经攻下了高唐,就差吴求一路杀向漯阴关了。此关一下,平原就算是真正的处于三面大军的包围之下,孤立无援了。不过,相信鄃关和高唐一下。这漯阴也算是破在目前了。而只要三路齐心,这攻下平原城,那是指日可待了。
并州一路,张辽、赵云、乐进、闻字,他们不但将袁熙逼出了上党。而且还顺带收拾了一下南匈奴,迫使南匈奴向他刘备称臣。献了降书。可说是功不可没。只是美中不足的是,在长平关下损失了将军朱灵。不过相比于胜利而言,这些又不算什么了。
记得刘备以张辽为左路主帅时,交给他三万人马,连带赵云的,也不过三万五千。而经过数个月下来。张辽一路的不断招降诱敌,所部一下子扩充到了八万有余了,算是大大的出乎刘备的预料了。
当然,左右两路都已经顺利前进。唯有他的中路被阻挡在邺城之外的荡阴关,这并不能说明什么问题。
这不过是战力和配备上的差距罢了。
像并州,与张辽对抗的不过数万人马而已。而且他们粮草匮乏,加上袁熙昏昧,失败是必然。
而青州,在高干与木路对峙时,尚且不过四万人马,且缺乏训练,刺史和谋士之间又意见分歧,一个要保济南,一个要保高唐。而打到后来,不但没有像样的将军,就连士兵也都快打没了。以致谋士逢纪后来不得不出下策,迁移富户,强征兵丁,也不过勉为其难弄够十二万人马。而这十二万人马到底有多么不靠谱,只用参照高干与魏延的鄃关一战,大家也就明白了。
以五千,破五万,然后杀敌万,捉敌二万,这样的败绩,怕是可以载入史册了。
相对于青州和并州,冀州的情况就不一样了。
冀州既然为河北“盟主”,兵力和配备上自然非其他二州可比。
在冀州,有袁军中坚力量二十多万,而且随时都可能增加。
在冀州,有谋士沮授、陈琳、审配。
在冀州,有大将焦触、张南。
虽然,冀州之主袁尚不见得有多么的英明,这些文臣武将也未必能扛大梁。但不管怎么说,比起其他二州,他们要强多了。再说,他们光在荡阴关就投入了十万多的兵力,此关又十分凶险,要拿下也非易事。所以说,三州进兵的缓慢,是无法简单的在表面加以判断。
说来也是不巧,若“曹操事件”发生晚上个半个月一个月的,说不定荡阴关就拿下了。
可上天行事,未必能如人愿。就像现在,在听到曹操“复活”事后,刘备又不得不快速的退军,舍弃唾手可得的荡阴关。
“阿德,你在想什么呢?也不拿件披风披上,这里多凉啊。”
刘备在楼船上,迎风而立,一时想得出神,倒是没有察觉身后来人。
及至一张披风被一只白皙的小手系在胸前,还有那一连串在耳边响起的温柔而细腻的声音,刘备方才呵呵一笑,回过神来:“不是让你在军中少唤我小名的么?”
他的声音也被压下,生怕被人听见。
孙尚香噗嗤一笑,再次扑在他耳边小声说道:“报告大人,这旁边没有人,我还不能叫么?阿德!”
刘备微微一愣,两边一看,这才想起了一事。刚才他上楼船后,心里有事,也就叫护军中侯昆钢将保护在自己身周的亲兵给撤了,就连他,也叫远远呆着。刘备莞尔一笑,伸手掐了掐她那通红欲滴的脸蛋,将她伸手纳入怀里。
孙尚香在刘备怀里滚着,问道:“阿德,你有心事?”
“有什么破心事?不就是曹操那点事。”
刘备抱紧了她,让她不要再说了。两个人又相依相偎着,坐在了船板上,看着远远近近滔滔的江水。
刘备五万大军在天黑前靠上了白马码头,全军都在白马城外十里处驻扎了下来。
白马城将士都出城相迎,并送来了一应用品和犒赏的酒水等物。
刘备只没见了白马守将太史慈,难免奇怪。于是找了一人问了。方知太史慈前两天突然病了,此刻还躺在榻上,不能亲自来迎。但就算刘备不动问,他也让人带话过来,一并请罪。
刘备心里奇怪,为何一向健壮的太史慈,如何说病倒了病倒了?正好他也有事要找他,他也就将留守的任务交给了程昱、陈到、许褚等人,他只让昆钢带了二十名护卫就进城了。
但到了半路,被孙尚香数骑马撵上。也想刘备带她进城。
孙尚香身后六名女兵,人人背后挂着铁弓,右腰悬挂箭壶,里面插满羽箭,左边佩了一把铁剑。红色的甲胄紧紧裹着她们曲线的身体。说多诱惑就有多诱惑,特别是她们的纤腰细软如断柳。几乎接近撑开手就能握的那种。而且。这些女子相貌都是姣好,颇有动人处。
这些女子,当然就是孙尚香所部的弓腰姬近卫队了。
刘备一看,心想此次进城也不必带上那么多护卫部队,这样倒显得不自在了。
刘备想了想,也就吩咐昆钢带着他的二十名剑啸营护卫先回去。他只带了孙尚香和六名弓腰姬进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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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史慈仍是沉沉的躺着,闭着眼睛,气息很是脆弱。
“将军,刘大人来了!”
