举办舞会的当天, 所有人都打扮一新,比起男人们的西装燕尾服,女人的礼服款式也没有变多, 无非是蕾丝花边用的多与少, 裙子的长度和裙撑的高度,任务者里的女孩们穿着礼服,全身都不自在, 束腰让她们动作僵硬, 裙撑限制着她们的步伐和与人的距离,一开始的新奇过后,就是无法言喻的束手束脚。
杨慧小心翼翼地走着,下楼的时候紧紧抓着扶手,她看不到自己的脚, 下楼就没有安全感。
赵安连忙去扶住她另一边的胳膊, 杨慧小声叹道:“这种裙子,还是穿在别人身上最美。”
午餐客人们跟他们同桌吃饭,因为他们不知道那六个看不见的客人长什么样,所以也不清楚这群人中有没有之前那六个看不见的客人。
只是贵族客人们从头到尾都没有和他们说话,他们偶尔也会看向任务者,但不会跟任务者们搭话,彼此之间泾渭分明。
他们眼中没有好奇,只有掩藏的很高明的轻蔑。
任务者们竟然还有人以为这些贵族看不见他们。
听着任务者们真心实意的窃窃私语,宿砚都觉得就他们这情商,在社会上估计也混不出头。
宿砚小声问闲乘月:“闲哥,如果有变故怎么办?如果我们没能成功阻止莉莉被杀……”
闲乘月瞟了宿砚一眼,觉得这人大约是天生的嘴毒,他看了坐在旁边的贵族们, 平淡地说:“不会失败,我说过,这个任务很简单。”
宿砚最爱的,就是闲乘月既平静又笃定的时候。
没有任何动摇,确定自己一定能达到目标。
宿砚的喉结上下动了动,他笑着说:“那就看今晚了。”
闲乘月点点头。
除了午宴,下午还有下午茶。
贵族们喝的茶叶很多都是从东方运来的,本地产的只喝最优质的红茶。
既然有得选择,闲乘月就让女佣把自己的那杯茶换成了绿茶,他喝不惯红茶,觉得喝了不提神,于是宿砚也把自己的茶换成了绿茶。
除了茶以外,还有各色甜点蛋糕。
贵妇人们用装饰用的羽毛扇挡着嘴小声说话,说到兴起时眉眼微弯,目光中是掩饰不住的揶揄。
贵族们还真当任务者们不存在了。
贵妇们谈论着三姐妹,有时候会有声音传过来。
“我都忘记莉莉都到可以结婚的年龄了,莱特跟莉莉可不太配,莉莉是公爵的女儿,怎么也应该跟公爵结婚,就算不是公爵,也要是公爵的继承人,莱特只是个伯爵的儿子,还不一定是继承人……”
“真是个可怜的女孩,如果她是我的姐妹,我肯定不会同意她和一个身份不如自己的男人结婚。”
“但莉莉的名声可不好,我都听说过莉莉有很多情人。”
“她才十五岁吧?”
“怪不得只能找伯爵的儿子。”
“这么年轻,就成了一个荡|妇。”
贵妇人们笑起来,似乎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
任务者们也听到了。
有人小声问:“不是说欧洲贵族很开放吗?”
有懂行的说:“是挺开放的,结婚之后有情人的多,但是只能在私底下,闹上了台面就这样。”
任务者们难以理解。
这还分台上台下?
贵妇人们话锋一转。
“但还是莱特占了便宜,有了公爵的女儿当妻子,他以后肯定是继承人,他父亲如果不把爵位给他,莉莉的父亲可不会答应。”
“莉莉就不应该那么急,找情人就不知道小心一点吗?婚后找情人更好。”
“就是,现在可有不少男人要求妻子在结婚当天还是处女之身,只要婚前不找情人就好了。”
这番话再次惊呆了任务者们。
尤其是男任务者,乖乖,这些男贵族头上到底有多少顶绿帽子?
