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俩鬼鬼祟祟嘀咕什么呢?”田宝军不耐烦地问道:“咋回事?来这干啥呢?”
“茶馆能干啥?喝喝茶谈谈生意,我们又没犯法,凭什么让我俩蹲着?”刘镇长抱着头问道。
小丁也附和道:“是啊,我们刚进来连口水都没喝。”
田宝军没回答,眼神扫过一排蹲着的人问:“你们都是干啥的?”
其中一人说:“来这能干啥啊?还不……”话刚出口就被旁边同伴一肘子打断,同伴说道:“警察同志,我们来喝茶的。”
打断说话的这人外号叫二胖,四十岁左右,是茶楼的常客了,和黄学文挺熟,他知道这位叫宝军的警官和茶楼老板黄学文最近处的挺好。
其余人也紧跟着七嘴八舌证明自己的清白:
“我也是来喝茶聊天的。”
“对,我们都是来消费的。”
“警官,让我们走吧,我们都是无辜的。”
几个开口的神情沮丧,说出的话也轻飘飘,一看就知道没说实话,楼上的赌具还在,口袋里赌资还在,争辩已经没了意义,都听说过参加赌博要罚款拘留,看来今天是跑不掉了。
“哦,来喝茶聊天为啥被人打?那些打人的跟你们有什么仇怨?”田宝军问道。
有人答道:“我们也不知道啊,那个领头的说让我们以后不要来这儿消费,再敢来把腿打折。”
“对啊警官,他们茶馆间的私人恩怨,跟我们没关系。”
“我们也是受害者啊。”
田宝军问:“你们有没有打牌赌博?”
“没有,没有。”
“真没有。”
“就是来喝茶的。”
众人七嘴八舌答道。
“来,排好队,把身份证都拿过来。”田宝军搬了个凳子坐下说道。
二胖拿出身份证捣鼓半天,第一个站起身,满脸堆笑走了过来,“警官,学文跟我是铁哥们,哥几个晚上喝了点酒,就过来在这喝杯茶醒醒酒,打个小扑克,真没赌博,赌博害人的道理,我们都懂。”
“真没赌博?”田宝军接过身份证就察觉到了不对,手一翻,露出了身份证后面几张叠成小方块的人民币。
田宝军将钱扔了回去怒道:“跟我扯这个?”上下打量了一番问道:“胳膊伤的怎么样?用不用去医院?”
二胖拿起钱尴尬着笑道:“没事,都皮外伤,擦点药酒就好了。”
“那你问问他们,谁要去医院?”田宝军上下翻找口袋,掏出了一个憋烟盒看了看,将烟盒扔在了一边。
二胖连忙拿出口袋里的中华烟,递了过去,掏出火机准备着。
“抽根烟没事,你拿钱贿赂我,就是往我身上抹屎!懂吗?”田宝军叼烟说道。
二胖陪着笑点着打火机说:“是是,是,我鲁莽了。”
田宝军抽着烟没说话,二胖走了回去和一帮同伴嘀嘀咕咕,手里拿着十几张身份证走过来说:“警官同志,这些人我都挨个问了,都是皮外伤,没大事,哥几个都是有正当职业的,跟他们那些流氓地痞的也耗不起,就不打算追究了。”
田宝军接过身份证,起身走了过去,对照着身份证一个个点名,每点到一个仔细辨认一番,确认无误后,说道:“我给你们科普一下,法律规定,参与聚众赌博的罚款拘留,情节严重的劳教乃至追究刑事责任!”
二胖又是眨眼又是努嘴,对众人使眼色。
众人七嘴八舌说了一堆,总体就一个意思:我们没参与赌博,就是来喝茶的。
“嗯,正常的消费行为是受到法律保护的,你们身上的伤,打算怎么处理?是否追究伤人者的责任?”田宝军抽烟说道。
“不追究,不追究。”
“没事儿,都是小伤。”
“我们自己擦点药就行了。”
二胖也说:“平时都比较忙,追究起来没完没了,耽误不起那个时间,况且就算追究了他们责任,最多拘留罚款,他们这些都是无业游民,靠摆场打架生活,从拘留所出来还不找我们的事,惹不起,惹不起啊。”
田宝军考虑一下说道:“既然这样,那就赶紧去医院包扎一下,身份证先扣留,明天去派出所录笔录,把事情经过说清楚。”
众人脸上露出惊喜表情,乱哄哄的就要往外走。
二胖低头哈腰凑过来说:“警官同志,有几个人的包拉楼上了,还有大哥大呼机之类的都在包里。”
“速度快点,取了赶紧走吧。”田宝军背身说着,走到板凳跟前坐下,又点了根烟。
“哎,哎。”二胖应了声,对同伴说:“别急着走,赶紧跟我上二楼。”
同伴轻声问道:“干啥?”
