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下起了?小雨, 淅沥沥的打在窗户上,雨滴慢慢聚集,再?顺着玻璃流下去。
单面玻璃并不隔音, 即便待在室内也能听见雨声。
天快黑的时候小雨变成了?瓢泼大?雨,像是有人直接从?天空泼了?一盆又一盆水。
但凡窗户开一个小缝, 雨水都会毫不留情的灌进来?。
“有点冷。”李翔摸了?摸自己的手臂,他手臂上已经?布满了?鸡皮疙瘩。
女孩也打了?个喷嚏, 一场雨让气温至少降了?五度。
闲乘月坐在沙发上,他在看吴叔他们得到的信。
可能是因为担心自己忘记细节,吴叔他们都没有像闲乘月一样把自己那?封信销毁。
他看得仔细,看完后?也没销毁,而?是还给了?他们。
“闲哥,你看出什么没?”吴叔语气自然地靠近了?问。
李翔和?女孩都一脸嫌弃地看向他, 每次吴叔冲闲乘月喊哥,他们都会被激得一机灵。
见过不要脸的,但还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
吴叔完全?不在意他们的眼神, 脸上的笑容格外谄媚。
闲乘月微微摇头:“现?在还串不起来?。”
所有信里都提到了?“那?件事”“秘密”“消失的人”, 但每封信都只是稍微提了?提, 并没有明显的线索,想把这些?小事串起来?需要契机。
吴叔意识到了?什么:“所以才要等今晚?”
闲乘月点了?点头。
虽然很残酷, 但事实就是, 至少还需要再?死一个人,他们才能找到把线索串联起来?的点。
屋里安静了?,没人再?说话。
女孩蹲在茶几前, 双眼没有焦距的抠着茶几裂开的缝。
她抠了?一会儿,指甲里全?是漆皮和?木渣,就在她要收回手的时候, 忽然眼前一亮。
这张茶几像是纯木质的,看起来?浑然一体,加上又重,根本没人在意它。
女孩在茶几下方的开裂处抠了?几下,转头冲闲乘月喊道?:“闲哥!你看这儿,是不是个抽屉?”
“那?是按一下弹出来?的那?种?,估计是锈住了?,现?在按不开。”
茶几的质量不好,用?料也差,但隐藏式抽屉竟然做的这么好,实在有些?离谱。
闲乘月走过去,也蹲下和?女孩一起看。
他没有检查客厅,李翔和?女孩一起检查的,看来?他还是不能等复查,应该自己亲自检查。
“按不开,找把刀来?把,直接撬开。”闲乘月看向李翔。
李翔:“哦哦,我去厨房找把刀。”
吴叔也蹲下来?,他开玩笑说:“说不定这里面就是重要线索。”
女孩点点头,难得认可他的说法:“我也觉得,如果不是重要线索就不用?藏这么深了?。”
就在闲乘月撬柜子的时候,吴叔忽然问:“我们要不要去跟他们说一声?”
女孩没接话,李翔也没接话,倒是闲乘月说:“我没空,你们要是想说就自己去说。”
他没那?个精力去做好事,但也不会阻止别人去做。
吴叔听出了?闲乘月的意思,他想了?想:“现?在去说就怕他们捣乱,等找到路了?再?说吧。”
剩下的话他没说出口,但其他人都听懂了?他的意思。
如果他现?在去告诉别人,401是安全?的,所有人都躲到这里来?,那?401还会不会安全??
自己安全?的时候,别人的死活好像重要了?一点,有余力去发散一下善心。
可一旦关系到自己的安全?,那?别人的死活就不再?重要。
李翔小声嘟囔:“他们自己没找到线索,跟我们也没关系。”
“我跟闲哥也不也是自己找到401来?的吗?”
别人理他,抱大?腿的人物还挺自得。
花了?半个多小时,闲乘月终于把抽屉撬开了?。
李翔他们立刻围过来?,一起朝抽屉里看。
抽屉里只有几张薄薄的“纸”。
李翔惊讶道?:“报纸?!卧槽!”
吴叔眼睛发亮:“快快,快拿起来?看看!肯定有线索!”
女孩咽了?口唾沫,她激动得脸都红了?。
报纸啊,在这栋没有网络的楼里,这就是唯一了?解外界的窗口。
同样,也是外界了?解这栋楼的窗口,如果这栋楼曾经?发生过什么大?事,报纸上一定会有痕迹。
哪怕只是一小行字呢?
