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话, 真的很牛壁。
因为从录制传输过来的镜头中可以看到，千面佛下方的湖面上压根什么都没有，就是一串红色的火焰。
但那也不算什么, 这世上还有海市蜃楼呢，好家伙, 那可不是一小撮火焰那么简单，那是映出一座城市，所以此刻海下倒映出红色火焰说奇怪，其实也就那么回事, 不算太稀奇。
你看林上校脸色就知道, 愕然中带着狐疑, 武夫就是直肠子，他是什么都看不到的，所以表现出的也是：我怎么啥也没看到, 你俩在说啥？
他眼里看到的和镜头中捕捉到的画面一模一样, 至于什么战舰、手握双锤的人物，连根毛都没有！
这一刻, 何宴无比自信的讲述, 周青无比自信的讲解，林上校却尴尬又茫然, 而看到这一幕的基地工作人员却……目光怪异之中，纷纷表示：
“嘶……林上校这表现, 怎么跟过去逛街的一样。”
“太丢人了啊，还是周青靠谱，虽然人家也看不到, 但人家不仅能对着一样的景象进行讲解, 还讲的头头是道, 连人物都盲猜出来了，这就是本事！”
林上校跟基地的人都挺输，他是基地串子，平时没事就去军队或基地乱逛，因此大家都对他十分熟悉，说话也不会顾及太多，都是带着开玩笑的成分。
事实上，大家都明白，他们本人过去，最多也就是林上校那样了！
何宴还好说，人家或许是真的看到了，至于周青，那是个变态……知道他的人都听说过，这人不是对别人变态，是对自己变态。
自从那个“精神防护药剂”研究出来，就被列为禁药，其副作用之大超乎想象还是永久性，服用之后永远不可能再变回正常人，周青当时甚至是提交了近半年的申请，才被允许进行各方面考核，与同样参加考核的疯子们相比较，最终以第一名的成绩胜出后，才可得到这种药剂。
他是个例外，基地中也唯有他这一例，以前哪怕是服用了这药剂，他最多也就是在战场免疫傀的攻击，实时向对战人员传递一些消息，可现在……他似乎又找到了自己新的价值。
对啊，精神防护这东西，不仅是对傀，对于灵有着同样的效果，以前或许明白这个道理，可他自己看不到灵，也很难去触发到，没有用武之地，直到有了何宴！
当何宴的本事，一点点展现在基地人眼中，秦老等人通过分析发现了他的特殊，这才与周青配对上。
不出意外，这两人应该是最合适的搭档，缺陷相互弥补。
这一次，也正是何周组合的第一次配合。
“战舰……唐朝有这样大规模的战舰，但将领记载中，没有你口中说的那人，能否描述一下战甲、服装旗帜之类的。”周青那边还在飞速的分析。
他脑子就相当于一部装满了资料的机器，但机器是走程序的、死板的，而他是灵活的，所以在分析方面比机器更精准。
何宴点点头，刚描述了几句，却觉得随着那战舰之中的人物离他越近，对方面容越清晰，他突然意识到，自己见过这个人……
“公瑾？”何宴迟疑着，说出这个名字，这人，他不知其姓名，但他见到对方的时候，旁人会叫他：公瑾！
“什么？”周青愕然，转头看向何宴。
“我去江家遗迹中时，见过这人妻子的灵……或许也不是妻子，是他的一名妾室小乔，在对方回忆中，外人常称这位为公瑾、周郎，周公瑾应该不是名字，而是字号之类的。”何宴皱眉说。
其实他也不明白，收灵何必要这么麻烦，要搞清楚对方身份，认不认识对方，对他而言区别不大，不过……能提前弄明白对方是什么人，心里那种感觉也确实不太一样。
比如见到一直百丈高的怪兽，人们都觉得无法匹敌，纷纷抱头痛哭，只觉大难临头，后来有认识这怪兽的人说，对方是食草动物，从不主动攻击，顿时会感觉危机解除。
此刻，何宴也是这种想法，说实话，弄明白了灵的身份，他也一下子心安不少。
有些惊异的看了周青一眼，有点意外，对方掌握的资料确实多，他稍加形容一番，就可判断出灵生前的身份，那西府赵王李元霸，他听都没听过，对方却能脱口而出，厉害了！
“公瑾公瑾……遥想公谨当年，小乔初嫁了……”周青双目怔然，神色看上去有些激动，但他很快恢复神智压抑下去，低声说：“他应该姓周，周瑜周公瑾，不是唐朝的，和李元霸不属于同一个朝代，他年代更早一些，不敢置信，哪怕是差了些年代，这两人都是数万年以上的灵，你、我建议你放弃。”
