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钱的时候最开心。
西曼上午刚考完一门高数, 就屁颠颠跑到物理组的调研室领薪水去了。
一口气跑到办公室, 气都不带喘一下,红红票子的力量是无穷的!
她在门口停了停,理了一下自己跑乱了的头发, 这才敲门进去——
破天荒的,大忙人臣景阳臣老师也在。
臣景阳见到顾西曼, 连笑着招手让她过去:“来领钱啊?”
小姑娘脸红红的,应该是一路跑来的吧。
“是啊!”
“那你坐会儿, 我给你去拿。”
说着起身朝上了锁的柜子走去。
西曼顺了顺气, 坐到了办公室一角的沙发上,心情那个紧张啊!看着臣景阳取出了一小叠红票子,数了数, 又拿了个信封, 将钱装进去。
西曼从沙发上跳起来,双手接过信封, 转手就把信封塞包里, 之后签了工资表,跟臣景阳道了别,就要走。她一心只想快些躲进某个角落数钱去,思绪不禁飞得老远——
可臣景阳似乎还没有放她走的意思,西曼无奈又坐回了沙发上, 心里唏嘘了一下,可脸上不能显露出来。
“听说你暑假不准备回家?”
怎么说到这事儿上来了?西曼心中思量,嘴上答道:“是啊, 想在北京找暑期工打。”
臣景阳似乎这才意识到自己这问题突兀了些,语气颇优雅地解释:“我还听实验室的管理员大爷说的,你想在学校附近租房?”
这大爷还挺爱唠嗑的吧?——西曼不禁撇了撇嘴想,——大嘴巴。
她点头:“是啊。”
“我一朋友在这附近租了间房子,可他暑假回家住,房子空了出来,你要不要考虑一下?”
西曼愣了一下,一时硬是没反应过来。
“我知道你家里困难,现在这里有现成的房,你……不会笑我多管闲事吧?”
西曼这下终于明白了,不禁抬眼看了看面前这个女人。学识,美貌,热心……西曼有些恶趣味地想:我要是男人一定爱你。
她又笑一笑:“哦,不用了,我已经跟我已朋友说好,暑假住他家了。”
“这样啊?”
臣景阳眼神迅速黯了黯,西曼心里嘀咕,您失落个啥劲儿啊?脸上却不动声色,抱歉地笑了笑,试着转移话题:“那个,下学期实验室的活儿,是不是在学期初就可以开始?”
臣景阳显然没料到她会突然问这个,一顿,方才答道:“是啊。”
“哦。”
此话题就此打住了,西曼想,和她聊天真累,比和臣向北聊天还累……
然后她就被自己这个想法给惊着了,嘴上也不受她自己控制了。
臣景阳仔细看着面前这个女孩脸上瞬间变幻的表情,仿佛看着连环播放的生动影像,心里像被触碰,于是发自内心的笑了笑——
自己做这种媒婆才做的事儿,虽然自私又悲哀,但结果应该不赖。
下午又考了一门,西曼顿时轻松不少。回寝室的路上,和寝室里除她自己之外、现留的唯一单身女汉子肖菲对答案。
两人正在争一道java题,蓦地听到后头有人在喊顾西曼。
西曼倏地回头,就见一女孩儿小跑着向她这边来。西曼记得这女的,和她和她并不是一个系,但因为计算机的女生实在太少,如果硬要八竿子打到一起,西曼只能说,她们是栋友,住同一栋,同一楼层,有时候她们会在电梯上碰到,但不熟悉,名字也叫不上来,顶多算混了个脸熟。
如果硬要说她们有什么交集的话,算来算去,就是那次西曼脚崴了,万佑礼请这女孩儿送过一管喷雾药水来给她。
现在她这么急找自己,倒是挺稀奇,西曼不禁问:“有事儿?”
“那个……请问……”女孩儿瞥了眼肖菲,像是有肖菲在此,话就变得难以启齿了。
肖菲冷了冷脸,看来对这女孩儿没什么好印象了,可最后还是退后了几步,识趣地挪到旁边去。
见肖菲退到一边去了,她才再度开口:“万佑礼和你……是,什么关系?”
