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向北在看西曼,而他身旁的温晴微,也在看西曼,美丽的脸孔似笑非笑。
西曼不明白,自己什么都没做,为什么,却总能在这个女孩子美丽不可方物的脸上,看到类似敌意之类的东西。
四个人,马路两旁。
詹意杨顺着西曼的视线望去,立刻脸一白,笑容僵在脸上。
温晴微的眼睛终于放过西曼,看向詹意杨:“阿杨?”
“真巧……”
詹意杨牵扯嘴角,扬起没有笑意的弧度。
温晴微微笑,朝着西曼扬扬下巴,脸上是好奇。
“这是你的……?”
詹意杨突然握住了西曼的手:“女朋友。”
说话的时候,他的视线,一直定格在温晴微挽住臣向北的手,模模糊糊,听到温晴微问自己:“我下周三生日,开party,你来吗?”
“……”
“别忘了把你这……女朋友也带来哦。”
詹意杨没有回答。
“走吧。”
一直沉默的臣向北终于开口,冰一样的声音。
“我们还要去挑礼物,先走咯!”
温晴微冲詹意杨挥挥手,浅笑妍妍地道别。
对峙结束。
两对人,擦身,而过。
“美女,帮个忙……行吗?”
詹意杨缓缓放开西曼的手。
她有些愣神,看着自己满是汗水的手心。是他的汗,还是自己的汗,她分不清。
“你也听到了,她要我带你去她的生日派对。”
西曼点点头。
“你和她……”
他似笑非笑,“我喜欢……过她……”
西曼恍然,记忆翻出。臣向北和詹意杨似乎有过节。这个过节和温晴微有关?
“好。”
说出口,西曼就后悔了。可是,一回想起温晴微那时候的样子,她心里就堵得慌,她想打破她脸上的那抹骄纵。
却不知道,这么做,有没有用。
但她还是答应了。
*******
晚6点,他们准时到了温晴微说的那家ktv。一进包厢,西曼就想走了。
这里面,于她,是另一个世界。
她原本的世界,朴素,水一样。这里,不一样。
还有一个原因,是,她,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万佑礼。
万佑礼整个寒假都在外面玩,在西曼每天四点多起床帮妈妈打理小吃铺的时候,在西曼为那十只被冻得和胡萝卜一般手指苦恼的时候,在西曼熬夜写代码的时候,收到万佑礼一张又一张的明信片。
寄自伦敦,明信片上的风景,是大名鼎鼎的泰晤士河。寄自巴黎,寄自罗马,寄自匈牙利,寄自西曼一生都可能去不了的地方。
而他现在,就坐在包厢里,搂着一个女孩。
那女孩是生面孔,西曼之前没见过。上次那个,这次这个,西曼有些厌恶地想,男人大概都喜欢这一型的女孩儿,有着水灵灵的眼睛和精致的五官,娇娇的,柔弱的。
万佑礼在喂女朋友吃东西。
西曼也懒得上前打招呼,跟在詹意杨身后,找了个角落坐下。
“要喝什么?我帮你去拿。”
身旁的詹意杨问西曼。
“啊,随便。”
“可乐?”
“行。”
他离开,去拿饮料,又很快回来,把饮料递给西曼。
西曼接过杯子,头都没抬:“谢谢。”
“不用谢。”
这,不是詹意杨的声音。
西曼抬头,看见臣向北。她坐着。他站着,昏暗的视界,她看见他眼睛里两簇光。
视线交错,在半空中似乎拧了个结,无形的缠绕。
“向北!”
有人叫他。
西曼眼睛里的眸光不期然一抖,臣向北已经先一步调转脑袋,看向众人簇拥中的温晴微。
温晴微冲这边招了招手,志得意满的样子。
西曼觉得臣向北侧过去的肩膀似乎僵了一下,尔后,他没再回身,走过去直接坐回到温晴微身边。
詹意杨拿着可乐回来,自然是看到了西曼手里的杯子。
“臣向北给我拿的。”
她笑着说。
詹意杨不置可否,坐下来,拿着冰镇的可乐罐,贴到西曼手臂上。
一阵沁凉自手臂扩散到全身,西曼冻得肩膀一缩。
“臣向北不是什么好货,小心点。”
他面无表情的说。
“……”
“你这什么眼神?不信?”
“温晴微也不是什么好货。”
她仰起脸,挑衅地[他。
他抓抓头发:“谁说不是呢?他俩挺配的不是?”
然后两个人就笑了。
笑过之后,他却又说:“可为什么我他妈的就是放不下她?”
西曼也笑不出来了。
包房里的人,都很会玩,也很敢玩。他们疯,玩骰子,猜点数,跳舞甩头,唱歌飙高音,几乎要掀翻屋顶。西曼冷眼看着这个与自己无关的世界,借口上厕所,出去透了会儿气,心里没那么压抑了,才回到包厢。
出乎意料的,包厢此刻很安静,压抑、缓慢的音乐前奏低低地响着。
“后视镜里的世界
越来越远的道别
你转身向北
侧脸还是很美
我用眼光去追
竟听见你的泪
在车窗外面排徊
是我错失的机会
你站的方位
跟我中间隔著泪
……”
声音低沉,缓慢而克制。音浪化为磁场,将所有人都卷了进去。
“……
我一路向北
离开有你的季节
你说你好累
已无法再爱上谁
……”
西曼一怔,抬起头。臣向北正握着麦克风,站在电视墙旁。屏幕面换莫测的光,照在他脸上,
折射出象牙白的光泽。
撺掇臣向北唱歌的那人,在一边贼笑。认识臣向北的人,也都微张着嘴,不无吃惊。
这小子,今个儿怎么这么配合?
臣向北,《一路向北》,别说还挺配!
key越来越高,有人按捺不住,跟着唱起来。
臣向北的视线掠过某一处,停顿住。深吸口气,扬声:“……方向盘周围回转著我的后悔……”
这一刻,他眼里不顾一切的冲动仿佛要从口中叫嚣出来。可是,很快,冲动消失,他缓缓放下麦,最后一个音,消失在喉间。
“停止狼狈,就让错纯粹……”
他视线仍旧停留在她身上,可是她,已经转过身,正同身旁的男生讲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