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旦日晚上。萧县。张飞府上。
张飞白天喝了一古脑的酒,又是发了一古脑的脾气,终于是消停下来,将军们也是抹了一把汗,见家人扶他进了内室,这才渐渐散去。
张飞喝得多了,一倒在榻上,便是沉沉睡了去。
白天那个被打落门牙,硬含在嘴里的将军,名叫赵洁。他从张飞府上出来,别过众位将军,这才一路回到自己府上。到了府上,这才敢把打落的那颗门牙从袖子里拿了出来,看着它,心里面的火就冒了上来,想着白天的屈辱,恨声不能自拔。但自己又打不过人家,没奈何,只得倒塌上就睡。家里人见他回来了,刚要过来伺候,他突然只感到一阵恶心,原来,酒劲发作,要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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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旦日晚上。钟离。甘宁府上。
白天甘宁跟众位将士将牛酒分发给那些百姓,那些百姓打死也不敢相信,还以为他们又要借机敲诈,所以都是视送来的牛酒,如同送来的丧命钉,先还是一阵的倒头跪拜,大哭起来,求他们饶命。
甘宁身边的将士本来好意给他们送牛酒来了,现在又不被待见,便是脾气不好的早就着恼了,有的就要禁不住破口大骂。不过幸好甘宁脾气修炼得很好,也不怪罪,对于这样的人家,也只得走,然后再来,回来再偷偷将分到的东西给他们放在户外。
当然,更多的百姓接到后,先是一阵激动,最后见他们真的是丢下东西什么也不取,便也就知道他们不是做刷子,当然感激收下,有的甚至被感动得哽咽起来,说道:“自古未见啊,看来我们百姓生活要好了!”
跟随甘宁赠送牛酒的将士先被拒绝,怪不好受的,还以为自己的决定是错误的,不过接下来了到百姓真诚的感谢,便是感同身受,一发的倒感激起被受予者来了。
堪堪将牛酒全部送出,甘宁见到众位将士都似是变了一个人,也不像以前那样粗粗咧咧的了,便是暗自高兴。
等回到府上,天色也快黑了下来,甘宁哈哈笑道:“今天正旦日,酒是没得喝了,只能多吃点素菜,多吃两碗粗糙的米饭了,不知道大家后不后悔?”
两边轰然答道:“不后悔!”
甘宁仰天哈哈而笑,见旁边院子里火把照得如同白昼,食案也已摆上,赶紧拉着众位将士的手,说道:“可还有一件事要难为了诸位了。”
两边说道:“甘将军何要客气,有何事尽管吩咐就是!”
甘宁道:“本来在这大节之日,大伙应该一块吃,一块热闹才是。但一来,这里食案没有这么多,二来,我等与袁术相接,虽然在节里,但也不能忽略了防守。所以我们说不得只能分批就餐,吃好的再换没吃好的,你们看如何?”
两边道:“这是自然!”