不是问你要不要放弃，而是建议你放弃。
哪怕周青将何宴收灵的能力已经拔高到了一定程度，可对卡牌师的深刻印象就是：灵越古老，对卡牌师造成的伤害越大。
何宴或许承受能力比较强，他也从基地带来了治疗卡牌师的药物，可药物毕竟是事后才可服用，而何宴一次性面对两个数万年的灵，一旦承受不了，毁灭在其中，药物都无济于事。
不过他话音刚落，却发现何宴奇怪的看了自己一眼，旁边一直很懵很茫然的林上校也无语的看了过来。
“多少年？数万年？”林上校终于找到了插话的机会，他摆摆手，一脸肃穆：“周青，你读书十万册，这点我不如你，但论书册之外的知识，我也有几句要说，你可曾听闻，天庭？”
何宴：“……”难怪昨天林上校一直发消息跟他询问江家遗迹的见闻，原来在这等着呢。
周青想了下：“有本书中提过，但那属于神话人物，无人见过，不过近来外星域发掘出一本《神话录》，刚入册的读本，还未分享给其他星域，或许其中有记载。”
“……”林上校一副见了鬼，你还真知道？
“那你知道【哪吒】、【猪八戒】还有【妲己】这些卡牌，都是天庭那个时期的灵吗？”林上校学着何宴，小手往后一背，骄傲说。
周青没在意林上校的骄傲，眼神微微亮了起来，“这么说，何先生可以承受这种程度灵体的反噬？”
见问到了自己，何宴清了清嗓，刚要开口，看了一眼战况激烈的水面，他又闭合了一点，低声说：“那个，我比较特殊，没有反噬，以及……没办法感化灵的话，打服了也行。”
周青：“？？？”
这个向来平静淡定的读书人，脸上第一次出现表情皲裂的状态，没有反噬？
所有人都必须承受反噬，这属于守恒定律中的等价交换，想要让灵通过媒介走入现实中，就必须付出代价，就比如他喝的“精神防护药剂”，也是守恒中的一种，他也为此付出了相当大的代价，可现在……何宴却告诉他，自己收灵，没有反噬！
“……既然如此，可以想办法周瑜对付李元霸，现在因势利导，有周瑜为主，有我们旁边辅助，可以轻松击败李元霸，这两个灵战斗了那么多年，一方都没被另一方消灭，说明实力相当、势均力敌，哪怕只是增加一丁点伤害，都可以决定战局！”周青用绝对平静的声音，说着激励的话，“问题是怎么帮他。”
“我试试吧。”何宴也平静的说。
然后他一步踏入河面，说来也怪，可能维度的魅力就在这里，仅仅一步之遥，何宴从岸边踏足水中，哪怕只是最浅的水滩，眼前的画面已经不是单纯看到——而是如同在他身边发生一样。
战火连天，高大的战舰竖起长弓，战斗正酣。
这个时候，不少村民其实好奇的追了过来，就在不远处的山顶上，拿着望远镜和投影屏在那边观看……看得有些无聊。
水面上依然是有火光的样子，毫不稀奇，岸边三人嘀嘀咕咕，也什么都没做。
直到何宴一步走出，背对众人，衣服无风自动，一副高人风范。
正在众人突然被调动起精神，聚精会神的关注他接下来的举动时，就在何宴身下的地面，突然“duang”的一声，地面向下塌陷了一个比他还宽的捶印。
周青和林上校吓了一跳，就在他俩脚下半厘米的地方，何宴整个人都陷下去了一半！
这一刻，方圆一里内，还未入睡的龙头冈居民，也在同一时间听到了那声“duang”！
“天塌了？”
“地震了吗？”
“什么声音，傀打过来了吗……”
“给地震局打电话，问问什么情况啊！”
接到无数来电的地震局也是一脸茫然：我们没检测到啊，这不是地震。
上头却发来一条传输，打开是一条直播，可以对龙头冈居民公放：不用惊慌，是何宴在收灵。
是何宴啊，哦，那没事了。
不少人纷纷点开直播：只见画面中，原本空无一物的水面上，随着何宴身下那一块巨大的捶印出现，也仿佛被扭曲了维度一样，开始有模糊的影像，透过映射一样的方式，呈现在人类眼中。
这是人类，第一次以非卡牌师的身份，以直播的形式，见到真正的灵。
高大的战舰之上，江东周郎似有所觉，在战火中转身回顾，与岸边人遥遥相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