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那么一瞬间, 女子觉得自己还在梦里。
懵了。
一定是还未睡醒,才出现这种幻觉,这是做梦!
想了想, 她安然躺回去,叹息着闭目,果然……我被封印了太久, 都在睡梦中出现幻觉了,也不知这样的日子, 还要持续多少年, 算了……反正, 都已习惯。
何宴刚探过头来, 就看到水晶棺中的女子无语的看了自己一眼,然后又躺回去了。
何宴:“……”啥意思?
“我虽然胖了些,可也不丑啊。”他有些奇怪的说,不至于吧, 看我一眼直接死了。
“不丑,很可爱。”江雾点点头, 表示赞同, 他见过身躯肥胖的人很多, 但何宴绝对属于其中可爱型的, 再加上他五官长得好,网上许多人也说过, 何宴瘦下来不比那些靠脸吃饭的明星差,也确实如此。
只不过……愣是瘦不下来罢了,可也不能说丑。
“那她怎么吓死啦?”即使灵觉敏锐, 他也感觉不到棺内人的呼吸和心跳, 就算刚才睁眼的时候也没有, 就跟诈尸一样,这才让何宴奇怪的第一时间探头过来查看。
只是没想到,刚看了一眼,人又回去了。
“……吓死了?”江雾诧异。
他没何宴那种灵觉,他虽然察觉不出棺内女子的呼吸,但他觉得,如果对方是灵的话,应该是不用呼吸的。
但何宴这个人特殊,他能感觉到很多东西,天赋使然,江雾又很难不重视他的话。
“不会吧,真死了吗?”江雾伸出手,在女子面前挥了挥,那女子绝美的脸颊抽了一下,悄咪咪的睁开了半只眼,看了看江雾,又去瞥他身边的何宴。
只用这半只眼定睛看了何宴两秒钟,这才深吸了口气,从水晶棺内骤然坐起身来。
青蛙嚯了一声,呱呱乱叫着跑出好远,颤颤巍巍的伸出爪子,指指点点何宴他们,神神叨叨的唠叨:“你们会遭天谴的……违反天庭条例,可是大罪……”
这个时候,翠花也已经爬到了水晶棺上,小小的兔子挂件,红眼睛上涌动着泪花,动情的跳跃过去:“主人呜呜呜……”
何宴觉得她和青蛙一哭一呱的有点吵,棺内女子也似乎这么觉得,在翠花跳过去的瞬间,指尖一弹,翠花就飞去了青蛙嘴巴里:“呱……呃。”
冰湖下的整片空间骤然安静下来,这个时候女子看向何宴的目光中,终于不再震惊,而是多了几分好奇,“你怎么会和他在一起?”
“谁?”何宴指了指自己:“我吗?”然后看了一眼江雾:“和他?”
女子迟疑下,点头。
她本不喜关注别人,外界之事与她无关,可这两人的出现方式,实在让她觉得匪夷所思,并且她确信自己没看错……那胖些的,应该是金乌后裔,而瘦得那个,不仅长相神似当初光华黯然身背长盒的男子,甚至……血脉中还有他的气息,不难辨别出,这是那人的后裔。
这两人,本该是生死至仇才对,前面先辈打的脑浆子都出来了,怎么后人如此和谐,相谈甚欢?这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沧海桑田,本来在广寒宫千万年都待过,都没如今这种感觉。
“很早就认识了,我们是朋友。”何宴说:“很奇怪吗?”
女子无语,沉默片刻,才猜测道:“你是不是……不清楚自己的身世?”
“知道!”何宴无所谓道:“我的血脉,有些特殊,和他祖上应该仇怨不小,不过……过去太久了啊,都更新换代多少批人类了,换成他先祖在这里,说不定我还得恨一下,或者不与对方交流,如果对方对我不利,说不定还要斗过一场,但他……是另外一个人啊,与他先祖有什么关系?”
何宴奇怪:“都星际时代了,不会还有人觉得,祖上犯了错,要后面无数代的子孙承担吧?这子孙也太冤了,没出生就一屁股债。”
他现在倒是能熟练运用起星际人的口吻了,俨然一位新新星际人。
女子本来还在皱眉,可听到后面,有些怔然,“……你倒看得开,”她摇摇头,“也确实不该追根溯源,否则,这时候……恐怕还要称您一声帝子大人。”
说完,她又看向江雾,似乎在透过他看另一个人的影子,“他是幼生期,大约还未觉醒记忆,但你与你先祖,长得十分相像,往后……恐怕难了。”
江雾皱眉:“您在说什么?”他此时有些乱,怎么何宴会说,自己祖上与他有仇,他祖上……不是青蛙嘴里那只兔子吗?