有时候重要线索可能就几个字。
闲乘月把那?两张薄薄的报纸拿了?出来?,全?部?摊开在地毯上,四个人一起看。
报纸上大?多是时政和?娱乐新闻,当地新闻只占很小的版面,但几个人也不敢忽视非当地新闻的版本,全?都从?左到右,一个字一个字的看过去,唯恐自己漏看了?什么。
闲乘月把他觉得不太?重要的版面扫了?几眼,大?概知道?在讲什么以后?就立刻把注意力给了?当地新闻。
其中一张报纸上配了?一张照片。
照片很模糊,也没有照到人脸,一群人挤在照片里,围着一个刚被挖掘的土坑。
从?背景能看出是在工地上。
但奇怪的是这张照片没有配文。
只有一个甚至没被加粗的标题:“南城工地挖掘出无名男尸”。
“这个人……”闲乘月指向照片中一个面容模糊的男人,“像不像你朋友?”
他看向吴叔。
吴叔眯着眼睛看过去,他知道?闲乘月说的事他哪个朋友:“有点……不对啊!”
他们不可能拍过这张照片!
李翔也指着一个背对镜头的人说:“这人有点像我。”
女孩倒是好认,但她找了?好半天,才终于在角落里找到了?一个蹲着的“自己”。
闲乘月也看到了?自己。
但照片里的他们都没有一张清晰的脸。
这次哪怕闲乘月不提醒,他们都看清了?这张照片透露出的信息。
昨晚死的男人,正好是离镜头最近的那?个。
这张照片不是他们拍的,而?是在预示他们的死亡顺序。
女孩紧张地说:“改不了?的……是不是改不了??”
闲乘月一般不泼冷水,但泼起来?不一般:“到了?顺序就会死。”
“而?且每晚死几个也不一定。”闲乘月,“现?在除了?快点找到离开的路以外没有别的办法。”
无论他们怎么做,都改变不了?死人的结果。
401并不是庇护所,只是一个信息提供处。
李翔已经?开始数了?,他额头全?是汗,等他终于数到自己才一屁股坐到地上,苦笑着说:“我排第六个。”
屋里的人里,他是排名最靠前的。
女孩小声说:“可能一晚就死一个呢?说不定要不了?六天我们就出去了?。”
李翔抹了?把脸,他嘴唇轻颤:“我不想死……”
“我、我还没大?学毕业,我连女朋友都还没交过……”李翔语无伦次。
他数次张嘴,却都说不出话来?,好像他不是排第六,而?是下一刻他就要死。
死亡这两个字离他格外近。
闲乘月并不擅长安慰人,并且他也不准备安慰人,于是认真地继续看照片。
女孩倒是安慰了?两句:“你别想太?多,我上一次也没想到我还能活下来?。”
“你看我,体力不行,也不怎么聪明。”她努力做出一副活泼的样子,“你比我强,至少体力就比我好。”
李翔全?身都在颤抖,他并没有被安慰到,眼中带着渴望的看向闲乘月。
此?刻要是闲乘月能安慰他两句,他觉得自己立刻就能生龙活虎。
奈何闲乘月连一个眼神都没给他。
“这个人你有印象吗?”闲乘月指着离镜头第二?近的人问吴叔。
那?是个女人,似乎穿着一条精致连衣裙,看起来?更像礼服,但脚下却踩着一双运动鞋。
一看就知道?是老手了?,否则这样的裙子不该配这样的鞋,显然她知道?自己任何时候都可能进入里世界。
吴叔想了?想,很快反应过来?:“我记得她!”
“我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但我听到有人叫她陈姐,应该也是老手。”
“不过我跟没她说过话,她看起来?挺高冷的。”
随后?他小声嘟囔:“跟你一样。”
闲乘月就当没听见他说的最后?几个字,他也不计较这些?小事。
“外面在下雨。”闲乘月突然说。
吴叔一脸迷茫:“啊,我知道?。”
闲乘月:“天台的人肯定已经?下来?了?。”
吴叔皱眉:“你想去找她?”
闲乘月摇头:“不可能个个都去找。”
“我想知道?他们在几号房住。”
吴叔沉默了?片刻,他绞尽脑汁地想之前听到的内容——他的同伴死了?,别的队伍他插|不进去,但这不妨碍他偷听。
可说话的太?多,声音也小,他到处蹭,虽然也听到了?不少内容,但内容又多又杂,不太?记得清谁说了?什么话。
“101他们肯定不会去了?。”闲乘月想了?想,“也不可能再?一群人待在同一个房间,最大?的可能性就是以团队为单位,选一个他们认为最安全?的房间住进去。”
吴叔:“那?我们也不知道?他们分到了?哪些?房间啊,就算知道?,也不知道?他们会选哪一间。”
闲乘月站起来?,他走去厨房倒了?一杯水。
回来?的时候已经?想到对策了?。
“等吧。”他对吴叔说,“明天就知道?了?。”
吴叔沉默着点了?点头。
他们都不知道?明天会是什么样。
但大?概,他们都是能活到明天的。
这大?约就是今天得到的唯一好消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