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刺眼的阳光照射在柳阳的脸上,勉强睁开眼睛,用手遮住那阳光,过了好一阵子视力才渐渐恢复,挣扎着想要起身,却发觉自己一丝力量都使不出,别说起身,就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
外面传来开门的声音,一股寒气从外面吹袭而来。
“唔,好冷啊。”一个女子的声音传来,女子的声音原本很好听但其中却夹杂着悲伤的声音,如深谷黄鹂般清脆,又如寒鸦哀鸣般悲伤。
一名身材曼妙的女子,从外屋进了内室,一股异香钻进了柳阳的鼻子,柳阳立刻闭上了眼睛,他知道自己此时无法还手,虽然对方并没有加害自己,但不知道对方是什么人还是小心为上,而且他清楚的记得之前自己可是和柳鸳在一起的,此时柳鸳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女子暖了暖手,拿过药箱,将盖在柳阳身上的被掀开,费力的将柳阳扶起,将他身上绑的绷带解开拿出一条扁长的淡蓝色药膏贴在柳阳的肩头,又重新将绷带绑好,将柳阳放倒,
而柳阳在那药草贴在自己身上之后,只觉得肩头出钻入一股刺骨的冰凉,这股冰凉之前似乎已经有过几次,但这之后却有一股说不出地舒服感,这股舒服感不光是针对自己的肌肤的更多的是骨骼,柳阳明显的感到自己破碎的骨骼在一点点的修复。舒服中,柳阳再次沉沉的睡去。
再次醒来之时,已经是夜里,虽然还是没有力气但精神却好了很多,眼睛睁开后也没上次吃力这次柳阳仔细观察了周围环境,屋子的布置很简单,除了自己住的床以外,只有一张桌子和一把椅子,剩下的就是各种各样的草药了。
柳阳挣扎着想起身,但结果还是与上次相同,不过不同的是柳阳发现,自己的丹田之处出现了丝丝暖流,暖流通过周身经脉后自己的力气明显恢复的一些,至少自己的双手可以动了。
“你醒了?”那悦耳的声音在门口处响起,声音中带着惊讶。柳阳还没来得急看清楚那人的面容,那人就离开了屋子,再次出现之时脸上已经蒙了面纱整张脸只有一双眼睛露在外面,一双妖媚的眼睛,黑紫色的瞳孔,血红色的眼眶,正是鬼医。
柳阳想说话,却被鬼医制止,“你现在不能说话,你昏迷太久身体的各项机能都处于沉睡状态,没想到你这么快就醒了,这才三个月的时间,按照我的估计你至少也要半年的时间才能苏醒呢。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我是鬼医,送你来的是一个小姑娘看起来也就十七八岁的样子,模样十分漂亮,她叫你大哥哥,她现在很安全。”
柳阳这么大的人自然不是鬼医搬进屋子来的,她可没那么大的力气。找她看病的人多不胜数,欠她事情的人自然也很多,只需要召唤一声自然有很多人愿意来帮忙的。
“嗷嗷。”一只小猴子跳上了鬼医的肩头,环着她的脖颈,举止十分亲昵,鬼医柔声道:“鬼鬼,下来。”小猴子十分听话,落下鬼医的肩头,看着鬼医。
鬼医继续说道:“明天我会给你喂一些水,现在你的身体极度缺水,三个月的时间你身体里的水分都是从药物中摄取的,但这样是还远远不够,不过一周之内你只能喝水,一周之后你才可以吃一些粥类的食物。”
柳阳勉强点点头,鬼医又说道:“好了,你先休息吧。鬼鬼我们走。”后面这句话是对小猴子说的。
次日,清晨。
鬼医果然守约喂了柳阳一些水,渐渐地柳阳可以说话了。四肢也都基本恢复,这时鬼医开始给柳阳熬制一些清粥,但粥里的米粒绝对不多,以及每天柳阳都会喝下几大碗汤药,即便是柳阳每次看到汤药也是大皱眉头。
大约一个月的时间以后柳阳已经基本可以进行正常的活动了。从柳阳进入鬼谷已经过了三个多月的时间,每天鬼医都悉心的照料,如果让外面来看病的人看到的话一定会大呼吃惊,他们怎么也不可能想到这位神秘的医仙竟然会如此悉心的照顾一个人。
要知道之前为大家瞧病之时,她都是不愿意多说一句话的,甚至连鬼医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悉心照顾他,即便是受了柳鸳之托;即便是医者仁心,自己也没有必要如此劳心劳力。
她也问过自己为什么,而她认为或许自己就是这样,即便是小动物受伤到了这里自己也不会置之不理,那只小猴子鬼鬼就是受了伤到了这里被自己医治好,最后成为了自己唯一的朋友。
此时已是深冬,药谷中正下着大雪,柳阳坐在门口看着门外的大雪,鬼医端了一碗汤药来到柳阳面前说道:“喝了它。”
柳阳接过汤药一饮而尽,但目光仍然凝视这远方,喝下汤药,一股温热从腹中传来,每次的汤药温度都十分适宜可以一饮而尽,而不至于烫到柳阳,温度又不会太低使药性流失。
“你又在想她了?”鬼医问道。
柳阳点点头说道:“也不知道她现在在哪里。”
鬼医又问道:“如果我告诉你她在哪里你会立刻离开去找她吗?”