旁边将士都已经是第三次叫唤太史慈了。可太史慈一直迷迷糊糊地的,居然一句话也不回答,只是嗯了数声,仍是不动。
“将军!刘大人来了!”
他头额上的汗珠都滚了下来,可仍是叫不醒太史慈。
刘备蹙了蹙眉,挥了挥手,让他退到了一边。
他走上前去,看到太史慈一副尊容,不由吃了一惊。
眼前的太史慈两眼深陷,嘴唇泛着白,干裂成了数断,就连脸蛋上的皮肤也是粗糙的。他的呼吸已经渐趋困难,吐气多,吸气少了。这哪里跟年前见到的太史慈相比?
年前的太史慈脸上干净,两眼有神,精神健朗,哪里会像现在这般柔弱无力?
他到底是得了什么病,怎么会突然变成这个样子?
他眼睛略显酸涩的看着他,重重的叹了口气,伸出手来,轻轻的唤他:“子义,子义!”
太史慈两眼深陷,困难的摇摆着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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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可听说,刘繇还有笮融都已被我击杀在豫章了?只是刘繇死后,他的步卒尚有万余人逃匿山野,不肯归附于我。本将军叫你来的意思,就是想问问你,你可愿意替本将军将他们招抚过来为我所用?”
帐中有孙策、周瑜,还有黄盖、程普等将军,他们都把眼睛逼视着太史慈。
太史慈凛然不惧,将铁枪一拿,看也没看他们一眼,从帐中走了出去。
“快与本将军取马来!”
太史慈一声大叫,不时,一名甲士牵来一匹黑马。
太史慈看了两眼,马倒是精神,方才点了点头,走到马旁边,用手指压了压它的腰。
那马一动不动,回头看了他一眼。
太史慈满意的将脚一伸,踏上马镫,跨上了马鞍。
“慢着!”
黄盖撵了出来,他身后孙策等也是紧跟着。
黄盖向孙策一拱手道:“将军,你好不容易捉住了他,如今又这么容易放他走了,要是他招抚了刘繇残部后不肯回来,那该怎么办?”
韩当、陈武等一听,尽皆点头。
太史慈一听,恼羞成怒,鼻子一哼。恨不能翻身下马,不走了。
幸好那孙策捋须笑道:“子义乃信义之士,必不肯负我!”
众将听了,也都不说话了。
那太史慈看了孙策一眼,向他拱了拱手,大喝了一声,冲出了大营,倒也没人敢阻拦。一路上太史慈晓行夜宿,不数日间,也就到了豫章地界。在豫章耽搁了半个多月,渐渐收集了刘繇的散兵,数目达到一万多。
太史慈眼看任务完成了。也就准备往回赶了。
但临行前,士卒们却问他:“将军,你要带我们到哪里去?”
太史慈微微一笑:“我是奉了孙策将军的命令来招抚尔等的,目下任务也已经完成了,当然是回孙将军哪里去了。”
“将军!你是刘玄德刘大人的爱将,你应该将我们带到河北去,与刘大人战在一起。你怎可轻易将我们送到江东去呢?你这样做不是背叛了刘大人吗?”
被部下们一说,太史慈头额上汗珠滚滚。他恍然想起刘繇之后,他效忠的对象是刘备而非孙策。
太史慈当即将铁枪往地上一插,拱手道:“非是众位提醒。我几乎犯了一个大错误!”
他这边说着,不远处烟尘大起,奔来了两队人马。左边黄盖,又边陈武,各领了一千。
陈武道:“黄公。我就说这厮不可信!你看他居然将收集的人马准备献给刘备。”
“哼!”
黄盖叫道:“对于这种背信弃义的人还说什么,打就是了!”
他一面说着。已然驾着战马。飞奔而来。双手执着一对铁鞭,往太史慈当头打下。太史慈立世,向以信义为重,如今反被他说成了“背信弃义”的小人,如何咽得下这口恶气?他也不分说,当即横枪而出。啪的向着对方当胸刺去。那黄盖双鞭一架,噌的挡住了。远处的陈武提着把刀,亦是飞奔而来,加入了战团。太史慈兀自不惧。大叫道:“汝来得正好!”
