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
蕾妮丝丘陵。
旧城区,君临富人和权贵们居住的地方,别墅私家小院遍地。
在血戏班团长瓦格·赫特的地下室,蜡烛和火炬的光明照耀得如同白昼。
地下室的第二层,是血戏班的学士科本工作的地方。
同时,也是科本研究医学和死灵术的地方。
科本有个他毕生都奉献出去的伟大理想,就是结合死人和活人的特点,创造出一个战无不胜的强大战士。
死人,有很多优点,他不会生气,不会吃饭,不会怕痛,不会怕水火,没有恐惧,没有贪婪,不会变节,他不怕一切,因为他已经死了。
所以死人的优点很明显,缺点也很明显:不会动,不会去攻击别人,不会听人命令。
死人不会的,活人会。
科本想把死人和活人结合起来,创造出一个能听命令,能战斗,二十四小时不休息,不会累,也不会要求吃饭,不怕死,不怕痛,没有任何恐惧的超级战士。
这是科本的研究方向和终生目标。
没有人支持科本的研究,他也因为这个研究被学城开除,并剥夺了学士项链。
科本以精湛的医术被血戏班的团长瓦格·赫特看中,进入血戏班做了学士。血戏班的兄弟们受伤了,都是他救治。其他佣兵团的人受伤了,也都来找他医治。
科本的医术精湛,名声极大。
现在,就是检验科本的保证的时候了。血戏班换了新团长,这是新团长交代下来的第一个任务:换脸。
血戏班新任团长大猩猩和副团长尖牙对科本的医术和死灵术毫不关心,也不管不问,他们只要科本听话做事就好。
科本希望自己的手术能得到新团长的青睐。
他虽然医术不错,却也是臭名昭著,一旦失去了庇护,他会死得很快。
跟在瓦格·赫特的身边,科本只有欺负别人的份。现在,他希望新团长也能看中他,给他一个栖身之地。
大猩猩罗尔杰和尖牙的身边,跟着两个帽兜挡住脸的家伙,科本不敢问也不去看,这些规矩,他还是懂的。
大猩猩罗尔杰做个手势,科本就开始一层一层的解开绷带。
绷带缠在一个熟睡的人的脸上,只能看见绷带下两个鼻孔。
这个人呼吸平稳,他就是被科本剥脸皮的小指头培提尔·贝里席。
绷带层层解开,一张全新而陌生的脸出现在大家的眼前。
大猩猩和尖牙都看得目瞪口呆。
大猩猩伸出手指,轻轻摸这张脸的边缘,除了有一丝淡淡的皮肤嫩红外,看不出这是一张缝合上去的脸。
科本面露得意之色。
他看出团长和副团长都很震惊。
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他希望能保住自己的这个位置,不管谁来做团长都没有关系。只要给自己研究医学和死灵术的地方就好。同时,安全。
大猩猩看一眼威尔。
威尔的帽兜挡住了他的脸。
“把他叫醒,学士。”威尔说道。同时缓缓的拉下了帽兜。科本的目光和威尔的目光一对,立即顺下眼睛,意态恭敬。
威尔的目光明亮如星辰。
令科本看一眼就难以忘记。
如果可以,或者说只要有机会,他希望能把这个人的眼睛偷偷挖出来,做成标本。
另一个人也缓缓的拉下了帽兜。
廋脸,灰绿色小眼睛,小胡子,深色的头发中夹杂着些许灰白,腰笔直,嘴角挂着一抹捉狭的笑意:小指头培提尔·贝里席。
科本目瞪口呆。
他难以置信。
“老朋友,你好。”培提尔的声音,那抹捉狭的笑容是科本所熟悉的,“把他叫醒,我还要赶回妓院去清点账目。”
“是,培提尔大人。”科本震惊道。
**
培提尔·贝里席做了无数的梦,做的最多的是少年时期的梦。
他是奔流城霍斯特·徒利公爵的养子,也是第一个和奔流城公爵的两个女儿亲吻的男孩子。那时候,他们都是十一、二岁的孩子。他喜欢把舌头放进凯特琳的嘴里去搅动,凯特琳刚开始很惊异,配合,尝试。后来就害怕了,不再和他亲吻。
凯特琳的妹妹莱莎却对他的舌。吻。着迷,那是个单纯透明得像一滴露珠的小女孩,培提尔知道莱莎迷恋他,但他迷恋凯特琳。
然而,五指半岛荒凉贫瘠,其中的小指头岛更是没有居民没有税赋,贝里席伯爵的儿子是无法和奔流城公爵的女儿联姻的,凯特琳被公爵许配给了北境的史塔克家的布兰登。悲痛欲绝的培提尔找到布兰登,跟他进行决斗,希望能赢回凯特琳。
最后,在凯特琳的求情下,布兰登·史塔克没有杀死他,他的长剑在培提尔的胸膛到小腹开了一道创口。布兰登因为妹妹莱安娜被王子雷加掳走,冲到王宫去找雷加要人殒命后,培提尔以为自己的机会来了,然而,凯特琳却嫁给了布兰登的弟弟艾德·史塔克。而培提尔也被霍斯特公爵赶出奔流城,霍斯特公爵痛恨他心怀不轨,搞大了莱莎的肚子,令莱莎失贞……
培提尔被赶出来的那天开始就发誓,一定要出人头地,不择手段……
在梦中,培提尔依靠着和莱莎的关系,借助着莱莎的丈夫首相琼恩·艾林的提携正在平步青云的时候,他听到了一个温和谦逊的声音:“格林,醒醒。”
谁是格林?
培提尔很迷惑,但他分辨出了谦和声音是谁:血戏班的疯狂学士科本。
这令他的胃部顿时抽紧。
然后所有的美梦消失,恐惧如潮水把他淹没。
他记起了自己被剥去脸皮的经过,自己的惨叫声和血腥气,科林手术刀的冰凉和锋利,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噩梦……
“不要!”培提尔乞求,他睁开眼睛,然后看见了自己:廋脸,灰绿色小眼睛,小胡子,深色的头发中夹杂着些许灰白,腰笔直,嘴角挂着一抹捉狭的笑意:小指头培提尔·贝里席。
“格林,起床,跟我回妓院去清点账簿,我们的时间不多了,得抓紧。”床前站立的培提尔·贝里席微笑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