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崽子没有安分多久。
江折柳靠在道侣的怀里睡觉, 得到了一阵能够缓解疲惫的休息时间,等他醒过来时,外面的小雨已经停了。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青草香气。
凌霄剑被重新收入了体内, 他的孕反虽然强烈, 但并没有太大的排斥性, 所以对这把佩剑的掌握还是可以自如控制的。
闻人夜给他揉了很久的腰侧,麻木的肌肉已经恢复了触觉。只是肚子里的崽一直源源不断地传递信息过来, 像是个话痨。
“到兰若寺还有一两日。”闻人夜道, “等你重拾遁法, 你我便不必需要如此行路了。”
“你好像口不对心, 明明很喜欢马车。”江折柳伸出手,被小魔王拉着坐起来, 有一点压到红肿未消的地方, 等他坐起来时,才猛然发觉里面被放了东西。
江折柳霎时攥住了对方的手腕,闭眼缓了一下, 才维持住坐稳的姿势, 感觉到一个滑溜溜的、很小的东西被挤压得更深了。
“……是什么?”
他的嗓音还没恢复, 这句话低软微哑,尾音有些虚。
闻人夜半抱住他,让对方把重量压过来, 然后诚恳地如实道:“药玉。”
“……哪来的?”
“跟双修秘典一起搜集的。”闻人夜眼神发亮, 低头亲了亲他, “这个没出错, 对不对?”
江折柳后悔把凌霄剑收回来了,他现在就是伤不到对方,也要捅他一剑泄愤。
“你, ”他蹦出一个字,剩下的话咬在齿间,半天也没说出来,过了片刻,他深深地呼吸过一回,才攥着对方的手腕道,“你能不能掂量掂量深浅。”
闻人夜看着他,神色认真地听取建议。
“你要我怎么取出来?”江折柳有些头疼,“放得这么深,你要送这东西跟幼崽见一面?”
“能融化。”小魔王真诚无比,“材质不是普通的玉,你放心。”
他又补了一句:“昨天把里面磨破了,我怕你一直会疼,所以……”
江折柳真是听得没脾气了,但也不想理他,独自自闭。不光这块滑溜溜的药玉有一种奇特的异物感,连他的身躯都因为这个而过分敏感,即便是材质非常好的衣衫,都让他觉得有点磨……
……嗯?
他反应过来了。
男人的胸膛,再怎么粗糙的衣料、敏感的皮肤,也不会磨到有点疼吧。
江折柳没有说,而是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小腹里的幼崽,很快发觉这也是孕期的特别征兆,只不过细微得难以察觉。
过往的天灵体中,不是没有生过球的,但是他们都没有将这些记载下来,或许是因为太过难以启齿了。就连江折柳这样坦然无比、没有压力的心境,都在面临这种事上羞恼窘困。
不能跟小魔王说,不然他就“非要看看”了。
但很快,闻人夜就不想让他自闭了。对方难以拒绝地过来蹭他,紫眸直直地望过来,甚至还尝试着要亲他,比三个月的小奶猫还粘人。
只不过魔尊大人不够柔软,抱上去硬邦邦的,在闻人夜的心里,没准儿江折柳才是那个“三个月小奶猫”,让人忍耐不住拥抱亲吻的欲.望。
“你别不高兴啊。”闻人夜贴着他耳畔道,“不这样的话,你要疼几天的。”
江折柳抬手捏住他的脸,把魔尊大人深邃俊美的脸颊扯了扯,道:“我发现你越来越,自作主张了。”
“我是对你好!”小魔王振振有词,然后被扯得吐字不清,“难道你宁愿疼好几天么?”
“是啊。”江折柳难为他,“长记性,分床睡。”
闻人夜呆了一下,想到了分床睡这种残酷恐怖的事情,觉得遭遇了毕生中极大的婚恋危机,他按住江折柳的手,道:“你就没有喜欢这件事么?”