西曼脑子一滞:“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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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完最后一门,也是最让西曼头疼的历史,黑暗无比考试月终于结束,众人迫不及待奔回寝室,收拾行李,盼着回家。
西曼不用回家,也就不急着收拾东西,给自己倒了杯水,坐在位子上悠哉游哉地看着寝室里其他三人摊着各自的行李箱,拼命往箱里塞东西。
悠哉游哉没多久,西曼手机响了。看来显,万佑礼三字,还有他的头像,都在屏幕上山啊闪的。
他什么时候把他自己的照片弄到她手机里的?!
西曼一惊,接起:“喂?”
“你考完了吧?”
“你问这干嘛?”
“干嘛?接你啊!”万佑礼声音无比惊异,“你不是说暑假住我家的吗?”
“哦,”西曼才知道他原来要说这件事,低头看着自己鞋尖想了想,“你……”
然后就不说话了。
万佑礼是急性子,她这一噤声,他忙不迭追问:“我什么?”
“你跟你妈说了吗?”
“呃……”轮到他说不出话了,半天,他才继续道,“我跟我爸说了。”
西曼被他彻底打败了,从座位上起来,走到走廊上,才开口:“等封校了我自然会搬到你家去。”
“不用等到封校,我就在你寝室楼下。”
西曼一怔,赶紧走到走廊最外围朝外探出脑袋。她真的看到了站在楼下小路上的万佑礼。
万佑礼似乎知道她在看他一样,突然间抬起头来,准确地找到她。
他冲她扬扬手:“快点收拾,我等你。”
每个学院放假时间不一样,西曼她们计算机系算是放假放的晚的,西曼考试的时候,万佑礼他们体育的早就悠游的享受假期去了。
“你怎么还在学校?”西曼不无疑惑。
“拜托,我是特意从家里跑过来接你的诶!”万佑礼显然觉得有人是不识好人心,语气受伤,“快点收拾,这里热死了,我不想等太久。”
他理直气壮。家里空调吹着冷饮喝着,好不安逸,而这里……热啊!
西曼回到寝室,加入了她们收拾行李的大军。
“诶?你怎么也……”
西曼无奈地摊摊手:“没办法,有人在楼下催了。”
大家也没当回事儿,继续自己手头的活儿,却只有肖菲抬了抬眼,问了句:“催你的是万佑礼?”
一句话引得她们重新看向西曼。
“是啊。”
肖菲眉毛蹙起,声音拔高一些:“诶,你忘了前天那女的说的了?”
西曼不解,张了张嘴正要问,肖菲再度开口,截去她话头:“我可记得,她说这万佑礼因为一管药水和她在一起,又因为一瓶沐浴乳和她分手。一听这话,就可以总结出两点,一,这男的脑子八成有病,第二,他不仅脑子有病,还很花。这样的男人你也要啊?”
肖菲历来说话冲,可像现在这么冲,还是第一次。
西曼从她不同寻常的严肃语气中收回神智之后,很快又再度怔忪住:不对啊,那时候肖菲不是站挺远的吗?这也能听见那女孩儿说了什么?知道她肯定误会了,西曼只能耐心解释:“不是啦!我和万佑礼是朋友而已。”
西曼承认肖菲对万佑礼的评价还是挺中肯的,可……这和她无关啊!他们没在一起啊!
肖菲显然不信。
“真的!”西曼再看其余二人,她们也不信。
她是百口莫辩了。
“西曼……”肖菲语重心长起来,“你如果打算和他同居,你到时候一定死很惨,你知不知道?”
西曼不死心,还想解释:“我和他是从小到大的好……”
等等!她,说,同,居?!!
天!西曼抚了抚额头,她彻底无语了。
许久,西曼发表自己意见了:“第一,我真的和他是朋友;第二,我们不可能在一起;第三,那不是同居,他爸妈也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