贵妇人们说话很大胆,甚至会比较各自丈夫在床上的能力。
话题从莉莉身上扯到了天边。
有胆大的任务者们问:“要不要去找她们套套话?”
“让谁去?”
眼看着任务马上就要完成了,没有人想冒险。
自认为长得一般的任务者们自觉的向后退了一步。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闲乘月和宿砚。
闲乘月:“……”
然后闲乘月也看向宿砚。
似乎所有人都认为宿砚有“□□”贵妇们的本事。
宿砚的嘴角抽了抽。
他只擅长讨好的年长的女性,奶奶那一辈的,年轻女性他只在工作上打过交道,别说讨好了,就是工作以外的接触都没有。
然而在所有人,包括闲乘月的殷切注视下,宿砚嘴角抽了抽,硬着头皮说:“我去试试,我不保证能套出来。”
可能是这几天所有人都比较轻松,大家情绪都比较轻松,任务者们齐齐给宿砚比了个大拇指。
闲乘月晚了众人一步,就他一个人没比大拇指,既然落后了,那就用眼神补上。
宿砚:“……”
他走向了贵妇们。
比起精英一样的闲乘月,身上略带匪气的宿砚倒是比他自己预想的更受贵妇们的欢迎。
毕竟对贵妇们来说,身边常见的男人,要么严肃,要么古板,要么就是花花公子小白脸,宿砚这种男人很新鲜,新鲜代表着可以尝试。
宿砚很快从她们嘴里套出了一堆没什么用的信息。
比如她们的马车多贵,她们的父母身份多尊贵,以及这场舞会可能有多么豪奢。
然后话题莫名的就转到了宿砚身上。
“你是哪里来的人?”
“是做什么的?”
“看起来不像男仆。”
“莉莉的舞会怎么会邀请你们?你们是贵族?”
诸如此类,宿砚脸上挂着笑,不骄不躁的回答着她们所有问题。
最后还真让宿砚套出了一些有用的信息。
“来的路上我看到了一辆马车。”贵妇笑着说,“那根本就不能算是马,小马驹,竟然有人坐那样的马车过来,也不知道是谁,怎么拿到邀请函的。”
“我也看到了,下车的是个年轻男人,在铁门那就下车了,没有跟我们一起进来。”
“可能是哪个仆人的亲戚?或者是管家的亲戚。”
但贵妇们对那个没什么特征的穷人没什么兴趣,话题一带而过。
闲乘月又陪她们说了一会儿话,等她们尽兴之后才回到任务者中间。
任务者们都期待的看着宿砚。
宿砚把自己得到的消息简单的说出来:“有一个疑似班的人,马车没有跟着他们一起进来,停在了铁门外,应该是从其它路直接去找管家。”
“……那肯定是躲在了佣人房。”
“怪不得昨天怎么着也没有找到人,现在可没有改变瞳色和点痣的手段。”
“是啊,幸好没有那些手段,不然他点了痣戴个美瞳,我们还真的找不到出来。”
任务者们一阵庆幸。
晚宴过后就是舞会,这次的晚宴比平时更丰盛,桌上有一整只烤乳猪,猪嘴里还有一个苹果,任务者们无从下手,还好有女仆用刀叉分餐,众人纷纷松了口气。
丰盛的菜品以及品质良好的葡萄酒让贵族们吃的很香,他们赞美着宫廷厨师,气氛欢乐融洽。
莉莉更是如同众星拱月。
这里没有姐姐先嫁,妹妹才能嫁的风俗。
更何况莉莉她们的父母没有儿子,那么爵位的继承人就是大女儿。
无论莉莉的风评有多差,至少在这个以她为中心的晚宴上,她是当之无愧的主角,所有人的视线都追逐着她,尤其是未婚男人们。
他们嘴巴像是抹了蜜,大献殷勤。
毕竟跟莉莉结婚,意味着他们能得到一大笔嫁妆,还有岳父提供的资源。
有利益好处,那么妻子风流一些也可以忍受,只要婚后提醒妻子不要做的太明显,小心点不要弄出私生子就行了。
现在已经有了羊肠避孕套,只要足够小心,多套几层,私生子问题完全可以避免。
莉莉也很享受被追捧的感觉,她微扬着下巴,得意道:“爸爸说会送我一座岛,还要送我很多奴隶,还有一座山庄。”
她细数着自己将要得到的财富:“妈妈会给我送最美的女佣,最华丽的首饰珠宝。”
有贵妇不阴不阳地说:“那你要小心一点,要是你的丈夫是冲着你的钱爱你怎么办?”
