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在咖啡店遇见了那个冒失的男人后,薛慕予就很烦恼。
首先,她发现自己被跟踪了。
吃饭、逛街、写生??只要她出门,就会发现身后多了个尾巴。
最初发现狻猊后,薛慕予犹豫了一下,觉得也许只是认错了人呢?
可是几天后,狻猊还是在身后尾随她,她便走到狻猊面前,直接问他:“你一直跟着我,到底有什么事?”
狻猊没想到薛慕予会直接走到他面前,他害怕自己那天的激动言行会吓到她,只敢偷偷的跟在她身后,观察她现在的生活。
毕竟在狻猊的认知里,当年的小女孩是被可恶之徒拐走的,如今再见已是长大成人,这中间也不知道她有没有受到虐待。
可是当她真正站在他面前,问他有什么事时,狻猊反而不知道该怎么说。
支吾纠结了半天,他决定实话实说。
狻猊讲了一个长长的故事,中间还穿插了女孩儿幼年时各种趣事回忆,等他讲完,天也黑了,薛慕予从头至尾只说了一句:“你编的故事真好,拍成网剧肯定点击超高。”
薛慕予觉得自己也真是无聊,竟然坐在商场外的花坛边,听一个神经病跟踪狂讲了一下午的故事??
她也想过去报警,可狻猊除了每天在她外出时不远不近的跟着,并没有给她造成任何困扰,甚至没有主动上前来搭话,就连与她的距离都保持着固定的数值。
算了,就这样吧,也许过不了几天他自己就无聊退散了。
薛慕予这么安慰自己。
可她没想到,狻猊竟然跟踪了她一个月??
薛慕予之所以会选择来到海城,就是因为月歌的一句话。说来到这里可以解决她的困境。
可来到海城一个月,除开身后多了一个妄想症跟踪狂,根本没有什么所谓“对的人”,而困扰她的梦境也没有明显的好转。
梦中的画面一天比一天清晰,故事也一天比一天连贯,尤其是梦中人物的情绪已经开始影响她自己的情绪。
她经常会在天亮前最黑暗的时刻,从梦中惊醒,或满脸泪痕,或惊恐万分。
薛慕予又一次满头冷汗的从床上坐起,床头柜上的夜光灯显示时间是凌晨4点半,房间中一片漆黑。
她静静坐在了一会儿,平复下狂乱的心跳。没有开灯,她凭着记忆走进厨房,给自己倒了一杯温水。喝完水,她的视线忽然瞟到窗外楼下路灯旁有一道笔直站立的人影。
是那个奇怪的跟踪狂??
这一刻薛慕予说不上心里什么感觉。
也许是因为刚才梦中的场景太过酷烈,让她不想再一个人待在房间里,于是她搬了一个凳子,坐在厨房的窗旁,默默看着楼下的那道人影。
原来还有一个人陪着她。真好。
薛慕予是被一遍又一遍的手机铃声吵醒的,她迷迷糊糊的睁开眼,发现窗外已经天光大亮,而她方才不知不觉趴在窗台上睡了过去。
她向下看了一眼,楼下是来来往往的老人小孩,那个人已经不在那里了。
铃音还在急促的响着,她返回卧室找到手机,看清楚来电的是周楚浩,有些意外。
“喂,周叔叔。”
“慕予啊,你在哪里,快点回帝都来!”话筒里传来一道略低沉的中年男性声音,带着几分焦急,还有几分兴奋,“你爸爸有消息啦,你快点回来,我们一起去找他!”
薛慕予心头大震,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薛慕予的父亲薛政和周楚浩是大学同学,毕业后又进入同一家考古研究所,后来又同时离开研究所,开办了一家专门做古董买卖的公司。两个人考古专业出身,虽然年轻,但神奇的是,经两人之手卖出的古董藏品,从没有一件赝品。很快,两人在收藏界声名鹊起,水涨船高,生意也越做越大。
薛慕予的母亲在生产时难产过世,为了女儿,薛政也一直没有再婚。他独自抚养女儿长大,给她最优渥的生活,双倍的疼爱,恨不得把天下所有最好的东西都摆在女儿面前。
可是两年前,薛政在家中留给了一张内容奇怪的字条后,就失踪了。
周楚浩动用了许多关系,没有找到一点线索。也是从父亲失踪后,困扰薛慕予的梦境开始频繁起来,令她几乎夜不成眠。
两年多过去,骤然听到有父亲的消息,薛慕予激动的几乎落下泪来,她声音微微颤抖着说:“我在海城,现在马上去机场,周叔叔你等等我。”
心情激动的她甚至没有多问一句,为什么周楚浩非要她现在回去。
匆匆洗了脸,换好衣服,只拿上钱包和证件,薛慕予连饭也不顾上吃,就冲出门直奔机场。
但是,她在安检前被人拦住了。
年轻男人的脸上满是惊惶,拉住她的手腕不放,没有用力却也让她挣脱不了。
“你要去哪儿?又要离开我吗?”狻猊眼中有痛苦有纠结有恼怒有哀伤,好像被狠狠背叛了一样。
登机的广播又一次响起,后面排队等待安检的旅客纷纷看向两人,薛慕予心中又急又躁,咬牙小声对狻猊道:“你到底想干什么?快放开我!”
“你不能走!我找了你那么多年,你怎么??你怎么能再次离开我??”
神经病啊!薛慕予没想到一个月没有动作的人这时候会跑出来阻拦她,看看距离飞机起飞也没有多少时间,她只好和狻猊商量:“那我给你买张票,你和我一起走?”
说着拉起狻猊跑到售票处,拿出钱包准备再买一张票。
狻猊一句话只听到了“和我一起”四个字,心情顿时雀跃起来,至于去哪里去干什么,他都不在乎。
“你的身份证。”薛慕予冲他伸手。
“什么身份证?”狻猊诧异问。
“你没有身份证吗?这个!”薛慕予把自己的身份证拿到他眼前晃了晃,简直不敢相信这年头还有人不知道身份证。
“哦哦,这个我有。”狻猊看清了身份证的样子,伸手掏出了一张崭新的身份证。这还是前几年他遇见九弟螭吻时,螭吻送给他的,还告诉他这是在人间行走的必要证明,如果没有,就连门都出不了。
身份证没有任何问题,薛慕予把机票和身份证交到狻猊手上就不再管他。
飞机在颠簸中一点一点爬上高空,薛慕予的心也一点一点吊了起来。
爸爸究竟去了哪里?平日里最疼爱她的爸爸,为什么两年来一点音讯也没有?他知不知道她很担心他啊??
在薛慕予忐忑的心情中,飞机爬上平流层,平稳的向着北方飞去。
但她不知道这却是一场死亡之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