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慕予悬浮平躺在半空,双目微合,神情安宁,只不过脸上还留着点点泪痕。金色的时空之轮在她胸口上方旋转了片刻,就旋转着向薛慕予大脑的方向缓缓飞去。
月歌看见沙漏的移动,立刻指着大叫道:“它要开始融合啦!一旦时空之轮进入她的大脑,这个身体就会被时空之轮掌控,薛慕予也就彻底变成容器了。”
“你是说真的?”狻猊一听这话,又着急又不敢相信,在此之前几乎没有人见过时空之轮,关于它的信息在天庭基本为零,所以他根本无从判断月歌所说是真是假,更不敢在此时贸然对时空之轮出手,他舍不得拿薛慕予的生命冒险。
月歌不理会狻猊,他只在意那条联系薛慕予和狻猊的红线,犹豫一秒钟后他就做了决定,嘴里自言自语:“对,先斩断那两人的联系,再将女孩和阿曜系在一起,现在还来得及!就这样!”
月歌抬起左手,食指和中指并拢成剑,指向薛慕予和狻猊之间飘动的红线,凝神挥指,就要斩下。
唰——青色光刃紧贴着月歌的脸颊飞过,一丝血红瞬间飙出,月歌剑指咻的收回。
“你干吗?!我是在帮你啊!”月歌冲着一脸冷然的青曜大喊,眼看时光之轮又向着薛慕予的大脑靠近一寸,急的跳脚,“你傻了吗,那是时光之轮啊,有了它你就能改变一切!你不是一直为那件事后悔吗,我们马上就能改变过去了??”
“我从未想过改变过去,也不需要改变,只有弱者才会有这种天真的妄想。我最后悔的事,”青曜冷凝的声音将决绝的话语一字一字缓缓吐出,“就是当年在天河岸边,对你伸出了手。”
月歌所有的表情在这一刻凝固在脸上,如同技艺高超的雕刻大师最杰出的作品。
他一直以为他可以补救,可以挽回。只要他能阻止过去的自己犯下最初的错误,不,哪怕是回到当年生死对峙的那一刻也行,然后他会选择站在青曜的一边,救回他们的友情??
所以他开始翻找能够找到的所有典籍,追寻那虚无缥缈的传说,可是等到他真正找到了传说,却才得知,原来一切都是他的自欺欺人和一厢情愿。
青曜连他们最初的相识都予以否定了??
那他这几千年来所作的一切又有什么意义?月歌心中迷雾蔽日,看不到前方的路。
金色的圆形沙漏始终保持着匀速向薛慕予的大脑移动,眼看着距离越来越短,狻猊在她旁边,却只能干看着,想要阻止又不敢动手。
青曜始终背对薛慕予,面对月歌,防备他偷空动手。阮曈和精卫站在一处,紧随青曜,戒备着月歌。周楚浩和薛政,一里一外,也都紧盯着时空之轮。
这处空间里一时寂静无声。
当金色沙漏终于旋转到薛慕予的眉心上方,狻猊终于下定决心,不管怎样,先阻止沙漏侵入进薛慕予的大脑。
他迅疾伸手抓向金色沙漏,然而有一只手比他更快。
一只修长苍白的手先一步握住了金色的沙漏,黑色斗篷展开如巨大的蝙蝠飞过。
狻猊一手抓空,惊怒交加的大喝:“什么人?”
“老板,就是那个黑斗篷断了我翅膀!”精卫一瞬间认出仇人,立刻大声告状,他怀里三四岁大小的阿鸾也竖起了羽毛。
青曜分神看去,只见一个黑色的身影向着与他相反方向的小路上跑去。他毫不犹豫的手起刀落,对准黑斗篷的背影接连斩下两道光刃。
狭长月牙一般的青色光刃在这昏暗的空间里耀眼夺目,后发而先至,犬牙相交钉进地面,阻住了黑斗篷的去路。
黑斗篷去路被堵,身形停顿一瞬,随即转身,握住时空之轮的双手微微抬起。
“你是什么人,在本尊面前装神弄鬼?”青曜扔下月歌,暂不去管他,一步步走向黑斗篷,每一步都是杀气四溢,声音冰寒,“算了,是什么人并不重要,反正今后你都只是一个死人。敢对本尊的眷属下手,想必你已经做好了去死的准备。”
“小叔叔,先把那个沙漏抢回来!”狻猊在青曜身后大喊。
时空之轮被抢走,薛慕予的身体立时掉落下来,被狻猊一把接住,可是她掉落下来的身体僵硬如磐石,一丝呼吸也无。狻猊开口提醒完青曜,就将人小心交到赶过来的阮曈手上。
周楚浩看到黑斗篷,大喜过望,没想到黑斗篷也进入了石门。他不认得青曜月歌,但眼睛并不瞎,看得出来两人尤其是青曜手段了得,与那两人相比,他只能算是蝼蚁。而且真要计较起来,他与青曜还属于对立的双方。
虽然周楚浩也从没有见过黑斗篷的真面目,但过去两三年间两人至少是合作关系。
周楚浩扫了一眼场上的情况,敌众我寡,他不敢公然站到黑斗篷那一边,与杀气四溢的青曜对立,便悄悄向阮曈和薛慕予的方向移动。
阮曈半蹲在地上抱着薛慕予僵硬的身体,全神关注着青曜。
青曜嘴上虽然说的张狂,心里却一直警惕那不断旋转的金色沙漏。他张开左手,第二柄光刃自掌心生出,双刃齐指黑斗篷。
自进入这处时空碎片后,青曜从未放松过警惕,如今时空之轮出世,他更是不敢大意。
谁也没有见过传说之物,谁也不知道它真正的威能。
时空之轮旋转的速度越来越快,黑斗篷握着沙漏外圈圆环的手开始微微颤抖,他感到自己要控制不住这小小的沙漏。
“看,它在寻找容器。”月歌的声音突然响起,他站在阮曈身旁,看着不远处想要挣脱枯瘦双手的金色沙漏,“只有控制了一具容器,也就是你怀里的这具身体,那才算是真正的时空之轮啊。”
“什么?”阮曈扭头,警惕的盯着不知何时走过来月歌,“你为什么会知道的这么清楚?”
“因为,我已经研究这东西至少八千年了啊。”月歌低下头,对她微微一笑。
阮曈被他吓的一惊,一屁股坐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