便请甘宁先就餐,甘宁牵着他们的手,将他们数百人送入席,自己却并不就食,转身走了出来。他一出来,先跟其他将士说了声辛苦,便是分派起来,某某人到哪里巡视,某某人到哪里巡视,他自己则带着余下的数百将士去替换守城的将士,让他们先下来吃饭。
甘宁刚走两步,那边厢却走来了许多百姓,只见他们许多人的手里都是抱着拽着许多不知名物事,见了官兵,还欲躲躲闪闪,后有几个认得甘宁乃本地父母的,便是走了上来。
甘宁旁边那些将士见他们鬼鬼祟祟的,还道是刁民,本要上前扑捉,只见他们自己过来了,便又是一愣。原来那些贫民手里抱着拽着的却是腊肉、玉米、馒头,还有一罐罐封贴着‘酒’字的坛罐,他们一上来,便是拜服在地,说道:“我等农家没什么好东西孝敬军爷的,只有这点自己出产的东西,希望军爷不要嫌弃。”
甘宁赶紧道:“这却是如何?我们怎能要各位老人家的东西,各位的心我领了,这东西却万万不能乱拿。”
这边还在计较,那边又来了一批贫民,纷纷是来献过节物品的。甘宁被说不过,只得一一谢过,吩咐人接了。那些贫民送完东西,毕竟对军营这类的地方天生就有一种恐惧和害怕,所以也不多呆,送完就走了。
甘宁教让把东西搬到大院,那些将士起先还不明白怎么忽然又出现几坛酒,还有几段腊肉,便是吃惊的看着甘宁。甘宁两边将士说:“这些都是本地百姓给的。”
其余将士一听,尽皆沉默,有的甚至偷偷抹泪,他们到现在终于明白:“你对百姓怎么样,百姓也就对你怎么样。你对百姓好,百姓也就对你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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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旦日晚上,子时未到。萧县。城墙上。
王干白天没有赏张飞的脸,被张飞狠灌了一口酒。张飞气恼走了,王干虽然着恼,也不好说什么。本来他只用值白天班就行了,只是张飞邀酒,全城将军大部分都是醉酒而归,就是接班的城守也没能按时到来,所以他只得继续执行着守城任务。
王干就这么来回巡视着城墙,身子上虽然穿着厚重的铠甲,但毕竟在外面站得久了,免不得双脸通红,两耳赤痛。所以他要来回走着,一步也不能停,不然这样的天气会把他手冻住,脚冻僵。更何况,现在是子夜,最是欺寒,容不得半步停歇。
突然,他打了个喷嚏,鼻涕也就跟着出来。幸好是黑夜,谁也看不出来他的窘迫,他赶紧伸袖子将它擦了。但被风一吹,一个喷嚏一过,两个喷嚏接着打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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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旦日晚上,子时未到。钟离。城墙上。
甘宁带着一队士兵,手拿双戟,右腰挂铁胎大弓,左腰悬着漆黑箭壶。他笔挺着膀子,巡行着城墙,他每巡一个拐弯的地方,都会亲自打着火把,往下面一挥,看到下面并没什么特殊情况,这才放心走开。
跟着他身后的士兵甚是不解:“这正旦之日,敌人怎么会来,将军也太过谨慎了。”
他们其实哪里知道,甘宁之所以这样做,为的,就是心中的那份责任。
甘宁当然也希望没有敌人会来,但他心想既然接手了这钟离城,受了刘使君的重嘱,那么我就不能有丝毫疏忽,不然就对不起使君的厚爱了。
他顺着旁边的火把,走过那些士卒身边,见他们的双颊在火光的照耀下,变得通红,鼻子也变得僵直,耳朵更是变得凛冽,如同被寒冷挫碎了般,是那么的惹人可怜。甘宁看着心里实在不忍,由不得会停留两分钟,给他们啪啪衣服,问问他们家里的情况,然后才走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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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二日日旦(清晨),寅时。萧县。城墙上。
天空进入黎明前最黑暗的一段时间。
不说来回走动的王干冻得麻木,身子打颤,就是那些士卒也早是麻木当地,鼻涕直流,不无人样。王干跺了跺脚,擤了把鼻涕,自己先进了城楼内的房子,推开门,烘火取暖去了。见到火炉,心里大骂几句:“真他妈的冷!”
他刚坐靠了两下,没想到门被推开,一口寒风送来,惹得他又是打了个喷嚏,破口就骂:“入你祖宗!”开眼见是旁边那些士卒挤了进来,本要将他们骂出去,不过见外面实在寒冷,也就默许他们进来取暖了。而这边人一走,那边许多士兵便也跟着进来。王干心想人越多,挤在一起也就越暖和,也就乐得做好人了。
……
……
初二日日旦,寅时。钟离。城墙上。
两边看甘宁还在不停巡视着,有那心疼的,自己受不了的,也趁便劝甘宁去休息。甘宁看了看左右,见天快亮了,一晚也没事,而这些士兵也冻得不成样子,便是心里愧疚,赶紧让他们进了城楼,在楼上休息,只留有少数士兵站着,适时准备调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