二胖拉着同伴边走边说:“你傻啊?赌具在二楼,还有不少钱也藏在二楼,趁这个机会赶紧收拾收拾!”
旁边几人听到这话一琢磨,也跟在二胖后面上了楼。
刘镇长带着小丁走了过来,田宝军抬眼问道:“你俩想干啥?”
“警察同志,我问一下刚刚他们不是交了身份证吗?我俩没有身份证,能不能走?”
“你俩不是喝茶的吗?还没来得及进屋?”田宝军坐在板凳上抽烟问道。
“对。”小丁答道。
“走吧。”田宝军冲门口努努嘴。
“走?”刘镇长似笑非笑问道。
“咋了?不想走?那行,去所里交代一下你赌博的事情,罚款三千,拘留十五天。”田宝军生地硬说道。
刘镇长伸出了手,说:“我想问问,这些人参与赌博了吗?可以放走吗?”
“你是干啥的?!参与没参与我们派出所自然会调查,轮得到你说话吗?”田宝军生气地说道。
小丁生气道:“就算是普通民众也有监督……”
刘镇长拍打小丁一下道:“你别出声。”
小丁气呼呼的站在一旁不说话了。
“警察同志,那我们现在可以走了吗?”刘镇长笑着问。
“刚不就说了,让你们走,别废话了,我一堆事儿呢!”田宝军说完,抬腿站到了一旁,不再理会二人。
“怎么办?刘镇长?”小丁轻声问。
“走吧,回去再说。”刘镇长说完走出了门,小丁紧紧跟在身后。
几分钟后,二胖和几人从二楼下来,“拿完了?”田宝军问。
二胖连忙说:“完了完了,谢谢警官。”说完从包里拿出一条中华烟放在桌上,“警官今天加班辛苦,留着给同事们提提神。”
二胖说完和几个人匆匆出了门。
田宝军来到门外,小健骑着他那台本田王摩托接着赌客老徐回来了。
“宝军,咋回事?”小健下了摩托慌忙问道。
老徐看到有警察,扭屁股下了摩托就要走,小健此刻并不知道店里出了啥事,喊了声:“徐哥,别怕,没事,这我战友宝军。”
田宝军将小健拉到一旁阴影处,烦躁地说:“出了点事,学文、浩子都住院了。”
小健怒道:“妈的,肯定是老边弄的事!”
“现在说这个没用!”田宝军考虑着对策,说:“学文、浩子在镇医院,有我们派出所的人看着,我一会过去一趟,你把茶楼的门锁好,该收拾的……收拾一下!其余不要动,半小时后再去医院。”
“好。”小健答道。
“去,骑着摩托躲一边去,我同事一会来接我。”
“哎。”
秦山海和小光将人送回派出所,先扔在了临时的滞留室,小光坐门口看着,秦山海开车去接田宝军。
一来一回用了将近一个小时,秦山海回到得月茶楼时,只见田宝军一人坐在门前。
秦山海自从进入派出所,和田宝军不是一个组,平时交流不多,知道田宝军最近家里出点事,他还捐了五十元钱,和所长指导员去探望过田母。
田宝军是老民警,虽然平时爱发点牢骚,但是工作经验和能力还是有的,秦山海一直对他保持着应有的尊重。
“老田,人呢?”秦山海摇下车窗问了句。
田宝军没答话,上了副驾驶说:“走,去镇医院。”
“哦,你给小光说一声,他还等电话呢,十几个嫌疑人,他怕我们一车拉不完。”秦山海开着车说道。
“没事,到医院再打电话。”田宝军随口应了声。
秦山海没说话,但是心中很疑惑,二楼的现场说明这帮人是在赌博,人赃并获的案子,难道其中另有曲折?
案子是田宝军负责的,其中有什么情况自己根本不了解,怕说错话干脆不再开口。
几分钟后,田宝军转头道:“小秦。”
“嗯?”
“我家里情况,你也看到了。”
秦山海转头看了他一眼,“怎么了?”
田宝军商量的语气说道:“医院里躺着的那个,是我眼线,里面的事很复杂,一时半会也说不清,到了所里,你别乱说话。行吗?算帮我个忙。”
“老田,二楼……”
“二楼你什么都没看到,明白吗?!”田宝军粗暴打断道:“我靠着这个眼线,还要深挖对方的幕后黑手,你不要破坏计划,懂吗?你刚开始干警察,很多事根本不懂。”
“我……知道了。”秦山海怯怯答道。
田宝军语气放缓道:“而且,我现在家里很难,非常难,我听刘所说,你家里也很不好过,你应该能理解我,我一家老小全靠着我,我可不能再出一点岔子,不然我这个家就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