莉莉:“我的丈夫一定要比我有更多财产,我才不会养男人。”
莉莉似乎生气了,她噘了噘嘴,玩弄着自己的头发,不怎么开心。
贵妇没有继续说,而是换了个话题,跟着众人一起祝福莉莉。
莉莉的气生到一半,被这么一打岔也不能再继续气下去。
晚宴过后,女士们去补妆,男士们则是坐在一起吸烟,或是聊聊时政。
反正他们聊的时政任务者们通通不感兴趣,甚至很烦他们为什么什么话题都能绕到政治上去。
没有在首都的贵族,对时政没有任何发言权,说不定还不如首都当地的乡绅。
但他们依旧谈的精精有味,乐此不疲,如同他们就是这个国家的掌舵人。
还不如听女士们聊八卦,好歹能从里面找到一点线索。
任务者们偷听男士的聊天,听得都要睡着了。
好在女人们没有补太久的妆,女佣们已经把餐桌收拾过了,餐桌上摆满了酒杯,烛台也被点亮,请来的钢琴师和小提琴手已经开始合奏舒缓的音乐,客人们站在桌边端着酒杯,高声谈笑着,等待着有人去邀请莉莉跳第一支舞。
也就是莉莉被邀请的时候,任务者们才知道对他们的下手莱特到底长什么样。
莱特穿着白色的西装,胸前有金色流苏,他身材高大,大约跟宿砚差不多高,甚至还要更高一点,不像其他贵族男人,他看上去更像个军人,也正如莉莉说的那样,手大脚大。
但当他走向莉莉,弯腰伸手,邀请莉莉跳第一支舞的时候,任何一个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出他的雀跃和害羞,他的脸颊微红,等待着莉莉的回应。
众目睽睽之下,莉莉等了十几秒,才终于“慎重”的把手放在莱特的手上。
他们步入舞池,所有客人都围着他们,看着这对年轻男女翩翩起舞。
他们跳的虽然也是宿砚教闲乘月的慢三,但是花样很多,两人亲密无间,莉莉的裙摆像花朵一样随着她的旋转张开又合拢,他们像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直到莉莉和莱特跳完舞,其他人才开始相继不如舞池。
闲乘月也在莱特松开莉莉的手以后,用跟莱特一样的礼节向莉莉邀舞。
莱特倒是没有表现出吃醋,他只是对莉莉说:“别玩得太久,下支舞还要跟我跳吗?”
莉莉哼道:“看你表现。”
然后莉莉跟着闲乘月再次步入舞池。
她很快察觉到了闲乘月舞步的笨拙,调戏一样地笑道:“你真可爱。”
闲乘月愣了一秒,没想到有生之年自己还能跟“可爱”两个字扯上关系。
莉莉挑眉说:“如果你是贵族就好了,那我宁愿嫁给你。”
闲乘月不卑不亢:“那是我的荣幸。”
莉莉引导着宿砚旋转,她在闲乘月的耳边轻声问:“你觉得莱特适合我吗?”
闲乘月:“只要你喜欢就够了。”
莉莉笑眯眯地说:“你说话真好听。”
“我听几位夫人说,班好像也偷偷来了这里。”闲乘月用只有他们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我担心他对伤害你。”
莉莉:“他为什么会伤害我?因为我没有跟他结婚吗?但他肯定心里清楚我是不可能和他结婚的,他只是个木匠的儿子。”
她觉得闲乘月是在故意吓她:“你是想保护我吗?好吧,我给你保护我的机会,你从现在开始就是我的骑士了。”
闲乘月:“……”
这事在玩角色扮演吗?
