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初,草长莺飞,郁色葳蕤。
大夏的京城已经开始热了,众人换上薄衫,束高发髻,一派春末夏初的明媚之景。
在这种明媚日光中,其他四国使节团陆续抵达。
最先到来的,不是离大夏最近的燕丹,反而最北边的北周。
北边多风沙尘土,除却少量的绿洲可以生存,大片的土地都是沙漠,且四季炎热。
北周的臣民,就没有见过冬天和雪。
北周使节团统共只有十五人,除却两名朝臣,便是北周九皇子,其他十二人,全是九皇子的奴役。
九皇子身形高大,宽额浓眉,一身肌肤都是小麦一样的蜜色。
他穿着北周特有的服饰,只一片白色锦布从左肩斜搭过去,腰间用七彩宝石的腰带系住。
随北周之后的是南周,南北两周五百年前本是一家,后皇族巨变,故而才分裂成两国。
这两国自来也不对付,见面就是打架。
故而,南周的人马,并未和北周的安排在一处馆驿,而是一西一东,隔得老远。
相比北周的阵容,南周的使节团只有不到十人,打头的是南周大将军季炎。
季炎此人能征善战,常有南楚北季的说法,来将季炎和楚西祠相提并论。
不过,楚西祠和季炎到底谁更胜一筹,也没人知道,盖因这两人就不曾在沙场上交手过。
继南北两周的人到了后,第三位到的,则是西边的齐国。
齐国和其他四国都不太一样,在齐国内没有君王和朝臣,只有大首领和部落小首领。
齐国人多与游牧部落人为主,谁的部落更强大,打败其他的部落小首领,就能做大首领。
这样规矩下来的齐国大首领,每一任的武力值都是绝对强悍的。
齐国使节团,带队的人是齐国公主——马背上的刺玫瑰热古娜。
早在多年前,大夏琴徵羽崛起,被誉为大夏第一美人之时。
远在齐国,那会也出了个热古娜,齐国马背上无人能采摘的刺玫瑰。
再后来,琴徵羽声名狼藉,被众人唾骂不耻。
热古娜却是打败所有兄长,替父出战,和每一个部落小首领挨个过招,毫不掩饰自己想当齐国下一任女首领的野心。
这位巾帼不让须眉的刺玫瑰,如今已是二十五高龄,仍旧没有出嫁。
不过据说,这些年出入她帐下的男人,只多不少。
热古娜的到来,让南北两周的人警惕不已。
然而这位刺玫瑰进了大夏京城,没得到幼帝召见之前,一直窝在馆驿里,就不曾露过面。
四国使节团,已来了三国。
最后剩下的燕丹,在十日之后姗姗来迟。
燕丹九千岁的软轿,由八名昆仑奴抬着,在个大晴天里慢悠悠进城。
九千岁斜握在软轿里,轿中只着半透纱衣的貌女子,跪握在他脚边,挑了最甜的紫葡萄,小心翼翼剥了皮,再送到他唇边。
香甜的汁水四溢,然九千岁看了眼,就拂开目光。
那女子脸色唰的就白了,战战兢兢跪在一边,缩成一团。
修长的手指挑开一点白纱,有刺眼的阳光照射进来,映到九千岁那张脸上。
那张脸,眉宇之间满是阴柔之美,比男子的更细腻,又比女人的更媚,真真像是一株红艳到极致的罂粟花。
他的眼睛狭长,是那种又美又媚,冷起来的时候还很凌厉的丹凤眼。
“这就是大夏?”他低笑了声,抹了口脂的唇色嫣红,“先去摄政王府,当年楚西祠将自个王妃送予本千岁,这等恩情自然是要报答的。”
外面的昆仑奴当即脚步一转,偏离了朱雀大街,直接往东城摄政王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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摄政王府外,艳阳烈烈,刺的人睁不开眼睛。
摄政王楚西祠一身暗紫色朝服,背负双手,站在白玉阼阶上,面无表情。
阼阶下,是一身慵懒,斜靠在软轿里的燕丹九千岁。
只见燕丹九千岁单手撑头,红唇靡丽,艳香融融:“大夏摄政王久仰,三年光阴,王爷威仪不减当年,当年王爷将贵府王妃琴徵羽送给本千岁的时候,也是今日这般的俊逸。”
九千岁的声音偏尖细,嗓音不大,可说的话,却让周遭的人全都听清楚了。
楚西祠眸光刹那锐利:“你是来挑衅本王的?”
闻言,九千岁低笑起来,那股子阴柔的女眉意肆意勃发,像是色彩斑斓的毒蛇嘶嘶吐着信子。
“哪里,不过是三年过去,本千岁甚是想念王妃得紧,特别是她那张脸,还有在本千岁手底下哭泣讨饶的模样。”九千岁道。
他这样边说边回味,好似真回到了当年,被他亲手凌虐过后的琴徵羽……
多美来着,美的叫他现在一想起,都还心悸亢奋。
“嗡”夜剑清鸣,乌光遮天蔽日。
九千岁眼瞳骤然紧缩,身体的反应快过脑子。
在那乌光袭上来之时,他人已经飞快跃出软轿,并拉了身边那貌美女子挡在身前。
“噗嗤”利剑入体,鲜血喷涌。
不过眨眼之间,那貌美的女子竟是被拦腰斩断,立马毙命。
淋漓的鲜血喷洒,还有各种恶心地肠肠肚肚流了满地,也染了九千岁一身。
九千岁指关节泛白,他将身前的尸体推开,再抬头之时,眼梢凌厉如冰霜。
“本千岁,最讨厌不洁。”他说着这话,一身怒意磅礴陡生。
楚西祠冷笑:“刚好,本王最讨厌不男不女的阉人。”
这话像是踩到了九千岁的逆鳞,那张阴柔至美的脸,倏起毒蛇阴冷。
“哼,你的王妃可是说了,在本千岁床上,可比在摄政王身边氵舌。”九千岁挥袖。
洁白的袖角飞扬,一抹寒光乍现,刺破空气,带起尖锐啸声直刺楚西祠而去。
楚西祠居高临下,手上夜剑挽了个剑花。
“铛”的一声,火花四溅。
那抹寒光刺上夜剑剑身,竟是一尖锐冷寒的峨眉刺,刺末端系着拇指粗细的长鞭。
细看就能发现,那长鞭是用女人的长发编织而成,并包裹着细细密密的倒刺,这样一把武器,瞧着就让人背脊生寒。
楚西祠哼了声,星目威严凛然:“琴徵羽再是如何,也不是你这等阉人能置啄的。”