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卫凝视着包裹着碧绿色液膜的巨蛋,下意识向前靠近,伸出手想要去触碰,但他身后的海燕用力一扯,锁链响动,精卫仰面向后踉跄了两步,差一点摔倒在地。
套在精卫脖颈上的沉重枷锁在海燕雨信的控制下骤然收紧,勒得他几乎无法呼吸。
“不要再妄想用你的脏手去触碰凤族圣女。”雨信语气恶劣的说,走到精卫面前,伸脚将精卫踢跪在地,看着精卫痛苦的蜷起身体,他的眼中流露出报复的兴奋,“如果你还知道感恩的话,就好好用你这条命助圣女成功度过进化吧。”
精卫被勒得憋红了脸,他用力拉扯着枷锁,努力抬起头,视线落在雨信背后瑶姬身上。
瑶姬背对着他,仰头望着阿鸾的巨蛋,对身后的动静丝毫没有反应,过了片刻,她才平静的说了一句:“开始吧。”
“是。”雨信得到命令,立刻开始调度手下的海燕,开始在阿鸾鸟巢前的空地上书画一个阵法。
精卫眼看着一点点画就的阵法,一颗心也越来越冰凉。
原来是她是真的想要他的命,原来她是这么的痛恨着他的存在。
地上的阵法,是精卫一族传承最古老的法术,是牺牲之术,相传由女娃所化的第一只精卫鸟所创造,阵法中心的精卫鸟自愿奉献出自己全部的生命和灵魂,阵法启动后,转化为强大的愿力,供他人驱使。
一只小小精卫鸟的生命或许微不足道,但需要燃烧生命和灵魂的强烈愿望却能够产生足以挖山填海的巨大力量。
阿鸾是精卫幼年时期照亮生命的唯一光芒,为了阿鸾,他心甘情愿献出自己的生命,毫不犹豫,但他心底仍旧对瑶姬存有一丝丝的奢望,奢望她会对他有哪怕一丁点儿的怜惜,他也会死得毫无遗憾。
雨信很快将阵法画完,然后提着枷锁将精卫押入阵中,又将十根锁链拉长钉死在法阵的四周,固定住精卫,让他无法动弹。
整个过程精卫都毫无反抗,他死死盯住瑶姬的背影,等待她的回应,可是除了那一成不遍的冷漠,精卫连瑶姬的一个眼神都没有得到。
他满眼悲凉的望着瑶姬一动不动的背影,心中有千万句话想要问一问,可是他却一个字也说不出。
精卫眼中期待的光芒一点点湮灭,最后无力的垂下头,等待法阵启动,开始燃烧自己的生命。
他最后的希望,就是自己这一条命能够帮助阿鸾完成进化……
这样他的生命也算有了一点存在的意义。
雨信布置好了一切,回到瑶姬身边,轻声告知她:“已经准备好了,请您发动阵法。”
瑶姬手上开始结印,口中默念咒语,星星点点的荧光在她指尖聚集,最后形成一束火焰,冲天飞起,在深色的高空中如同烟花一般绽放,随后烟火如流星般降落在精卫周围,沿着法阵从外向内开始燃烧。
咒术的火光照亮了整座发鸠山,也为阳邑峰上的青曜和阮曈指引了方向。
“这是……”阮曈惊叹的望着天空中骤然绽放的烟火,还在猜测今天是否是发鸠山中的节日。
青曜却在烟花绽放的第一时间确认了这是咒术施放的效果,他脸色骤变,来不及招呼阮曈,凌空迈步,向着东鸣峰飞去。
等阮曈从天空绽放的烟火中收回视线时,青曜远去的身影几乎融入进了黑夜中。
“哎?老板等等我呀!”阮曈不敢耽搁,急忙跟上他,向着烟花绽放的方向飞奔。
精卫跌坐在法阵中,心中无悲无喜,想着自己突然离开,又是一去不回,小曈会不会为他伤心难过?
一定会的。
小曈是一个内心非常有正义感的善良女孩,以后有她在咖啡店,老板的日子就不会太孤单。但是小曈只是一个人类,她的生命有限,恐怕无法陪伴老板太长时间。
怎么办呢?要不然用他生命烧燃后的愿力,再为小曈延长一些寿命吧,怎么说他也是龙神眷属,有老板的庇护在,他的生命力怎么说也会比普通的小妖要强一些吧?
至于老板,以后他不在了,老板耳边应该会清静不少吧?可太清静了也不好,以前的老板就是太安静太沉闷了,有时候一年都不会说上一句话,不然他也不会选择这样一种有点吵闹的性格……
咒火很快燃烧至法阵中心精卫的身上,耀眼的火光蔓延至身上,精卫却感到一股彻骨的冰寒,从他的皮肤渗入进身体里,沿着血脉流向心脏,要从内将他彻底冻结。
他的身体很快被冻得颤抖,视线也开始摇晃,他慢慢抬起头,想要最后再看一眼阿鸾的蛋,可是为什么刚刚绿色的荧光变成了灿烂耀眼的金光?
精卫眼中的金光越来越盛大,最后兜头将他完全包裹,驱散了他身体中的冰寒,也湮灭了四周的咒火,精卫感觉到体内有一股熟悉的温暖的力量的在缓缓流动——是来自龙神的庇护之力。
是老板来了。
“是谁给你们的胆量,竟然对本尊的眷属出手?”
青曜人还未到鸣光殿,神力已经出手,湮灭了正在燃烧的法阵,几乎同时青色的光鞭准确的缠住瑶姬的脖子,将她的身体提到半空。
青曜的身影出现在瑶姬身后,语气森然的说:“就算现在神农在这里,本尊也不会手下留情。”
阮曈落后青曜几步到达鸣光殿,跑得上气不接下气,还没来得及平缓呼吸,就看到了被绑缚在地的精卫,她不顾咒火还未完全湮灭,扑上去扶住虚弱的精卫,在他耳边急声呼道:“精卫?精卫?你怎么样?”
在场的所有精卫和海燕都被青曜身上散发的恐怖龙威所震慑,眼看着瑶姬被青曜抓住,却连动也不敢动一下。
瑶姬突然被青曜控制,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只能气若游丝的说道:“这是……本族的……事务,即便、即便龙神大人,也……无权、干涉,更、更何况……事关、青凤一族的、存亡……”
“本尊管她是青凤还是朱雀,要动本尊的眷属,就只有一个结果——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