似乎……也行?
闲乘月跟莉莉跳完一支舞后又邀请莉莉跳了两支。
三支舞跳完,之前还说让闲乘月当骑士的莉莉已经腻了。
她没有再接受闲乘月的第四次邀请,反而沉重地说:“我知道你喜欢我,但是你不能粘着我,我还要跟别人跳舞。”
闲乘月没有步步紧逼,他只是说:“好的,如果你想找我,我就在那边。”
大厅里的任务者并不多,有一大半都跟着宿砚去佣人房找班去了。
还有人去了花园,在不同的楼层当放哨,并且不敢独自一人,至少四人一组。
大厅里只留了一小半人。
莉莉玩得很开心,未婚男贵族们不断邀请着她,她就像女王一样,挑选着自己喜欢的男人,浑然不觉危险已经悄悄降临。
闲乘月的目光一直紧跟着莉莉,如果莉莉离开舞池,要去喝酒或者与人攀谈,他就会走近一些,他担心班会在人群中对莉莉下手。
有人群做掩护,即便在众目睽睽之下杀人,也有很大几率能全身而退。
尤其是班这种熟悉城堡构造的人。
莉莉在跟一名贵妇喝完酒之后忽然“咦”了一声。
闲乘月连忙走过去,站在莉莉身后问:“怎么了?”
莉莉回头看了闲乘月一眼,然后再次转头,指向走廊的方向:“刚刚好像有个人在朝我打招呼。”
闲乘月脸色一冷,但他没有贸然走向走廊,而是对莉莉说:“我过去一下,你就在这里等着,好不好?”
莉莉看着闲乘月漆黑的眼睛,难得有些羞怯地问:“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闲乘月已经习惯了莉莉的喜怒无常,他微笑道:“很快,我保证。”
莉莉:“那好吧,你去吧。”
闲乘月大步走向站在角落里的任务者。
他让任务者们一起去走廊,确保不会有可疑人士在走廊出现。
任务者们连忙跑过去。
可是当闲乘月再次去寻找莉莉的踪影时——莉莉已经不见了。
刚刚还在酒桌旁边的莉莉原地消失,她没有在舞池里,也没有跟人攀谈,就一分钟不到的功夫,闲乘月就已经弄丢了她。
闲乘月的瞳孔微缩,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走廊不一定有人,莉莉可能只是为了甩开他。
那么莉莉现在会去哪里?
班可能会在大厅杀了她,但绝不会从大厅把她挟持走。
那么唯一的可能就是莉莉自己离开了大厅。
……她的秘密基地!
闲乘月朝着小门跑去。
他的耳边满是风声,奢靡的舞会被他抛在身后,直到他跑到秘密基地,钻进草丛,他才恢复了感官和知觉。
闲乘月走上吊桥。
他听见了里面的争吵声。
音量最大的是年轻男人的声音。
“你为什么会选择莱特!他除了是公爵的儿子以外哪里比得上我?!你跟他在一起永远不会幸福!只有我能给你幸福!我以为你不是爱慕虚荣的女人,但你看看你现在在做什么?我为你放弃了一切,你就这么回报我吗?!”
莉莉也不甘示弱:“那你想让我怎么样!让我告诉所有人,我要嫁给一个木匠的儿子吗?那我就会是他们嘴里的笑柄,所有人都会嘲笑我!你只在乎你自己,不要打着爱我的旗号!”
男人:“我不是木匠的儿子!我是子爵的儿子!”
屋里安静了一会儿,就在闲乘月想要强行闯进去的时候,莉莉又说话了:“你骗我?”