江折柳正为身体敏感这件事烦躁不悦,自然不会吐露实话,而是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魔尊大人的骨尾蜷缩了起来,可怜巴巴地卷成一团。
“那你只是迁就我吗?”闻人夜难经打击,语气低落地问。
江折柳沉默片刻,还没说话,就被对方猛地抱住。他的腰本就没力气,这一下猛地抵在了后方的壁上。
玉融化了,治愈身体的药膏修复着他的伤处,循序渐进地发挥作用。
江折柳低低地抽了口气。
明明只是一小块药玉,但还是涨得他浑身都不舒服,眼尾一下子就红了,忍不住地用轻咳掩饰喉间的气息不匀,试图找回正常的分寸感。
“折柳,”闻人夜抵着他的额头,“你要是不喜欢的话……”
江折柳等着他说出下一句,准备开口补救,别把爱人逗过劲儿了。结果听到对面这个禽兽的下一句是:
“……我们多来几次,你就喜欢了。”
江折柳:“……滚。”
闻人夜期待落空,心道果然如此,然后乖顺地道:“好的,马上滚。”
他起身挪开身躯,刚要想想别的办法时,一眼扫到对方湿润的睫羽和泛红的眼尾。
不对劲。
魔尊大人敏锐的嗅觉顿时发作,他探手过去,捧过江折柳的侧颊,看着对方的墨眸。
“折柳……”闻人夜咽了下口水,不知道该从哪儿问起,另一手随意地按住对方的肩膀,顺着肩膀往下滑动。
这其实是个很熟悉、且并不出格的举动。但他的掌心猛地隔着衣衫触摸到了不能详细写的地方,就一下子出格了起来。
江折柳的脑海里一下就烧起来了。
他按住闻人夜的手拉了下来,低头埋进对方怀里,不想让闻人夜看到自己此刻的表现。不管怎么说,作为一个同性来说,出现这种不该有的症状,他仍旧觉得非常耻辱。
繁衍非常伟大,孕育生命十分高尚,令他觉得耻辱的不是生育本身,而是他根深蒂固的前辈思维,当示弱在年轻人面前时,令他觉得这样非常惭愧羞耻。
能够触犯到江折柳自尊的地方并不多,这算是一个。
闻人夜也慌了,他没反应过来是什么事,但感觉对方有一点奇怪,在担忧之下,没有想到这是怀崽子的副作用,而是亲了亲他的发顶,低声哄道:“你理理我,跟我说,怎么了?”
这个回答难以启齿,让人不太想说,只想忍耐。
闻人夜没得到回应,就更担心了,他把对方往怀中抱了抱,改换姿势,伸手重新摸了过去,以为对方是哪里在痛。
确实是疼痛,但跟传统意义上的不太一样。
闻人夜摸到对方的胸口,一开始还是没有注意到,直到有一点点凸出来抵着他的手心,他才猛地顿下手。
对方的气息已经没法听了,支离破碎,乱成一片。
江折柳抬起手,单臂环住对方的脖颈,还是没有看他,闭着眼哑声道:“懂了?”
闻人夜还在懵,茫然地应了一声,手也不敢动,结巴了半句:“……这、这是……”
他被那一点点顶端蹭到了手心,觉得以江折柳的体温来看,这里的温度达到了不应该的程度,有点热乎乎的。
他脑子一断线,抬指捏了一下。
“……嘶,你……!”
江折柳出口的声音都是奇怪的,哑得不像话,甚至还带着一些呜咽的强调,气息支离凌乱。
他都能被小魔王气死。
闻人夜霎时清醒过来,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自己刚刚干了什么不要脸的事儿,随后人跟着傻了,慌得词不成句:“这个……这个,魔族女性都没提过啊,不是,天灵体也提倡母乳喂养么?”
“……”
“……父乳,对不起。”
小魔王的尾巴凑过来,不要脸但是意志坚强地勾着他的腿,死活就是不松开,以免小柳树跟他分床睡。
闻人夜自觉说错了话,乖得不得了地用魔角蹭蹭对方,贴耳低声问他:“怎么办啊?我、我给你揉揉?”
江折柳实在是不想理他。
按照他自己的推测,应该只是孕育体质到了月份之后的自我改变,跟揣得哪个种族的幼崽没有关系,可能这个体质都会有,为哺育做准备而已。
闻人夜一边问,一边凑过去闻了闻他身上的香气,觉得一团浆糊的脑子又被勾引得不剩下什么智商了。他的小尖牙有点痒,不经大脑地问:“还是给你……舔舔?”
江折柳忍无可忍,伸手揪住他的衣领把对方拉了下来,语调沙哑地开口道:“你要是没有办法,就闭嘴。”
闻人夜对上道侣湿润微亮的墨眸,看着他通红的眼角和颤抖的声音,心头管不住地砰砰跳,那种让人失去理智冲昏头脑的初恋感又爬了上来。
“……你要忍到它不疼吗?”
江折柳不说话,缩回床上翻了个身。
明明身体健康,但每次跟道侣双修完,都要“缠绵病榻”,惨得难以言喻。
闻人夜忐忑不安地挨着他,伸手把玩对方冷润冰凉的长发,将发梢玩了一会儿,然后心不在焉地给他系了个小辫子,低声道:“是不是药玉滑得太厉害了,刺激躯体,才催发出现的?”
对方没声儿。
闻人夜更不安了,总觉得小柳树在盘算着怎么休了自己。
他磨磨蹭蹭地贴着对方,小声道:“有……那个……”
别说江折柳了,他也说不出口,他可是只拥有小柳树这么个唯一的初恋,经验全是在对方的身上得出来的。
他怎么能问自己的同性道侣涨不涨……那个什么呢!这也太不要个魔脸了!
闻人夜斟酌了半天,抑郁地闭上了嘴,把江折柳的头发打了个蝴蝶结,不情不愿地道:“你怎么能为一个球受这么多苦,现在还能打掉吗?你什么时候理理我啊……折柳?睡着了么?要不我传音回去问问其他魔族……?”
江折柳:“……”
这可真是嫌他还不够丢人啊。
当初捡道侣的时候怎么就被他的赤诚深情打动了,他到底谈了个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