柳阳惊喜的起身问道:“你知道她在哪里?”
鬼医有些落寞的说道:“我知道你的答案了。”随后转身进入内室,不再理会柳阳。
柳阳有些摸不着头脑,看着外面仍在下着的大雪。
过了不久,鬼医从内室走了出来,手中还提着一个包裹,那是一个黑色的包裹,鬼医将包裹抛向柳阳道:“这是你的包裹,要走的话,就走吧。”
柳阳接过包裹有些奇怪的看着包裹,要知道他可是从来不会背包裹的。不过并没有多说什么,转身就要离去。
“等等。”鬼医叫住了他。
“什么事?”柳阳的话从来不多,或许只有对柳鸳是个特例。
“你...能不能再呆七天,就七天,你的伤还远没有好,你伤的太重已经伤及心脉,即使是现在恢复了行动力,能动用的内力也不能超过三成否则内伤会再度复发,还有你的断骨也没有完全养好。”鬼医有些试探的问道。
“多谢,我的伤已经不要紧了。”说罢,脚步就要朝着门外迈去。
鬼医攥紧了拳头几乎是咬牙说道:“我知道你心急,算我求你,就七天。”
柳阳停下脚步,想了想说道:“好吧,看在你救我的份上。”言毕,重新回到屋子里,坐在椅子上,闭上了双目。
鬼医看着他,眼神中的幽怨仿佛更重了,双拳紧握,鬼医从没想到自己竟也会求人。
入夜,因天气寒冷,屋子中放了火盆,以抵御严寒,柳阳仍然坐在椅子上,鬼医抱膝坐在火盆旁,头枕在双膝之上,鬼鬼则在她的身边蜷缩成一团,躺在地板上。
“你冷吗?”柳阳突然冒出来这么一句。
“怎么?我又不像你那样,皮糙肉厚的,那么重的伤你都死不了。”尽管有些不愿承认,对于柳阳主动和自己说话,鬼医心中还是有些欣喜的,这三个多月的时间,二人每次交流几乎都是鬼医先开口的,女人或许就是这样,你不理她的时候她会主动来找你,你偶尔主动和她说上几句话她或许就会高兴上好几天。
柳阳摇摇头说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想问你,为什么要蒙面。”
鬼医的身躯颤抖了一下,目光灼灼的看着柳阳道:“你还认得我吗?”
柳阳一惊:“什么?我以前也见过你。”
鬼医笑笑道:“那时候我还是个小孩子,但我却记得你这一身黑袍,和这个。”说着从怀中取出一支六角鬼影镖。
柳阳难得的露出一丝愁容说道:“我不记得什么时候见过你了。”
鬼医说道:“我曾经听师父说过你的事,师父曾经与你相识,不过那已经是二十几年前的事了。”
鬼医又笑道:“怎么说我们也算是故人了,而且我也救过你,就让你看看我的真实面目吧,不过你可不许笑哦。”说着取下自己的面纱,原本她想这辈子也不会让其他人看到自己的真面目的。
暗灰色的皮肤,黑色的嘴唇,暗紫色的双目,血红的眼眶,鬼医的相貌绝对与丑字沾不上边,但却是走在大街上绝对能吓死人的类型。
鬼医之名名副其实。
柳阳看着鬼医一句话也说不出,只是皱眉着看着她。
鬼医捂着自己的脸自嘲的笑道:“怎么样,很丑吧,想起来了吗?”
柳阳摇摇头问道:“你的脸....”