男人的声音软了一些:“我不是故意骗你,我只有说自己是木匠的儿子才能接近你,莉莉,我看到你的第一眼,就知道自己已经陷入了爱情,我不能失去你,你是我的生命之火。”
莉莉:“班。”
她难得用这么严肃的语气说话,她的声音很平静:“无论你是木匠的儿子还是子爵的儿子,我都不可能跟你结婚。”
男人尖叫道:“为什么?!”
莉莉:“因为对我来说,爱情随时都有,但身份地位才是最重要的东西,如果我不是公爵的女儿,如果我穿着的是女佣们的裙子,我身上没有一件首饰,你还会爱我吗?”
男人想都不想地说:“当然!我爱的是你的灵魂,不是那些庸俗的东西!”
莉莉:“可我爱的一直是庸俗的东西,我爱你的脸,爱你可怜可爱的样子,但我不爱你的灵魂,我甚至不了解你。”
“你为什么……为什么总是要伤我的心?!”男人,“我的爱情对你来说就一点都不重要?!你怎么、怎么可以说出这种话?!”
“你爱莱特吗?!你告诉我!你告诉我!”
莉莉:“我当然爱他,我爱他马上会继承爵位的身份,爱他们家在首都的地位,爱他对我的痴迷。”
男人:“那不是真爱!”
莉莉:“那什么才是真爱?!”
闲乘月认真的听着这两个人“爱”来“爱”去,觉得他们吵架吵的十分“罗曼蒂克”,别的情侣吵架都是互相揭短翻旧账,他们俩吵架是在论证什么才是真爱。
太有思想了,闲乘月很惭愧,反正他将来要是谈恋爱,对方问他爱自己什么,他大约只能说:“我不知道”。
剩下的就让对方脑补吧。
忽然!
屋内传来重物落地的声音!
闲乘月想也不想,抬腿踹开了木屋的门。
木屋的门并不结实,毕竟木屋再如何也是木屋,风吹日晒,别的地方够厚还好,木门很薄,边缘已经腐朽,闲乘月什么不需要花多大的力气。
木门被闲乘月踹开。
他直接走了进去,班和莉莉正一脸震惊地看着他。
闲乘月趁着他们吃惊的功夫仔细打量了一下班。
正像他们搜集到的线索那样,班是个十八岁左右的年轻男孩,脸上还带着稚气,面部骨骼也不明显,称得上是个美男子。
像是童话书里的忧郁王子。
眼中带着无法驱散的阴郁和疯狂。
他穿着一件风衣,一只手揣在衣兜里,一直没有拿出来。
班反应过来之后下意识的把莉莉挡在自己身后,他自己上前一步,直视着闲乘月:“你是谁?你要干什么?!”
闲乘月认真道:“莉莉的舞伴。”
莉莉在班身后笑出来来,她高兴道:“他不是我的舞伴,他是我的骑士,他说要会保护我。”
班怒吼道:“滚!离这里越远越好!不然我杀了你!”
闲乘月:“不行。”
气氛变得更加紧张。
闲乘月叹了口气:“我有一个提议,你们讨论的时候可以带我一个,三个人总比两个人能商量出更多东西。”
班冷笑了一声:“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对莉莉……”
不等他说完,闲乘月强行改变了自己的性向:“我喜欢男人。”
班和莉莉一起愣住了。
闲乘月真诚地说:“我确实喜欢莉莉,世界上没人会不喜欢美丽的女孩,但这并不代表我想和莉莉结婚,想要拥有她,我更想保护这种独一无二的美。”
闲乘月在心里给自己点了个赞。
并丝毫不觉得自己的话有多羞耻。
只要我不羞耻,羞耻的就是别人。
果然,莉莉羞红了脸。
班神色古怪的看着闲乘月。
“她和我相爱。”班终于忍不住说,“就因为我不是公爵或伯爵的儿子就要离开我,不愿意跟我结婚,你不觉得这很荒谬吗?!爱情是没有地位分别的!”