簌的一声,一枪向着陈武身子扫去。陈武鼻子一哼,举刀架了。那边黄盖趁势双鞭齐腰打来,太史慈将身一闪,接连刺了两枪,逼得黄盖、陈武二人退后两步。这边正紧张的打着,忽然前方又有烟尘滚起,一人从烟尘里提着一支枪,大叫道:“韩当来也!”转眼间,也即加入了战团。
太史慈杀得一身臭汗,仍是凛然不惧:“便是十个韩当,也不是我的对手!”
“你这厮好生狂妄!”
那边厢又冲出了周泰、蒋钦二将。
如此一来,顷刻间,就成了五骑敌一骑之势,早将太史慈围在了核心。
太史慈纵然狂妄,但面对五骑势力都不简单的人物,他也不敢小看了他们。再斗十数个回合下来,却已经是处了下风,身上四五处着了硬伤,鲜血长流着,头上冒出了滚滚汗珠,哪里占得了丝毫的便宜。
只听乱阵中陈武叫道:“还这厮若投降了,我等说不定可以饶你不死!”
两边大叫着,太史慈鼻子一哼,喝道:“让我投降,哼!除非把我杀了!”
他们正恨着太史慈狂妄的劲儿,那边厢突然奔来一队人马,孙策带着程普等将到了。
孙策看了一时,眼看太史慈浑身浴血,气力不济,枪法错乱,赶紧将黄盖、韩当等将喝止了。
五骑一走,太史慈呼哧呼哧的猛喘着气,豁然抬起头来。
孙策逼视着太史慈,突然冷冷的问道:“将军已答应我要带这队人马归降于我,为何又要出尔反尔?”
太史慈立即说道:“孙将军你错了,我向来效忠于刘玄德刘大人,何曾答应你什么?”
孙策一怔,哈哈笑道:“那么将军想想你是怎么来的?你已经被我所抓,不是我放你,你能回来吗?正因为你答应带着这些人马来见我,我这才一力排斥众将,相信了你。可你现在居然想要背信弃义,你这样做何以面对天下英雄?”
太史慈微微一愣,头上虚汗直冒。似乎是有这么一回事啊!
他看了看坐下马,再回身看了看身后的那些将士。
那些将士走上前来,跟太史慈说:“不对!他们根本就没有捉住将军,将军你是奉了刘大人的命令来这里招抚我等的,你没有背信弃义。你若听了孙策的话,你就背叛的刘备,那样你才叫背信弃义!”
对对,他们说的对!
太史慈掉过头来,盯着孙策看,看他还有什么话说。
“子义乃信义之士,必不肯负我!”
孙策哈哈一笑:“子义,这句话是你临走时我跟你说的,你难道忘记了吗?”
太史慈脑子摇了摇,是的,他这句话的确很有印象,好像他是这么跟我说过。
“子义,加入我们吧。”
“不,将军,你的主公是刘玄德,不是他!”
“不,是我孙策,不是什么刘玄德!”
“不,不是他!”
太史慈拼命的摇着头,脑袋一下子大了。到底是谁?他们是谁,我又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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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史慈恍然睁开眼来,他第一眼就看到了孙策。
孙策正用一对毒辣的眼睛注视着自己,向着自己发出了那种带着阴气的笑声。
太史慈大叫一声,抡起一只拳头,就向着孙策砸了过去。
刘备闷哼一声,胸口猛然向后一缩。
“阿德!”
孙尚香伸手去扶刘备,刘备摇了摇头:“我没事,他没有打到我。”
“啊!”
身边的将士看到这个情况,慌乱的不知道怎么办了。唯有那太史慈哈哈一声大笑,指着刘备:“孙策,你还敢瞪我!”
一句话完,身子一挺,倒了下去。
刘备吃了一惊,赶紧站了起来。
旁边将士探了探太史慈鼻息,吐了口气,说道:“还好,还有气在。”
孙尚香想起刚才那一幕就害怕,她上前对刘备道:“大人,太史将军病情严重,非一般医生能治愈,不如命人去传华神医来吧。还有,太史将军此刻身子虚弱,我看我们不便耽搁,还是先下去休息吧。”
“对呀,我怎么忘了华佗?”
刘备被她提醒,顿时眼前一亮,笑道:“一切按照尚香你的意思办吧,我们就先走吧,让太史将军好好静养。”
那边将士一听,也摸了把汗:“恭送大人!”(未完待续。。)(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