翠花与何宴有仇?那刚才两人还十分和谐,不应该的!
“算了,帮你一把。”女子并未回答,而是轻轻敲击水晶棺的边缘,她指尖生的也十分好看,晶莹剔透,比之凡间人不同,仿佛不是血肉之躯,而是天生冰肌玉骨,她淡淡说,“且记,我是人皇之女嫦娥,广寒宫囚徒,今日一挂,算我欠你的。”
江雾听的一头雾水,本身对灵就不太懂的他,还是因为何宴才接触多了这些事,但嫦娥说的话,实在太过深奥,他不太明白……
算什么卦?
他还未开口发问,那边嫦娥已经只手起卦,在掌心中磨出一颗小小的玉符,闪烁着金光……
“福兮祸兮……福祸相依,正数为极,负数为妖,极否,卦象否极泰来……”天庭中所有人都知道,广寒宫之主一介凡身,机缘所化才入天庭。
却无人知晓,身为人皇之女,她本身极擅卜卦,也同样的……她的每一次卜卦都记录在生命中,像是命轮上的刻印那么清晰!
江雾不知,但何宴看的清清楚楚,那玉符上的金光,与江雾的灵中,散发出的金光一模一样,只是弱小了许多,也没用那么刺眼,似乎力量较弱。
可即使如此,金光从玉符表面流转,堆满玉符面上的整片符号后,何宴只觉脚下一阵地动山摇……他毕竟反应不快,在他察觉到问题时,那边江雾就已经伸手过来,猛地抓住了他的手臂。
两人眼前一黑,纷纷坠入深渊,四周无数流星飞逝,何宴勉强睁开眼,对着一颗流星细看,却见到那流星中骤然映出一个人身鱼头的丑陋影子,举着大斧子在流星中喊:“我奔波霸今日必要成为东海龙宫有牌面的小妖……”
又一颗流星,是蛇尾人身的女子,对着泛滥成灾的江海,献祭己身:“我女娲后人,今日愿献己身,拯救苍生……”
这一幕幕,好像比水晶棺之上的那些女子经历,更加生动,入目一眼,都仿佛也身临其境。
没能再细看,又一个冗长的黑暗过去,强光袭来,何宴眯了下眼,缓缓地睁开……这才发现自己到了一个荒芜的野外,特别特别荒芜,几乎是寸草不生的地方,在他身下更是干裂的土地,还向上冒着烟……
大约是十分滚烫的,何宴撑起手臂,茫然的望着这一片陌生的天地,又看了看身下冒烟的土地,他是感觉不到热的,甚至还有一点温暖,但地面这个时候应该是很热的,因为刚才那一眼他看到了……天上的太阳……九颗。
这里是……小鸟“蛋蛋”的年代?
他怎么到这里来了?
江雾呢?
正在左右扒拉着土坷垃,试图翻找出江雾的何宴,有些怀疑江雾是否已经被这片土地给烤焦了,或者化成渣渣了……
但身后,传来一道熟悉的叨叨声:
“今日左山头又生了两颗小草哎呀,顽强的很,可还没被这土地烤死,怎么就被虫子吃了呢?”
桂树的声音,不,与桂树同样音色,却稍显年轻些的声音持续叨叨说:“老子这个外貌,也吓不死那些干巴巴的虫子,打又打不过,连虫子都打不过,烦!这贼老天,不给老子点天赋,鸟也抢不来,要这一身强劲身骨有何用,啊啊啊啊……”
何宴:“……”他原地爬起来,探头探脑的往后方看去,果然见到一颗小型桂树头上开着鲜艳的花,正孤零零的在这寸草不生之地以根须踢着泥土玩。
似乎察觉到了某种视线,桂树踢土的动作一顿,艰难的挪动过来,身子猛地前倾,枝叶就到了何宴脸上。
半空中传来一阵细细嗅闻的声音,桂树稍显稚嫩的小声嘀咕分析了下,纳闷了:“这什么玩意儿?人类?是人类吗?怎么还有扶桑树上那坨鸟屎的味道?唉我的小鸟们……这是它们的鸟屎成精了吗?不愧是帝子啊,连那个都这么强大,还能变成人!”
其实那是金乌本身的气息,但似乎桂树这时候分辨不出血脉,只能凭借猜测,毕竟鸟都有翅膀的,没见过愿意变成人的,人在这个时候……是地位低下的种族。
于是桂树也有些嫌弃:“也能养一下吧?不然算了,好像养那个挺低端的。”
何宴:“……”好,我走。
不是你后来见到我拔不出眼的时候了,这会儿你这破树还挑的很!
何宴也想明白了……他似乎,被带到了数千万年前,只是不知这里是嫦娥的记忆……还是真实时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