闲乘月十分“理中客”地说:“爱情是没有地位分别。”
“但婚姻有。”
“你知道莉莉爱吃什么吗?”闲乘月,“莉莉爱吃虾,拿种虾只有北边的海岸有,从那里送过来,需要一直用冰冻着,必须在三天之内送达,不然就会腐烂发臭,要花多少钱你知道吗?”
即便班不知道具体花销,也只是那是一笔很大的钱。
闲乘月继续说:“莉莉穿的裙子,用的是最昂贵的布,上面的花需要裁缝用一个月时间制作,你觉得这又要花多少钱?”
“还有莉莉的鞋子,莉莉喜欢的香水,莉莉最爱的花。”
“都需要无数的金钱的维持。”
班:“但那些都不是必需品!”
闲乘月:“那你愿意看着莉莉为了你委屈自己,去过没有她喜欢的东西的生活吗?如果你愿意的话,那你的爱情又是什么?你对她的爱真诚吗?爱一个人不就是想要让她拥有她想拥有的一切吗?”
班愣住了,他被闲乘月带进了思维盲区。
莉莉很赞同:“对啊,班,我爱你,可我也爱我现在的生活,我们如果结婚的话一定会过得不如现在,到时候我不再爱你,恨你怎么办?”
班低垂着头。
闲乘月继续说:“如果你想继续和莉莉在一起也不是不可以。”
班的眼睛亮了,他认真地问:“请告诉我。”
闲乘月:“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在她婚后,你依旧可以当她的情人,我相信莉莉也不会拒绝。”
班痛苦地抱住头,缓缓蹲了下去:“不!那是见不得光的关系,我希望我跟她能光明正大在一起,接受所有人的祝福!而不是活在阴暗处,就算莉莉怀了我的孩子,也不能承认那是我的孩子。”
……
这位想得还挺远,孩子都想到了。
闲乘月:“你的光明正大,不也是你的自私吗?”
闲乘月一本正经,不让任何人看出自己在胡说八道。
“如果你的爱情真的那么伟大,能够冲破一切,你又为什么不能做出牺牲?只因为事情不能按照你的设想进行,你就要伤害莉莉?”
班:“我怎么可能伤害她!”
他忽然把一只揣兜的手从兜里拿出来。
闲乘月一直以为他藏着刀。
然而班的手里却是一个盒子。
不用想了,里面装的一定是戒指。
闲乘月才松了一口气,突然全身一僵。
班不是凶手?
那谁是凶手?
他们的猜测错了?
如果最重要的一环都错了,那其它的呢?
闲乘月迈出一步,抓住了躲在班身后的莉莉的手臂,把莉莉抓到了自己身边,他全身肌肉紧绷,牢牢的禁锢着莉莉,让莉莉无法从他身边移开一步。
莉莉:“我疼,你把我拉疼了。”
此时此刻,闲乘月没有时间哄她,他警惕的看着班。
不,谁都不能信。
只能相信自己。
他之前的判断不会有错。
班眼中带泪,情真意切地说:“你以为我来干什么?!我是绝不会害莉莉的!她是我一生中最爱的女人,我只是想把这枚戒指交给她,戴在她的手上,哪怕只是一瞬间,我都满足了。”
“这是我母亲留给我的戒指,让我以后把这枚戒指交给我的妻子。”
班用手背擦了擦自己的眼泪:“莉莉,只要你戴上这枚戒指,我马上就走,再也不会纠缠你。”
莉莉似乎有些意动,她面对班可怜兮兮的祈求时总是没有办法狠下心肠拒绝,她有些犹豫地说:“如果你不告诉别人的话……”
“不行。”闲乘月冷硬地说,“不能戴。”
莉莉:“可是他都这么可怜了!这是他唯一的愿望,我必须要满足他!”
闲乘月低下头,他冷漠的看了眼莉莉。
莉莉忽然打了个哆嗦,觉得自己正置身于冰天雪地当中。
闲乘月的手没有松。
他眉头紧皱。
心里却在想——
喜怒无常,随心所欲的莉莉,是被宿砚的圣父光辉传染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