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哥,快点下楼。”楼下传来老沈的喊声。
“来了。”
我和老沈是光着屁股玩到大的朋友,小学同班,初中同班,家离得又近,自然每天一同上下学。
“今天开学你就迟到。”老沈在路上疾步快行却不忘抱怨。
“睡过了嘛。”我敷衍道。
我们都不知道,从这一天开始,从我们踏入初中校园时开始,我们的人生,真真正正的起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虽起得晚,却并未迟到,至少学校的院子里还有不少新生报到。
“哪个班的啊?”老沈挤进人群对着挂在墙上的纸上自言自语道。
“二班,你呢?”
“我也是。”我有些难以置信,新生年部八个班级,四百多个学生,若算上全区新生两千四百多人,我们两个人能再分到一班实在是缘分。
“孽缘啊。”老沈打趣道。
未等我还嘴只听见不远处传来两个女孩的惊叫声。
“太好了,我们一班。”两个女孩在我们不远处握着双手跳跃。
阳光,正好。
青春,正好。
“走吧,孽缘。”老沈打趣道。
有时候我实在不懂他的幽默。
我又看了一眼不远处的那两位女孩,她们仍在感谢缘分把她们分在一起。
神经病。我暗道。
哪来的什么缘分,我才不信呢。
在教室里坐了许久,老师才姗姗来迟。
而比老师来的更晚的,是那两个女孩,或许她们为了庆祝忘记了进教室的时间。
毕竟是开学第一天,老师并没有计较,但迟到的人在大家心中总会比别人留下更深刻的印象。
分过座位,我就坐在其中一位女孩的身后。
“新同学,你好。”那女孩转身笑道。
她长得很干净,白白的脸蛋,整齐的校服,是那种一看见就知道是乖乖宝的女孩。
“你好。”不过我向来不擅长于女孩交往。
“我叫杨......”
我是怎么了?脑子怎么突然一片空白?恍惚间脑子中竟尽是潺潺的流水声。
她叫什么?杨?杨什么?
流水声,不!不是流水的声音。
是湖水。
平静的湖水,猛地变得汹涌起来,那是因为神的震怒。
神?有神吗?
原来只是我神游。
转眼已是三年,青春流逝,向来不等闲人。
我们快要迎来人生中的第一次大考——中考。
但我却爱上了足球。
什么语数外,全都见鬼去。
论及政史地,更无甚可谈。
男生的汗水,永远是最吸引女生的几件事情。
体育课后,女生们自发的给男生买水。
“后桌。”她把手中的水递到我勉强。
“谢啦。”三年的时间,我们早就是朋友,没有任何异样情感的朋友,普普通通的朋友。
我接过他手中的水,转眼却看到她的手心。
她的手心,在右手手心靠近大拇指处有一颗不大但却十分明显的黑痣。
在她纤纤玉手之上,犹如白纸上的一点墨汁;雪地上的一串脚印;碧海蓝天上的一点明光。
痣本不美,却成了这玉手的点睛之笔。
我第一次抓起了她的手。
“干嘛?”她受惊猛地抽回右手。
“你手心上有颗痣啊。”我试探着说道。
我为什么要在乎那颗痣?我不知道。
“烦人。”她似乎并不喜欢那颗痣。
甩甩手离开了,我看着她的背影,思绪竟久久不能平静。。
后来,我们上了高中。
不爱学习的人总是会受到报复,我没有考上好学校,只能去了市里的私立学校。
我最好的朋友老沈则以优异的成绩考进了市重点。
我们终于要分开了。
我不愿,极其不愿,她已是我的女朋友,那个右手上有颗痣的女孩。
缘分就是这么奇妙,它虚无缥缈,却又真实存在。
它可以让我和朋友在同一所学校,相处十二年之久,也可以让两个本应天各一方的人在生命的轴线上产生一个交点,最终却渐行渐远。
终于,距离成为我们间的阻碍。
我们分手吧。
现实,总是这样残酷。
在没有了物质,精神,时间上的陪伴后,终于还是说出了那句话。
曾经的海誓山盟,终于成为了曾经。
时光匆匆,转眼竟又是三年。
我十八岁。
成人礼上,她也来了。
她更干净,也更美了。
再见她时心中竟豁然如开了一扇门,直到再见她时才知道自己到底有多爱她,比曾经我所付出所有的爱加在一起还要爱,但我却已没有勇气再说爱她。
喝得烂醉,回到家中。
只有一种情感,并非成人后的喜悦,也并非为成人后即将到来的压力而忧愁。
后悔。
只有后悔。
当初明明紧握的双手是如何放开?我已不记得,或者说我不想记得。
更准确的是,我怕记起。
怕记起细雨之下的诺言,怕记起星光下的拥吻,更怕记起她的名字。
我不愿记起,不敢记起。
但我却终究忘不掉。
“你用九个月的时间证明其实永远也很短。”心,刺痛。
印象中这已是她最后一次对我说话。
转眼,我竟看向自己的右手。
呵,我为何要看我的右手?可笑。
确实可笑。
手心痣的传说由来已久,若两个相爱的人前世有情,在手心烙下印记。今生有缘便会各自拥有手心痣,待他日相见时凭此来作证。
一转头看向左手。
在左手手心靠近大拇指处有一颗不大但却十分明显的黑痣。
顿时酒醒。
我何时有了这手心痣?
那位置,怎与她的一样?
神游回到三年前的夏天。
我们还在一起,刚刚在一起。
她躺在我的怀中。
我看她,竟怎么也看不够。
“我跟你说,我听长辈说手心上有痣的人都是前世与人有过约定的,你可要小心不要让别人把我抢走了。”她说。
言犹在耳,伊人已去。
三年后的今天,纵我们或再不能相见,夜空之下,也时刻记得我们正仰望同一轮明月。
我不爱喝酒,今日却又喝得烂醉,我很少醉酒,甚至很少喝酒,只是记得,我每次醉酒都是为你。
我不信缘分,但若缘分能将你我渐行渐远的生命线再度相交,我愿意信它。
不论我是湖妖还是湖灵,或是今世为人。
你呢?
我的小公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