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立秋后,顾婆子家今年的榨菜就出坛了。
顾乔尝了尝味道,因为在最开始制作榨菜的时候就严选芥菜菜块,并用了卤池制作,更利于腌制和发酵,所以这一批榨菜不仅制作成功,口感也远胜去年。
去年的榨菜卖了一些出去,卢氏在灰豆腐的交易中尝到了甜头后,又将目光瞄向了榨菜,早早地就打开了市场,按照顾婆子家预计的产量,拿下了大部分订单。
所以顾婆子她们根本不用担心卖不出去。
卢氏是个很精明的生意人,知道榨菜价格定得越高,就对她越有利,她愣是将榨菜价格谈到了八文一斤。
到了八月,最忙的秋收季节。
栽种的时候顾拓父子还能看着时间,今天忙一些,明天忙一些,晚个一两天也没有关系。
可秋收却不一样,需要抢收。
顾婆子她们在前段时间已经抓紧功夫将灰豆腐做了,就是为了腾出几日的功夫参与抢收。
关键是坡上的芝麻、豆子这些,稍微晚一段时间,就会全部从壳里爆开,到时候一年的辛苦努力就全部白费了。
于是,最忙碌的时候来了。
好在打谷有全村人帮忙,而现如今顾乔、沈晚他们三人都长了一岁,无论是个头还是力气都长了许多,所以很快将需要抢收的东西都收进了粮仓。
而等到稻谷收完后,顾婆子又干脆做了一顿好吃的,请村里人一起帮忙,花费了半日的功夫将红薯全部收进了院子里。
望着如山一般堆满的红薯,顾乔她们便知道,自己在晒谷和整理红薯上还要花费更多的功夫。
“做不完的农活啊。”顾乔忍不住仰天长叹,“若是什么时候能够不用做这么多农活就好了。”
“明年吧,明年咱们把田地再租一部分出去,就只收租子,那些收上来的稻谷足够咱们一家吃了。”顾婆子讲道。
“真的吗?”顾乔有些不敢相信。
“真的。我算过了,这样请人做农活也不划算,还不如直接将田都租出去。”顾婆子讲道,“这一年除草、施肥,让人忙得不可开交,还不如专注一头,到时候咱们除了做灰豆腐那些,剩下的田就只种红薯。”
“对哦!那咱们家芥菜是不是可以扩大规模,发动全村人种植?”顾乔提议。
“我正有此意,到时候直接向村里人收购芥菜头,这样的话,咱们家就可以忙自己的事情了。”
“我也觉得这样可行,不然真的很难管理,人毕竟精力有限,分身乏术。”顾乔十分赞同,恨不得举起双手。
既如此,顾婆子便开始琢磨起号召村里的村民们一起种芥菜。
梅氏便提议,说是能不能自家买来秧苗,然后请村里人帮忙种,只出人工钱就行。
还没等顾婆子开口,顾乔就把这个提议给否掉了。
“娘,刚刚才说了,咱们家只怕分身乏术呢!而且呐,这只有是自家的土地,人们才会用心经营,无论是松土、除草还是追肥,定要为了增产使劲。如果是咱们租借,且不说人工费是否一定比收购价便宜,就怕村里人妒忌,连银钱都不要了,故意使坏,不让咱们把芥菜种出来。”
顾婆子也跟着说道:“大家富才是真的富,什么便宜都让咱们占尽了,咱们也就在这村里待不下去了。而且这芥菜全部给她们种,欠收的风险也给了他们,咱们只管等着收芥菜块就是,干脆利落。”
如此一般,发动全村人一起种芥菜的事情就提上了日程。
顾婆子和顾乔挨家挨户的上门拜访,大家听说有钱挣,冬日里田也不用荒着,立即与顾婆子家签订了收购芥菜菜头的协议,并约定了价钱。
这芥菜菜块,一百斤五十文,若是高产,一家能够种出几百斤,那怎么也有两、三百文钱了。
这村里人挣钱多么难,卖许多谷子都才能拿到这么些钱,当然乐意了。
一时间,汝陵城里的芥菜苗种子都十分好卖。
*
秋收过后,梅涣青又去了一趟随州城。
距离他上次拜托商行帮忙查询顾熹的踪迹已经过了两个月。
随州城到京都大约需要半月到一月的时间,商行的商人若是脚程快一些,怕也回来了。
梅涣青便去问了。
那是商行的一个大胡子男人,瞅见梅涣青,男人连忙讲道:“你来得正好,我们商队前儿刚巧回来。”
“怎么样,有消息吗?”
大胡子男人叹息一声,讲道:“这寻人啊最是困难,我们这一趟可费了不少功夫。当年的事情,别说打听了,大家一听我问的是那一年的事,一个个都讳莫如深。你也知道,当年赵王,呸呸,是叛军,就是那一年造反的,谁敢提啊。”
“那最后是否打探到消息?”梅涣青直切主题。
“你别着急啊,我们兄弟在京兆尹那边找了路子,帮你查了,说是那些年的事情还需要时间再查查。你都不知道,为这事我们使了多少银子?”大胡子男人又道。
梅涣青的脸立即拉了下来,讲道:“你别诓我,我也是走南闯北的人,只是不走京都那条道而已。这是帮乡里族亲寻的人,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所以才来找的你们。实不相瞒,除了你们我也找了别的路子。所以,你们走什么路子花多少银子,那都是你们的事,反正银子我给了,你们也应了。若是你们还想挣这钱,就再努把力,事成之后,自当按照当时约定的银钱奉上。若不然……我想,我会找人核实你们究竟找了人、用了办法没。”
“你、你这人怎么这么说话呢?我们怎么能是诓钱的呢?我们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大胡子男人急忙说道。
“行,那我等着你们好消息。”梅涣青说完就走。
“哎,路上的盘缠总得给点儿吧!”
梅涣青停住脚步,从怀里掏出了一两银子,“只有一两了,多的没有。”
“切,这也太少了吧!”
然而梅涣青却已经出了门去。
大胡子男人登时吹胡子瞪眼,将手心里的银子掂了掂,“切,就这么点儿钱,打发叫花子呢!”
旁边一个尖嘴猴腮的男人立即走过来,问道:“龙哥,咱们啥时候和京兆府衙门攀上关系了?那这样咱们在客栈被偷的盘缠是不是能够找回来了?”
“没听出我是在忽悠那个傻大个吗!”大胡子立即瞪了他一眼。
“这样啊……咱们这样诓骗人家不太好吧,毕竟咱们根本没有帮他寻人。”尖嘴猴腮的男人立即讲道。
说完这话,他额头立即挨了一记爆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