鬼医摘下面纱之后似乎反倒轻松了很多,笑道:“你应该也察觉到我身上的异香了,其实这股香气是带着剧毒的,我自出生起就是这副摸样,并且体内混有各种剧毒,那香气只是其中一种。
师父想了各种办法,却还是无法改变我的体质,而在我体内那些任何一种都足以致人死亡的剧毒在我体内这二十几年来反倒保持了平衡相安无事。也拜这些毒所赐,我百毒不侵,因为在我的身体里已经有这世间最毒的毒了,自然也没有毒能再毒到我。”
柳阳又问道:“对了,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总不能一直叫你鬼医吧。”
鬼医顿了顿似乎想起了什么说道:“我叫鬼流溪。”
二十年前,今日的药谷与平日有所不同,因为鬼医带来了一个孩子,那孩子样子很奇特,暗灰色的皮肤,暗紫色的双目,血红的眼眶,看起来是有些吓人的。
鬼医坐在椅子上说道:“孩子,你可想好了?我曾经立下毒誓一旦成为鬼医就终身不能离开这药谷,否则定不得好死,你才七岁啊,还是个女孩子。”
女孩说道:“我已经想好了,我再也不想见到那个人,我愿意一直留在这药谷。从今天起,我更名为鬼流溪,请您收我为徒。”
鬼医有些心疼的说道:“可怜的孩子,小小的年纪却承受了那么多,也怪我,一念之错竟立下如此毒誓。”
十年前,清晨,药谷中,鬼流溪遇到了一只受伤的小猴子,小猴子奄奄一息,鬼流溪将它抱回自己的房间,开始了治疗,此时她的医术已经小成,每月为百姓看诊的也从老鬼医变成了她,不过她却并不会武功,鬼医其实是有一套自己门派的武功的,只是并没有传授给鬼流溪。等处理完小猴子的伤已经是中午了。
“小溪,你来一下。”鬼医的声音在外面响起。
“哦,我这就来,师父。”鬼流溪回应着,将处理好伤势的小猴子放在自己的床上。
鬼流溪入了鬼医的屋子,恭敬地施礼叫了一声:“师父。”
鬼医点点头说道:“小溪,师父要离开药谷一阵子,这段时间你要照顾好自己。”
鬼流溪有些惊讶,要知道这十年的时间,鬼医可从未离开过药谷,而且他曾经立下规矩,鬼医终身不得离开药谷。
鬼医道:“小溪,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这件事师父必须要去做,所以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新一任的鬼医。”
鬼流溪突然跪下哭道:“师父,您不回来了吗?”鬼流溪何等聪明,鬼医这种态度分明就是在交代后事,可见这一去师父是九死一生的。
鬼医笑了,宠溺的摸了摸鬼流溪的头说道:“傻丫头,师父也是人,是人就总有那么一天。”
鬼流溪没有说话,而是跪在地上流泪,鬼医从怀中取出一张纸,纸上面画了一柄宝剑,递给鬼流溪说道:“小溪,如果有人拿这把剑来找你,不论她要做什么,你都要满足她,这是师父对你最后的要求。”而那剑,正是碧鸳剑,这也是鬼流溪为何会答应柳鸳的原因。
“是.....”鬼流溪此时已经控制不住自己,十年来师父是对她最好的人,她本想在师父晚年好好照顾师父,以报答师父的恩情,却根本没想到师父竟然会要离开药谷。
鬼医笑着扶起鬼流溪道:“好了,小溪,你出去吧,师父要午睡了。”午睡是每天鬼医一定会做的一件事,似乎也是他最喜欢的一件事,每次他午睡的时候看起来都特别的轻松。
“师父...”鬼流溪看着自己苍老的师父忍不住流泪。
“小溪,师父没有传授你武功,你怨师父吗?”鬼医问道。鬼医知道,鬼流溪其实是想学武功的,有几次他在练功的时候鬼流溪都在屋子里偷看。
鬼流溪用力的摇了摇头“不怨,师父是对我最好的人。”鬼流溪对鬼医确实是没有一丝怨气的,在她最无助的时候是鬼医救了她,如果没有鬼医恐怕她早就死了,她又怎么可能会怨救了自己又将自己抚养成人的师父。
鬼医叹了口气道:“并非是我不想教你功夫,我鬼医一脉只有你一个弟子,若不将武功传给你,这武功恐怕就要失传了,但你天生体内蕴藏着剧毒,若修炼内功难免会引动体内的剧毒,师父是怕你体内的平衡被打破,才不敢传你武功,至于这武功,有时过于毒辣失传了也未必是坏事。”鬼医说着说着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悲意。
后来,鬼医走了,鬼流溪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走的,而鬼医这一走就再也没回来过,鬼流溪没有离开药谷试图找自己的师父,因为她要遵守她的承诺,但在师父离去的那天她在师父的桌子上面发现了一封信,信上写着要她在她二十七岁那年在将信打开,虽然不知道原因,但鬼流溪当然会听从师父的要求。
今年的鬼流溪二十六岁。(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